時可以不在意蘇殷背叛永恒界的行為，甚至可以為她開脫，當她隻是被破壞者脅迫。

  可蘇殷，卻在關心那個破壞者？

  這非常不符合時的預期，甚至讓他感到不舒服。

  大概隻有把蘇殷意識清除，然後帶她回去，換上另一個乖巧聽話，隻會關心他，喜歡他的意識，時才可能滿意。

  是的，時要一個喜歡他的蘇殷。

  即使他可能並不缺少蘇殷的一份喜歡，他也絕對不容許她的心裏裝上另一個男人。

  他是蘇殷的創造者，她的一切都應該屬於他。

  這是理所當然的答案，不可能有其他意外，他已經決定的事情，蘇殷沒有反駁的餘地。

  時向蘇殷走近，他閑庭漫步一樣走在海浪的邊緣，高高在上，鎖定蘇殷的目光，像是看待一隻獵物一般。

  他的聲音平靜，一如整個世界皆在他掌控之中，所有結果都會按照他的所思所想發展。

  時和她說：“很快的，你會獲得新的生命。”

  蘇殷不懂永恒界裏對於意識的定義是什麽？

  但她知道，失去意識後的她，一定不會是現在的她。或許回到她最初誕生的時刻；又或許是其他什麽活在她的身體裏，支配著她的喜惡，借用著她的生命。

  總之，她的記憶裏不會再有楚瀾，她會忘記瀾喚她殷殷，他們曾經經曆過的，都會消散如雲煙，再也不能被她記起。

  蘇殷喊道：“不行！太可怕了！”單是想想就要被虐哭了。她和瀾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絕對不可以！

  “你不可能再見到那個破壞者。”時很自信的說道，“他已經消失在天地間，他的魂魄化作能量，回饋給了世界。”

  執行者身上有著一成不變的時間，也兼具永恒的智慧。

  他知道蘇殷擔憂什麽，所以他準確捏住蘇殷的痛點，並且告訴了她真相。

  “破壞者的存在本是意外，如今也算回歸他的本職。”時繼續說著，他伸出手，虛空一晃，像是抓住什麽東西，攤開後又空無一物。

  執行者出現即站在萬千世界的頂端，他們本身就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界限，在他們出現的世界裏，沒有誰能成為他們的對手。

  破壞者也不行。

  “你說什麽？”蘇殷冰冷的聲音響起，直接打斷了時的話。

  她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單手拎著鞋子，蘇殷站在那裏的神情十分無措，類似彷徨，又像是無助，最後她歪了歪腦袋，望向執行者，她問：“你殺了他？”

  因為見識過楚瀾的強大，所以蘇殷一直都相信他無所不能。

  即使麵對的是一位執行者，他也一定可以解決掉麻煩，然後像之前許多個世界裏曾經發生的那樣，如同天神臨世，出現在她的麵前。

  蘇殷從來沒有想過，瀾會消失。

  但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瀾是破壞者，為了萬千世界的正義，他已經魂散身滅，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蘇殷說不出她現在是什麽心情？

  好像不用執行者動手，她都覺得自己的意識不見了。她的眼睛可以看到畫麵，但又分辨不出她看到的是什麽，眼前的事物混雜成一團紛繁的色彩，什麽都有，又似乎什麽都沒有；她可以聽到時在說話，卻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時全然沒有把楚瀾當做威脅，他更加不會在乎蘇殷的質問。

  由於時間緊迫，他能感覺到分離出來的童話世界，正在逐漸掙脫束縛的力量。

  暗沉的天空和大海的界限越發分明，凝固的空氣開始流動，隻有之前楚瀾用力量維持的海浪，還是固體的狀態，讓蘇殷踩在上麵不至於跌落海裏。

  甚至在時企圖靠近蘇殷的時候，一陣海風夾雜著海水打過來，阻止了他的動作。

  蘇殷和時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時愣了一下，在他準備再一次去抓蘇殷的時候，蘇殷已經從海浪上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嘩啦地聲響，下一刻，周圍的海浪瞬間落下，百米多高的巨浪，重新回歸海麵。蘇殷一頭鑽進海裏，像條入水的人魚一樣，轉眼失去了蹤跡。

  時控製著身體，停留在空中。

  他感覺到了破壞者的存在，時自語道：“不可能，他不可能還在。”他剛剛已經抹殺了破壞者的生命，連同他的魂魄意識，以及維持他生命的能量，都已經消散了。

  他不可能還活著！

  深藍色的大海翻湧著波濤，時身邊的海風獵獵。同時，他察覺到破壞者的力量越來越鮮明，可他環視四周，並沒有看到破壞者的身影。

  時向著力量來源最明顯的地方靠近，是來自於海麵。

  “難道附著在了海底生物身上？”

  時凝視著這片海域，正在猜測，突然間！一頭巨大的海鯨從海裏躍出，張開大口將時吞了進去。

  海鯨出現之前，海麵上沒有一點征兆，它悄無聲息的出來，吞掉時後，又轉身遊向深海。

  一旁待機的精靈女王和西伊，緊急接到命令，他們飛過去的時候，海鯨也消失了。

  這時，童話世界回歸正常，兩位管理者眼巴巴的望著海麵。

  半晌後，管理者接到離開的命令，在管理者脫離世界的一刻，精靈女王和西伊也恢複了正常。

  “巨龍呢？”西伊問道。

  然後他下一句就是：“艾爾米婭公主呢？”

  精靈女王環視四周，茫茫無際的大海，目之所及，除了海水還是海水。之前巨龍把船毀掉的時候，他們尚且還有幾片木板可以落腳。

  女王疲憊地揉了揉額頭，已經對兒子不抱什麽希望了。

  “西伊，你還記得我們來的方向嗎？”

  ……

  回到永恒界，時陰沉著臉色，跟隨他的走動，他周圍的景物和牆麵一寸寸變成碎片剝落，他的怒氣，讓整個空間都在顫抖。

  終於，在時推開門的刹那間，這一切又恢複成原貌。

  等在門外的幾位執行者麵麵相覷，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

  在童話世界，有一座海島。

  細軟白瑩的沙灘上，海水輕柔地將蘇殷推上岸。

  中午時分，沙灘上的陽光正烈，不一會兒，海水又推上來一座巨大的珊瑚礁，放在蘇殷的身側，並用海草遮擋了縫隙，給她遮下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