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梅裏亞見怨靈完全消散，周圍的氣息也漸漸淡去，主動湊上來：“這麽快？”

  白齊將大刀收回，隨口回答：“隻是很普通的怨靈，並不難對付。”

  “真可惜，”梅裏亞有些失望地說道，“我剛剛還盼著能碰到個有趣點的，見識一下怨靈的神奇呢。小時候經常聽人說怨靈很可怕，我卻隻在書上見識過，真是好奇啊。”

  “怨靈的可怕是針對普通人，事實上，剛剛這樣的怨靈，連你都可以輕易獵殺。”

  “什麽叫‘連’我？”梅裏亞瞟了他一眼。

  白齊麵色一僵。

  好在梅裏亞的注意力更多在消散的怨靈上，沒有深究下去。

  怨靈和許多魔物都不相同，其它魔物無論是什麽形態，死亡後或多或少都會留下些物質。但怨靈就是很純粹的灰飛煙散，隻要沒有人接受他們的意願，就絕不會留下任何東西。

  現在還漂浮在空氣中的白色塵粉，也隻是一種類似幻覺的產物，本身並沒有質量，很快便會徹底消失。

  梅裏亞走進仔細觀察這些塵粉。

  “這些塵粉有什麽不對的嗎？”白齊走到她身邊，詢問道。

  梅裏亞搖搖頭：“沒有，我隻是看著這些很快就要消失的塵粉，一時有些傷感。這是剛剛那隻怨靈在世界的最後一絲痕跡，馬上就會消失，讓我看到就有些傷感。

  也不知道那隻怨靈，生前是什麽樣的人，有過什麽故事，最後又為什麽會死在這裏成為怨靈？”

  頓了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也不知道為什麽，今晚突然就容易被影響心情。”

  白齊下意識想揉揉額頭，但又忍住了。

  梅裏亞應該是很少遇到能和她聊天的人，之前和自己說了會兒話後，有些激動吧。

  他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道：“要不然，我們順著怨靈的痕跡看看，沒準能猜出他生前的經曆。”

  他的提議讓梅裏亞有些驚訝。

  “這樣可以嗎？那今天晚上我們就沒時間做別的事情了。”梅裏亞的臉上有些為難，看起來她其實很想答應白齊的提議，卻又不知是否可以。

  白齊見狀，聳了聳肩：“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搜索北山區也是你的主意，你要是想臨時更改，我沒什麽異議。”

  梅裏亞象征性地思考了幾秒，便像是鬆了口氣般說道：“那我們調查看看？”

  她好奇地問道：“你要怎麽調查呢？”

  “交給我就行。”

  白齊畢竟是智慧型獵人，有著豐富的追蹤魔物經驗，觸類旁通，他也能通過痕跡腦補出之前發生了什麽，說他算半個偵探也無不可。

  他指了指這些散發著微光的白色塵粉：“怨靈消散後留下的塵粉是沒有質量的，它們不會被風或重力影響，但仍會朝一個方向慢慢飄去。那個方向便是怨靈誕生的位置。”

  梅裏亞回想片刻，也記起了書上的記載，不禁對白齊投去一個佩服的眼神：“還是你厲害，我雖然知道這些，卻看了半天也沒分辨出塵粉指向的方位。”

  “你當然看不出，”白齊不禁一笑，“因為這些塵粉是朝下飄的。”

  “它們還能朝下？”梅裏亞小嘴微張，驚道。

  白齊眯著眼又觀察了會兒，回答道：“對，朝下，微微偏向西方。所以它死亡的地方應該就在這座小山附近，不會太遠。”

  梅裏亞轉頭望向西邊。

  “白，那裏是懸崖吧。”

  他們慢慢走到懸崖邊上，梅裏亞小心地探頭朝下望去，隻覺這座小山雖然攀爬時沒感覺，真要仔細確認高度，還是讓人忍不住一陣暈眩。

  白齊拉住了她的手，防止她一下踩空：“看來，應該是怨靈在屍體附近誕生後，慢慢飄到這座山上來的。”

  梅裏亞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被牽住的手，但隨即便像是接受並習慣地低下頭。

  “它為什麽要飄上來？”她想了想又問道。

  “我也不清楚，”白齊另一隻手揉了揉額頭：“剛剛擊殺怨靈的速度太快，忘了辨認它的種類。要是能知道它是什麽類型的怨靈，沒準還能明白它的行為原因。”

  梅裏亞嘻嘻一笑：“沒關係，我們現在不就是在查嘛。”

  “也是。”

  白齊望了望懸崖之下，嘴巴低聲喃喃了片刻，轉頭問梅裏亞道：“要不，我們下去看看？”

  “當然要下去，不過，怎麽下去？”

  “這倒是不難，我帶了滑翔布，從這兒跳下去應該不會傷到。唯一麻煩的是，我雖然帶了好幾張滑翔布，但你會操縱嗎？”

  梅裏亞輕嘶了一聲，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可以試試。”

  白齊沉默片刻，最後還是搖頭否決：“算了，還是保險一些，我帶你飛下去吧。滑翔布操縱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要是突然吹起一陣歪風，沒準會把你吹到危險的地方。”

  “好啊。”

  “我背著你，可以嗎？”

  梅裏亞比了個沒有問題的手勢，很隨意地跳上了白齊背上，勾住了肩膀防止自己掉下來。

  這樣的互動在獵人間並不少見，白齊在雪村中時也有過幾次被女同事爬上背的情況，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甚至，還沒有先前的牽手讓他感到激動。

  畢竟背著對方，不如牽著手那般心安，總有種隨時會被放開的不確定感。

  白齊心裏暗暗吐槽幾句自己在想什麽，從【倉庫】取出滑翔布，找好位置，辨別風向後，縱身一跳。

  呼！

  兩人頓時朝懸崖下落去，但很快就被滑翔布拉住。

  風呼呼地刮過，讓白齊臉上多了幾分刺感，不禁感到麻癢癢的。梅裏亞因為身高相對小些，靠著他的背並沒有感覺到風。

  不過像這樣騰空在天上的體驗，梅裏亞確實從沒體驗過。

  白齊能感覺到她抓住自己的手變得更緊，身體似乎在微微發抖。

  “放鬆，”他在空中提醒道，“我們完全落下還需要些時間，身體要是崩得太緊，不但會感到更累，還有掉下去的危險。”

  “我知道了！”梅裏亞回應道。

  白齊嗯了一聲，感覺梅裏亞的身體並沒如她保證的那般放鬆下來，反倒更加緊張，帶動得自己的腰背都有些發僵。

  畢竟她是個常坐實驗室的法師，第一次用滑翔布浮空，哪怕她是獵人之子，控製不住心情也正常。

  那就讓這段浮空時間縮短些吧。

  白齊將滑翔布一折，下一秒，他和梅裏亞頓時恢複了自由落體的下墜速度，朝懸崖下筆直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