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又說得蘇殷無法反駁。

  把獸皮裙重新綁好的漢子們，眼巴巴的望著蘇殷。

  “不用下水也可以抓魚。”蘇殷直接給出了答案，她回頭對著塬說：“辛苦了，你去拿塊生肉來。”

  塬點頭。

  能為祭做事情，他開心還來不及。

  “把肉綁在藤蔓上，放入河裏。然後在魚咬住肉後，快速的拉起藤蔓……”依著這種魚咬住就不鬆口的特性，連魚鉤都用不到。

  這些魚在水下的力氣格外大，所幸原始的氣候環境下，找來的藤蔓足夠粗壯。

  而漢子們在和魚的拔河運動中，也沒有落了下風。

  看著一條條凶猛的魚被拽上岸，來不及掙紮就被石頭敲暈，任人宰割的躺在河岸上，擺成了一排。

  在場的漢子們恍若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還可以這樣！

  都是見肉就啃，從來沒有栽過的食人魚們：尼瑪還可以這樣？！

  ……

  部落裏的鹽都是從很遠的部落交易來的。黃色的顆粒，帶著很多雜質，吃起來有苦澀的味道。

  為了讓神滿意，蘇殷特意將鹽煮沸提煉後，才將魚醃製了起來。

  整個過程很安靜，族人們有秩序的在空地上圍成了一個圈，每個人麵上的表情都十分的虔誠，他們凝視著蘇殷手中的魚，彷佛在盯著世間最為珍貴的聖物一般。

  就怕蘇殷一個不小心，把魚給烤糊了。

  每個人的眼睛都焦在了魚的身上，蘇殷胳膊累了換個姿勢，然後她能聽到周圍的抽氣聲。

  族長膽戰心驚地看著穿魚的樹枝在蘇殷手心裏翻動，心都要提了起來。

  蘇殷淡定的給魚翻了個身。她想，這些人也太緊張了。

  不過就是烤個魚。

  蘇殷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自信的。

  可也不知道是這次選的樹枝不夠潮濕，還是樹枝細了些，耐不住火烤？又或者其他什麽原因。

  總之眾目睽睽之下，烤到炭化的樹枝終於承受不住魚的重量啪嗒一聲掉落在了柴火堆上——

  族人們的心也跟著魚一起落進了火堆裏：“……”

  自信的蘇殷：“……”

  場麵靜默了十幾秒。

  蘇殷起身走到河岸邊，又拎起了一條魚，刮鱗，剖腹，按照剛才的方法步驟處理幹淨，醃製好，再用樹枝穿起來，然後她走回到火堆旁重新坐了下來。

  圍觀了全程的族人們：“……”

  這時有人恍然大悟的說道：“難怪祭大人要我們多抓幾條。”

  眾人點頭。

  然後就是一陣議論紛紛，眾人一致表示：烤魚不容易，祭大人以前都沒有做過這些粗活。

  一次不成功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大家討論，岸上那十幾條魚夠不夠祭大人烤，要不要再去多抓幾條備著的時候？

  蘇殷朝著人群吼道：“剛才是意外！”

  周圍瞬間安靜。

  可是安靜不過兩分鍾，更加小聲的竊竊私語又傳到了蘇殷的耳朵裏。

  “祭大人生氣了？”

  “啊，真的生氣了。”

  “祭大人平日裏那麽溫柔，還是第一次看她生氣……”

  “都是因為你們胡亂說話！為神獻上祭品是大事，是十分莊嚴的儀式，肯定是因為你們打斷了祭大人，她才生氣的。”

  “分明是你說你烤肉烤得比祭大人好多了，被她聽到，她才生氣的。”

  ……

  周圍的聲音，從祭大人烤肉的手藝，談論到部落裏誰最擅長烤肉？再到祭大人在魚肉上撒的粉末是什麽東西？

  以及神為什麽會喜歡吃多刺怪這種無解的問題？

  原始社會的人類沒有太多的尊卑意識，他們對於神的敬仰是發自內心的崇拜，而又不會像後代社會人們對待信仰時候的誠惶誠恐，不敢妄言神佛的是非。

  在這裏，平日議論一些神的八卦並沒有什麽不妥。比如多刺怪有多好吃？竟然連神都會喜歡？

  即便聽到了塬的形容，他們還是沒辦法想象，塬口中的美味，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比大口大口吃肉的味道還要好嗎？”有小孩直接將疑惑問了出來。

  塬撓了撓腦袋，不知道怎麽解釋：“多刺怪不能大口吃的，要先把刺揀出來。”

  “啊，那麽麻煩。”聽到這個答案，在場的人都有些失望。

  於是他們更無法理解，神獨特的口味了。

  可等到烤魚的香味飄散開來，所有人的視線又專注地落回了蘇殷手中烤魚上。

  又一次自信的給魚翻轉著身子的蘇殷，就差哼一首小曲了。

  她的烤魚技術果然厲害！

  這顏色，這味道。

  連神都抵擋不住的美味……

  當然，神那句“太淡”的評價，被蘇殷自動忽略了。

  平心而論，蘇殷烤的魚，確實味道不錯，至少在這個調味品都隻有劣質粗鹽的原始社會，已經足夠誘人了。

  烤炙出的魚肉鮮香，再加上蘇殷特意用幾種草藥去除了魚的腥氣，還有樹蜜殘留的果木清香……

  經過了幾個世界，蘇殷的手藝，也許比不上天賦異稟的某男人，但也不會太差。

  可這一切在見多識廣的女主看來，實在小兒科。

  如果隻是這樣的水平，就能讓神降臨的話，那她原來社會隨便一個廚師，豈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神仙了？

  這也太好笑了。

  雲含桃不屑的目光落在了蘇殷身上：這祭司不會也是穿越來的吧？之前看她的樣貌和穿著，就有別於這裏原始部落的野人。

  而今日看了她抓魚和烤魚時的做法，雲含桃更懷疑了。

  經過了祭祀儀式上的事情，雲含桃已經認識到，她還不能和這裏愚昧落後的習俗對抗。

  沒有人會信她。

  如果硬要普及科學，這些人隻會把她趕出部落。

  不過，既然他們一定要相信有神，她就說有神好了。正好可以試探一下，這個祭司，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雲含桃想到這裏，她直接拽著蒙走到了族長麵前。

  因為腿上有傷，雲含桃的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蒙的懷裏。

  族長看到雲含桃，眉頭皺了起來，他轉眼看向蒙，不悅道：“帶她來這裏做什麽？”

  顯然族長還因為前日雲含桃惹得神發怒的事情耿耿於懷。此刻這種場合，雲含桃再次出現，不是什麽好兆頭。

  “族長不要怪蒙，是我讓蒙帶我來的。”雲含桃維護道。

  雲含桃的話，成功讓族長的眼睛一瞪：“我跟我兒子說話，與你有什麽關係？！”

  雲含桃被族長嗬斥的一陣委屈。

  蒙不敢違背他的阿父，隻得硬著頭皮，聽著他的數落。祭神之事，關乎整個部落。蒙也害怕再次出什麽事情，而且現在雲含桃又受了傷，所以蒙想了想，還是將雲含桃帶回帳篷比較合適。

  族長看到蒙點頭應了下來，他也鬆了一口氣：“帶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