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全是血。

  入眼之處，沒有保持幹淨的地方。

  走廊邊，樓梯上，房間中，無數仆人的屍體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殘肢碎肉鋪灑了半麵牆壁，將古樸的城堡塗成了血肉建築，象征著堅實的石壁充滿了詭異。

  走出房間，看到這副慘狀，所有人的臉色都白了幾分。

  領主甚至直接忍不住，喉嚨咕嚕幾聲，吐了出來，被管家飛快拿桶接住。

  “這，這是怎麽回事？”

  教練喃喃著問道，他的臉上布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幾人呆立半響後，他徑直走入了城堡中，越過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在存在疑點的地方停留檢查，隨即又跑了起來探查下一處。

  他藝高人膽大，不怕暗中的危險，其他人也隻能咬著牙跟在他身後。

  不止教練在檢查屍體，白齊也在跟緊他時用餘光觀察。

  所有屍體不是仆人打扮，就是侍衛裝飾。應該全都是城堡裏的人。

  他們死亡位置大都相隔甚遠，但死亡後鮮血卻濺得非常遠，一具屍體能染紅半條走廊。

  死狀較慘，喉嚨被什麽利器瞬間擊破，傷口斷處很平滑，凶手可能使用刃類武器。

  在一部分仆人屍體旁，還殘留著他們生前正在做的工作。侍衛站立的地方也是每條走廊或每個轉角的關鍵視角點。

  這證明，他們都是被瞬殺的。

  凶手殺人的速度非常快，以至於他們沒有離開原本位置，也來不及呼出聲音。

  再聯想到，管家有一個和能和所有人交流的魔力道具，卻仍然沒發現絲毫異常

  凶手做下這一切所花費的時間甚至不超過十分鍾，乃至更少。

  十分鍾。

  就算是了解這個城堡的構造，以自己的體能，來回跑一圈都不止十分鍾。更別說還要準確地找到所有人並將他們擊殺。

  他做不到，恐怕連身為2級獵人的教練也不行。

  能製造這種慘劇的，真的是人嗎？

  白齊想到了之前在酒窖中發現的屍體，出於一照被蛇咬的心理，他立刻就想到了怨靈。

  嗯。

  雖然怨靈中個別特殊存在的確可以做到，而且還非常輕鬆，但應該並不是怨靈。

  那具屍體白齊已經檢查過了，靈魂死寂，沒有任何怨氣存在。也不知道是他死亡時沒有怨恨，還是被殺了他的人抹去了怨氣，但無論如何，他生成不出怨靈來。

  到底是誰製造了這番慘劇？

  除了對凶手的猜想以外，還有一處異常讓白齊隱隱頭疼。

  所有屍體都神色平靜。

  這是不正常的，就算凶手殺人手法再快，人在死時，恐懼和驚慌等情緒都會瞬間反應在臉上，他們或是死不瞑目，或是麵色猙獰，但絕不該像現在這樣

  閉著眼，仿佛安詳睡著了。

  難道凶手在殺人之前還費心釋放了催眠術法？

  這個凶手怎麽這麽閑？

  教練已經將整個城堡逛了一圈，所經過之處，無人生還。

  他終於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麽？管家，管家快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激動的教練一改之前賤兮兮又隨意的姿態，臉上多了幾分厲色，沉聲命令道。

  被他叫住的管家渾身一震，還沒來得及在剛剛的急奔下喘口氣，隻得乖乖地拖著蒼老的身軀走上去。

  “教，教練大人，您有什麽吩咐？”

  “你剛剛不是去找人嗎，然後又回到房間，這之間發生了什麽，全都給我詳細地說一遍。”

  被他嚴厲的眼神注視著，管家嚇得瑟瑟發抖，連忙說道：“之前我出門，走出沒多久就發現了這些這些異常。我抱著不能讓主人驚慌，且要仔細確認的想法繼續走了下去，沒想到死的人不止一個，有好多，好多。

  我當時被嚇到了，就趕緊往回趕來通知各位大人。”

  “你沒發現什麽怪異之處？比如牆上的火燭一閃，或者聲響什麽的？”

  “沒有，大人，我在走廊上行走的時候，整個城堡像是沒有活物一般，既沒有事物移動，也沒有聲音。當時的情況我記得很清楚，周圍就好像凝固了，越走越讓人絕望。”

  一直保持嚴謹和沉著的管家，似乎也在這種地獄般的慘狀下精神失守，居然說出了“城堡沒有活物”這般失禮的話，直接把尊敬的主人和客人都說死了。

  不過此時沒有人指責他失禮，他自己也似乎還沒察覺。

  見他的精神狀態過差，教練皺了皺眉，但還是繼續問道：“你不是去找管理酒窖的那個人嗎，他人呢？”

  “他”

  管家遲疑了幾分。

  “我說，他人呢！”

  教練強壓著怒火，低聲吼道，仿佛管家回答慢了些，就會遭遇什麽不測一般。

  “他，他，他，我不知道，我沒看到他的屍體，他不在這裏。”

  管家結結巴巴地說道。

  “也就是說他沒死？”

  “不，不一定，也許他死在我們沒發現的地方。”

  “整個城堡我們剛剛都走了一圈，還有哪兒沒去？”

  “酒窖。”

  白齊也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又回到了這裏。

  教練在問完管家話後，就要讓他帶路去酒窖查看。管家此時驚懼交加，加上剛剛劇烈運動，年老力衰的他已經有些難以移動。焦急的教練直接將其提了起來，帶著他走到酒窖。

  可憐領主，平時就是個不用思考，不用運動的廢宅，此時也要一直氣喘籲籲地跟著，本來不大明顯的胖肚在跑動時格外眨眼。

  白齊一來好奇，二來此時脫離教練視線，恐產生誤會，於是也跟了上去。

  一邊跑著，他也一邊進行自己的思考。

  現在，教練在懷疑這些慘劇是管酒的仆人造成的。

  白齊則懷疑著這個名叫尼特的仆人便是他在酒窖中發現的那具屍體。

  管理酒窖，死在酒窖，還有被投毒了的酒，都讓他生出這個想法。

  雖然沒有實際證據，但白齊就是有這種預感。

  如果這個想法是真的，那麽當教練打開酒窖大門時，會立刻發現死去的屍體。這一條線索也會就此斷絕。

  自己也許該把精力省下來，開始思考其他人是凶手的可能性

  哢擦~

  這時，教練打開了門。

  白齊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並不是什麽預言家，所謂的預感，不過是瞎猜罷了。

  酒窖裏，之前的屍體已經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