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齊雖然嘴上嫌棄尼克拉，但還是很誠實地請他吃了頓飯。

  當然不會是法師商樓第四層的高級貨，在路邊隨便找了家飯店湊合過的。不過作為補償，他找服務員要了個單獨雅間。

  坐在還算幹淨的桌子旁，尼克拉不無遺憾地說道：“還以為你會帶我去什麽高檔地方吃飯呢。”

  “算了吧，”白齊否決道，“德庫城也不是沒有這種地方，但那裏到處都是獵人，要是其中有個別閑得慌的發現你的身份，你恐怕都來不及掏徽章就被揚了。”

  “啊這？”

  尼克拉滿臉可惜之意：“我身上保命的可不止徽章，別人不會找我麻煩的。”

  “你還有保命手段？”白齊驚了，梅裏亞都沒對他這麽好過。

  “對啊，”為了自證，尼克拉將自己的右手露了出來。

  他的右手背部被畫上了數道符文，符文相互連接，形成了一個小型魔力陣。但魔力陣雖小，以白齊目前的符文認知卻沒能完全讀懂其意義，隻能隱隱感覺其成色和自己手上的衝擊咒印很像。

  但和衝擊咒印不同，咒印本身是將魔法陣分成兩部分，當做出特定手勢使兩部分符文組合在一起時，才會產生魔力陣的效果。而尼克拉手上的魔力陣將一直保持微弱的效果。

  白齊暗暗感知尼克拉的氣息，刹那間，他隻覺眼前一花，隱隱似乎在尼克拉身上看到了獵人公會標誌的虛影。

  虛影一閃即逝，並沒有對他造成影響。

  如果換成是其他人來感知尼克拉，在看到這道虛影時，便會明白他是被獵人公會認可的正經吸血鬼，自然也不會為難他。

  “怎麽樣？”尼克拉有些得意地問道。

  “我酸了。”白齊揉了揉額頭。

  “這有什麽好酸的？你很奇怪誒，”尼克拉咧嘴笑道，“要是咱倆換個身份，我巴不得和你換呢。”

  “嗬嗬。”

  白齊沒和他繼續在這個話題聊下去。

  尼克拉現在身份居然官方化了，他終於可以安心地生活在人類世界。雖然如果被別人發現身份，他還是會受到不少歧視和覬覦，幾乎是人類社會中的最底層。

  但怎麽說，他的性命安危也算有了保障，不用像以前那般提心吊膽。

  白齊心底還是為他感到開心的。

  不過，開心歸開心，表麵上，他還是不喜歡看到尼克拉得意的樣子。

  想到以前這家夥在訓練營裏如眾星捧月的形象，他便感到莫名的嫉妒，更何況他倆以前還做過一段時間敵人。雖然時間過得夠久，往事也大半翻篇，但白齊心底還是保持著這小小的不爽。

  就，很記仇。

  三言兩語間，白齊便將話題拉開，轉到了梅裏亞身上。

  他沉吟片刻，開口問道：“梅裏亞她又是怎麽回事，她怎麽變成少女了？我記得她是個老太婆來著？”

  “這話你可不能隨便亂講，要是被她那些追隨者聽到，你恐怕要出事。”尼克拉咧嘴笑道。

  “放心，那些法師對她的狂熱程度沒那麽高，實驗對他們來說要更重要。”

  “難說。”

  白齊不滿道：“別賣關子了，到底是怎麽回事？梅裏亞是怎麽從老太婆變成少女的，你就直說吧！”

  尼克拉仰坐在椅子上，臉上滿是怪異的笑容。

  “恐怕，在所有人之中，隻有你一個人把她當成了老太婆。”

  “什麽意思？”

  “梅裏亞，從來就是少女，”尼克拉解釋道，“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展現出自己的神童資質，加入法師公會，憑借出奇的智慧在極短時間學習知識，早在十年前就不斷產生對當今社會影響極大的發明研究。在十七歲的時候就成為了精英法師。

  之所以被那麽多人崇拜，年齡方麵有不小的原因。本來如果她年齡再大一些，達到三十或四十，或者成就稍微少一點，那麽其他法師對她應該生出嫉妒心。但正因為她是天才法師，其餘人意識到自己和她的差距太大，這才真心誠意地崇拜起來。”

  白齊仔細觀察起尼克拉，確認他臉上隻有調侃，但說這些話時卻看不出作假。

  媽嘞，這說的是真的？

  她比我還像是有係統的人，所以她才是主角吧？

  “那她怎麽會是老太婆呢？”白齊問道，雖然他大概能猜出為什麽。

  “那是因為，你們倆認識的時候，她易過容啊，”尼克拉理所當然地說道，“她需要找個合適的獵人做實驗，還不能讓其他人發現，所以就易了容。”

  “易容效果這麽誇張？”

  “法師都很瘋狂的，”尼克拉歎了口氣，“為了確保不會被察覺，她用藥物幾乎將自己真的變成了老年人，操縱不好的話，甚至有可能變不會來。不過研究實驗對她明顯更重要，所以她才鋌而走險。

  要是連你都能看出她的易容痕跡，那些法師眼力更毒，還不是輕易看出問題來。”

  “原來如此。”白齊暗道和自己猜測的果然類似。

  “老實說，我還挺佩服你的。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直到剛剛都還堅信她是個老太婆”

  尼克拉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腦筋之遲鈍，我聞所未聞。”

  白齊臉色一紅：“這能怪我嗎？我也是先入為主，雖然發現過很多蛛絲馬跡，但也沒有細想啊。”

  “你和她水晶球通訊了那麽久，一次也沒想到？”

  “水晶球通訊的效果，嗬嗬，畫麵都是黑白紋路，糊得不行。聲音的處理倒是好一些，可梅裏亞自己的嗓音本來就有些沙啞，光聽她說話，你說她二十歲我信，你說八十歲我也信啊。”

  尼克拉略一回想，隨後認同地點點頭：“也是，她嗓子是有這方麵的毛病，一直沒什麽機會養好。”

  “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白齊感歎道。

  “怎麽？吃醋了？”尼克拉立刻掛上了招牌笑容。

  白齊聳了聳肩：“差不多，理論上我和她的關係應該比你更近，但實際上，你對她更加了解。作為她的合作夥伴，我不禁開始懷疑起和她的友誼起來。”

  “或許，懷疑的不是友誼。”尼克拉的笑容沒見減少。

  “嗬嗬，我問心無愧，”白齊平淡地說，“而且，我是獵人，在這方麵幾乎被堵死了，所以連想都不用想。”

  “話不能說絕對了，”尼克拉拍拍他的肩膀，“不管怎麽說，我很看好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