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齊又休息了一會兒後，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的身體雖然沒完全恢複，但諾曼還在門口守著，他也不好意思讓別人為自己累太久。

  出門搖醒諾曼，示意他可以回房休息。後者點點頭，示意自己聽懂了，然後拖著疲勞的身體去找自己的房間了。

  這裏是一座旅館。

  看樣子，房間似乎還不少。考慮到小村鎮裏是不會有這種大旅館，白齊推測他們應該已經走出雪原區，來到了離人族中心更近，也更繁華的凍土區域中。

  如果狩魔小隊都在的話，每個人應該都會有自己的房間。

  先找一找。

  白齊走下樓，很快就發現坐在樓下的隊長。

  後者發現他時，衝他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休息好了？”

  “差不多了，我也不能一直臥床。”白齊坐在隊長旁邊，找旅館老板娘要了點吃的。

  “辛苦了，”隊長歎了口氣，“雖然那些前輩對我們誇讚不少，但我其實很清楚，小隊要是沒有你，我們什麽都不是。”

  整個小隊都累了一晚上，隻有白齊一個人累暈，用腳想也應該明白誰出力最多。

  “哈哈，沒那麽嚴重。隊長，你們都是很優秀的獵人，哪怕沒有我在，你們也非常出色。”

  “我都不是隊長了，別拍馬屁！”

  “哈哈哈。”

  白齊點的食物很快就上來了，幾片麵包加火腿片，他拿起來開始補充體力。

  隊長就在他旁邊，看著他微微出神。

  “有什麽要問我的嗎？”白齊察覺到隊長的異樣，又發現隊長身邊的杯子裏裝的似乎是酒，於是問道。

  “抱歉，這個時候問你。隻是，我有些忍不住。”

  隊長臉現愧意，但隨即眼圈微紅：“伊莎貝拉，是不是已經死了？”

  白齊默默地點點頭。

  “讓我猜猜，她死的時候，是不是仍然對侍魔教忠誠不二，至死不改？”

  白齊又點點頭。

  “哎，”隊長最後歎了口氣，“她本來是個很好的女孩。”

  “講講？”

  “嗯。”

  隊長雙目放空，仿佛回到了剛認識女獵人的那天。

  那時的隊長還不是隊長，小隊中還有幾個資曆更老的前輩。伊莎貝拉作為少見的女獵人，一上來就吸引住了小隊中大部分人的目光。

  隨著時間流逝，眾人也了解到，伊莎貝拉從小便失去了親人，在成長時受了不少苦，對家有著近似瘋狂的執念。她一上來就對小隊所有人明說，她的目標，夢想，就是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其他人喜歡她可以，但第一個能給她確定的保護的人，才會是她最終的伴侶人選。

  當時的小隊成員，幾乎都對伊莎貝拉有些心思。但她心念堅定，沒有和任何人確認關係，和所有人都不離不近，讓人心裏跟被抓了一般。

  不過，時間久了，伊莎貝拉也有了幾個較為明確的準對象，他們都約定好了，誰先晉級3級，誰就是伊莎貝拉的未來丈夫。

  隊長在那時雖然很優秀，但因為童年變故，本身性格還比較內向，便好意思參合進去。

  後來，那幾個“準對象”陸續離開雪原，沒過多久，便大都和伊莎貝拉失去了聯係。讓她空等了許久，卻終究沒有等來信件。

  她私下請隊長幫忙問一下，經查詢，除了一人在狩獵中身亡以外，其餘人都還好端端地活著。

  但就是不回信。

  久而久之，伊莎貝拉似乎也不在意了。隊長沒想到，她是走了另一個極端。

  讓人唏噓不已。

  隊長此時在想，如果那時自己能對她多加安慰，伊莎貝拉也許就不會成為新人類，落得現在的結局。

  白齊消滅完最後一塊火腿肉，隨意問道：“你喜歡過她嗎？”

  被突然這麽問道，隊長僵了片刻，苦笑道：“有點吧。”

  “那，早點把她忘了吧，”白齊說道，“她早在加入狩魔小隊之前，就已經是侍魔教徒了。”

  “真的？”

  “看我幹嘛？很多細節沒提醒到你嗎？”白齊嗬嗬一笑說道，“她的經曆就很有問題。”

  “哪兒有問題？”

  “你小時候村子被侍魔教毀掉後，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這個，”隊長回憶起來，“政府把我送去了孤兒院，院裏除了照顧我們以外，會給足夠大的孩子安排一些小工作，而工作最優秀的那一部分最後會被送進獵人訓練營。”

  “那是因為你是男孩，所以會安排你進訓練營。如果是女孩，大概率是從十歲開始就被安排去學習一些幫神技能，以後應該會去做大人家的女仆，洗衣婦。”

  白齊敲了敲桌子：“我記得沒錯的話，伊莎貝拉是雪原本地人吧。”

  “是的。”

  “那就能解釋了。如果她真的是從小失去父母，那大概率會成為本地大人家的女仆，怎麽也不應該進入訓練營，除非，收養她的人主動送她去。”

  隊長緊皺眉頭：“你的意思是，她做過領主家的女仆？”

  “差不多這麽個意思吧。”

  “有證據嗎？”

  白齊兩手一攤：“坦白說，沒有。

  所以，你也可以自欺欺人，裝作伊莎貝拉真的是一時選錯了路。反正這本就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信一次我的猜測，畢竟，你也熟悉我這個人，我的猜測，很多時候都挺準的。”

  隊長不禁微微出神。

  “你先自己想想吧，我還有其他事，”白齊站起身來說道，“對了，你知道傑西在哪兒嗎？我在找他。”

  知道傑西的下落後，白齊飛快地從隊長眼前消失。

  之所以走得這麽快，一來是想盡快找到傑西，二來，是讓隊長有個精心的過程。

  關於伊莎貝拉到底是什麽時候成為侍魔教徒，他也不知道。

  所謂推測，其實是瞎說。說得難聽點，就是欺騙。

  他雖然看的書多，但也不會連每個地區的政府處理孤兒的手段都了解。那些孤兒到底會被送進訓練所，還是成為女仆，他更是一概不知。這些說辭全都是隨意編的，雖然聽著挺像回事。

  反正隊長多半不會主動去查。如果他主動查了，證明這件事對他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了。

  伊莎貝拉的成長過程到底是怎麽樣的？白齊並不關心。

  死者已逝，生者更重要些。

  讓隊長走出心理陰影，比去求知伊莎貝拉到底經曆過什麽，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