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妮布置的儀式，應該是一種針對身體改造的儀式，”梅裏亞邊翻閱自己剛剛記載的筆記邊說道，“該儀式可以通過許願，挑動願望之力改造自身。如果成功，會隨著許願者的期望改造身體，或是增強體質，或是改善容顏，甚至是改變性別或是扭曲物種，都能做到。”

  “顯然她失敗了。”

  白齊回憶起簡妮的筆記：“她對儀式的學習漏洞百出，即便是我也能分辨出不少她理解錯的地方。儀式若是能成功，才叫有鬼呢。”

  梅裏亞點點頭：“本來...她若是正常進行儀式，最後就算失敗，最多讓她多出條豬尾巴之類的，還不至於讓她連人型都不留。

  儀式的後果如此嚇人，還是因為她自作聰明，去掉了儀式中一個很重要的關鍵。”

  白齊猜測道：“她漏了天青草？”

  “沒錯，”梅裏亞看著筆記點頭道，“願望之力是一種非常強大且純粹的能量，相應的，它也非常容易被人的意念影響，產生不可計的後果。

  在願望類儀式中，布置儀式的人需要不斷重複並堅定自己的願望，達到心念純粹，才能讓願望之力完全受願望引導達成儀式布置者的目的。在這個過程中，如果儀式布置者終於分心，或是臨時想改變願望，都會讓凝聚的願望之力受到汙染，使儀式失敗。

  但人類的意念很少有那麽純粹，我們想實現一個願望，其本質原因往往是為了另一件事情，甚至我們有時候追求的東西並不是我們真正想要的。這就使我們在進行願望類儀式時，非常容易臨時出差錯。

  天青草，就是為了讓布置儀式者進入半催眠狀態，停止發散思維造成願望扭曲的防備措施。”

  白齊不禁搖了搖頭：“而簡妮卻把這個防備措施給去掉了，簡直就像是不栓繩蹦極。”

  “差不多，”梅裏亞同意道，“按照你的描述，我懷疑她第一次嚐試過使用天青草，但因為效果太強，使她直接陷入了昏迷，所以她幹脆將其從儀式中去除。”

  哎。

  民間自學儀式的危險真是太大了。

  還好簡妮布置的儀式隻是針對她自己，要不然，她的儀式蠟燭存貨那麽多，若是影響效果擴散出去，她所在的那棟居民樓都可能遭遇。

  一想到她最後變成的掉san怪物的模樣，白齊就感到惡心。

  “所以，實際發生的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他嚐試給這件事做最後總結，“簡妮喜歡哈裏，知道平民不可能和獵人在一起，她就想走偏道通過儀式將自己變成獵人。但她去除天青草的保護後，在儀式過程中願望並不堅定，以至於其結果和她的想法完全走偏。”

  “沒錯，而且看結果的慘狀，她在儀式過程中，意念動搖得可不是一丁半點。”

  白齊聳了聳肩：“反正她也死了，咱們也不知道她最後到底是怎麽動搖。我隻是好奇，明明將她好好地吊在那兒，為什麽她會突然死去。”

  “那可能性就多了，也許她在儀式中獲得了自殺能力吧，誰清楚呢？”

  白齊癱坐在椅子上，長長地舒展了一下身體：“事情到此結束了！謝謝你幫我解惑。要是我一個人的話，可就想不明白這些。”

  梅裏亞微微出神，搖了搖頭：“我覺得事情還沒完全結束。”

  “為什麽？”

  “那本古書，”梅裏亞用右手食指點了點桌上筆記，“古書從哪兒來的，這一點讓我很在意。”

  “應該是侍魔教做的吧。”

  “嗯，”梅裏亞對這個解釋似乎並不滿意，“但，我剛剛再看了一遍，覺得有些不大對。”

  “哪裏不大對？”

  梅裏亞攤開筆記，再度翻閱了一遍：“這上麵除了記載了儀式相關的知識以外，偶爾還會夾雜一串奇怪的文字。雖然每個詞我都看得懂，但組成一起後就不明白了，也不是古時語法，就像是亂碼一樣。”

  白齊當然記得那些亂碼，他不禁奇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古文，以為你能看得懂呢？”

  “不行，”梅裏亞輕敲桌子，“我可以研究一下。”

  隨後，她用輕微的聲音喃喃道：“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種文字，應該在哪兒見過，慢慢找吧。”

  看著她專心的樣子，白齊微微一笑：“注意安全。”

  “放心，我好歹也做過這麽久的實驗，在怪異的知識麵前保護自己，這我還是很在行的。”

  “哦對了，”梅裏亞像是想起什麽來，“我記得你有一個道具，名叫三腳雀掛墜？能不能先借我幾天，我腦子裏有個思路，需要借用它一下。”

  “當然可以，”白齊二話不說便將掛墜解下放在水晶球麵前，“不過，不要太信任它的強製幸運。有時候它也會出錯的，大約沒十次裏就有一次不靈，使用時不要對它產生依賴。”

  “放心，我不是要用它，而是觀察一下它上麵的力量構造。”

  梅裏亞通過儀式將掛墜傳送到自己的手上，笑眯眯地說道：“正好，好久沒給你製作新武器了。你剛剛給我的古書知識讓我有了新靈感，大概在幾天內我會給你新道具，好好等著吧！”

  “嗯，好的，”白齊看起來沒那麽期待，隻是在片刻沉吟後加了句，“注意安全。”

  “懂了懂了！”

  梅裏亞似乎打算關閉水晶球，但又想起了什麽事情：“白，我有個問題。”

  “你說。”

  “你剛剛提到的，蹦極，是什麽啊？”

  ...

  敷衍完梅裏亞，等水晶球關閉後，白齊一翻身就躺在了床上休息。

  古書知識交給梅裏亞，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雖然確實如他所想，梅裏亞自己也承認，若不是他主動將知識交給她，等女法師自己哪天心血來潮感興趣，去找到這些知識，可能會毫無顧忌地去學習並實驗上麵的儀式。

  早些交出，至少讓她有了顧慮。

  但畢竟，那是願望類知識啊。

  也許願望之力沒有魔力那般強大，沒有死亡之力詭異和危險，也沒有秩序之力迷霧重重，更不似瘋狂那般無解。但若是操作失誤，結果可能比死還慘...

  雖說相信梅裏亞，但想到簡妮最後的樣子。

  哎。

  就在這時，白齊腰間的【絲線海螺】嗡了一聲，應該是克麗絲給他傳送了什麽信息。

  將海螺放在耳邊，聽著海螺裏傳來的話，白齊的表情不一會兒變得有些怪異。

  事情不重要，隻是有關簡妮的任務的最後一個後續。

  今天傍晚時，喬伊在工作時又被人找茬。但在扭打過程中，本來瘦弱的詩人突然爆發出莫名的力量，將找茬的人打傷，被警衛隊抓捕。

  經過測試，他的力量已經能達到第一次服用魔藥的獵人水準，遠超過普通人。按照喬伊的證詞，他對自己的力量也感到不知所措。經過官方測謊證明，他確實什麽沒有說謊。

  他明明中午還隻是個普通的詩人，傍晚卻獲得了力量？

  白齊想起，簡妮化成的怪物離奇死亡時的樣子，以及她死去後嘴角的一絲笑容。

  他不由從床上站了起來，在房間中來回渡步。

  隨後，放棄繼續思考這些注定不會有答案的問題。

  簡妮在最後的儀式裏，後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