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白齊說道，“難不成我們還留下來陪你？”

  傑看了看腳底，笑著搖了搖頭：“陪著好像沒什麽意思。”

  “所以我們能走嗎？”

  “我似乎攔不住你。”

  傑看了一眼身後的那柄白齊擲出的大刀：“你的武器不拿走嗎？”

  白齊此刻已經帶著梅裏亞接近山道，再走幾步便能順著通道逃離，根本不想再多留哪怕一秒鍾。即便那柄大刀時【盾斧】的重要組成部分，他也不打算冒險去取。

  “有梅裏亞在，這種東西隨時都能再做一個。”

  “是嗎？”

  傑的語氣裏絲毫沒有失敗的沮喪，反倒有些陰惻惻地說道：“有法師的幫助就是好啊。就不像我們這些獵人了，和法師決裂後，恐怕魔力道具或武器什麽的都要大打折扣，獵人的黃昏馬上就要來臨了。”

  “這是大勢所趨，我也做不了什麽。”白齊朝洞道又移動了幾步。

  “還有這個泥沼陷阱，這種能力可是獵人完全不具備的。隻需要一個普通的法師，經過一定時間的計劃，就能將一名像我這樣的資深獵人製服。他們的強大根本不是獵人們能對付得了的。”

  “沒那麽嚴重，獵人在法師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殺他們如同割草。”

  “真是如此嗎？”

  傑微微冷笑：“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群聽從法師指令的龍唌者魔物？”

  白齊皺起了眉。

  “還沒完呢，龍唌者之中還有些特殊個體，能力堪比3級魔物。這樣的存在若是多出來幾個，日夜不息地守護一個法師，你覺得哪個獵人還能殺他們如割草？”

  傑閉著眼搖了搖頭：“獵人的末日已經近了。”

  “我沒有辦法...”

  “真的嗎？你真的覺得自己毫無辦法嗎？”

  傑眯起眼說道：“獵人之所以臨近末日，歸根結底是因為我自身背負著來自魔力的詛咒。這些詛咒本可以被解除的，隻需要有法師能幫我們。可這群吸血鬼隻知道在武器和魔藥方麵抬高價格，卻從來沒想過幫我們解決根本問題。”

  他指著白齊身後的梅裏亞：“而她，是獵人之子，也是最優秀的法師。獵人們當前麵對的困境，隻要依靠她的幫助，就能迎刃而解。

  想想你的朋友們，和你的導師，海妮，露娜塔，艾拓思，圖瑪他們。你帶著女朋友離開瀟瀟灑灑，卻是放著將他們推入了地獄之中。

  考慮一下，和我回去，讓你的女朋友救大家與水火之中，我保證她不會受到絲毫傷害。”

  傑提到海妮等人的名字時，白齊確實遲疑了片刻。

  如傑所說，獵人的困境，無非就是魔力的副作用。雖然尚不知道副作用的具體表現如何，但因為副作用的原因，獵人的地位永遠地被限製著，無法突破。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魔力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多，獵人最後會變成什麽呢？

  恐怕比死亡還可怕。

  白齊一直自覺是個自私的人，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為了梅裏亞毅然和傑對峙，同樣在想到第四隊和第八隊的個別人時，心裏下意識感到擔憂。

  也許，帶著梅裏亞留下來，就能救下他們？

  這個想法讓他離開的腳步慢了一分。

  傑的嘴角開始微微上翹。

  但下一刻，白齊的腳步再次堅定了起來，繼續朝洞道走去。

  傑的表情變成了錯愕。

  他有些著急地說道：“別忙著走啊，你難道真的完全不考慮朋友們的生死安危嗎？你這一離去，他們將再無未來，最終在某一天被法師們屠殺掉，這都不能讓你停下？”

  白齊有些冰冷地看著他。

  “前輩，不要真的把我當成傻子。”

  他腳下絲毫不停，依然是將梅裏亞擋在後麵，不快不慢地走著：“如果真的按你所說，我和梅裏亞都留下來。那最後得到的結果，也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會怎樣？”傑的右眉毛微微上翹。

  白齊說道：“獵人在這麽多年裏，因為自身的缺陷，才導致我們無法掌握權勢，一直持續至今。如果這些缺陷一但被解除，那麽獵人自身便會成為一個極大的不穩定因素。

  這個時候，法師公會，軍方，人類政府一直以來對獵人的打壓，將會成為獵人反擊的火藥桶。社會將會出現一次極大的動蕩，人類內部會發生一起影響極大的戰爭。

  戰爭後，無論誰輸誰贏，我認識的人裏又能有幾個活下來的呢？”

  傑臉上沒有表情，半響之後，才微微笑了出來。

  “所以，你是打算逃避？”

  “並不是，”白齊看了一眼身後的梅裏亞，隨後說道，“雖然我們離開了，但畢竟我們都是獵人的體質，所以肯定會思考怎麽解除自身隱患。也許隱患有一天會被解除，那時候，我們會考慮如何做可以幫助到我們的朋友，又不至於讓社會發生動蕩。”

  “太天真了，等你們真的做到了，恐怕根本藏不住。本來獵人現在就要和法師們開戰一次，等你們那時候發明出技術，獵人們還要再戰一次。還不如你們現在留下來幫忙，一次動蕩總比兩次好。”

  “那就算了，我們還是獨善其身，等死後再將技術拿出來吧。”

  “你！？”

  白齊和梅裏亞已經走到了洞道前。

  他將盾牌收好，以此刻他和傑的距離，就算有攻擊襲來，他也能從容應付。

  “我自覺不是什麽很聰明的人，人類社會應該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內幕。貿然推動世界前進，最後可能反而被暗處的東西反噬。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去當所有人的救世主，選擇自己能力範圍內能守護的人，然後一直持續下去，這就是我的想法。

  所以在這方麵，我選擇自私一回。”

  白齊看了一眼身旁的梅裏亞，最後對傑說道：“抱歉，再見了。或者說，希望再也不見。”

  他帶著梅裏亞朝山洞外走去。

  在他身後嗎，泥沼已經湧上了傑的膝蓋之處。

  傑臉色陰沉，帶著一抹嘲弄的笑容：“本來想給你個機會的，哼。”

  他將雙刃收回，隨後雙手做出一個扭曲又複雜的姿勢。

  “影子！”

  呼！

  強大霸道的魔力自他身體內湧動，在他身前慢慢凝聚。

  魔力很快有了形狀，有了頭臉，手腳。很快，一個身穿獵人裝的男人站在了傑的麵前。

  仔細看的話，此人和傑長得一模一樣，甚至全身上下的裝備，武器，都是完全相同。

  魔力凝聚的獵人睜開了眼睛，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跳離地麵，抓住了山洞頂部的凹洞，倒掛在半空中。

  “好久不見，傑，”魔力傑看著陷入地麵的傑說道，“每次見你，都是一副囧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