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皇後拿準時機，對永泰帝坦誠一切。

  承認之前考慮不周，把燕二姑娘指婚給大皇子，不是那麽合適。

  “是臣妾疏忽，事先未能征求大郎的意見，擅作主張。卻忘了婚姻大事，也得你情我願。”

  “那天二郎進宮求見，說起燕家，沒想到二郎竟然看中了燕二姑娘。他都沒見過燕二姑娘，卻一門心思認定了對方。”

  “大郎和二郎爭搶一女子，這事傳出去不好聽。臣妾是半點主意也沒有，這事，還得陛下決斷。”

  陶皇後零零總總說了許多，坦誠自己的錯誤。

  自始至終，她的態度真誠，半點不藏私，加上她本就長得好看，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永泰帝眯著眼睛，半睡半醒的樣子。

  他留意著陶皇後的言行舉止，之前他懷疑過她。

  懷疑她對大皇子蕭成業包藏禍心，懷疑陶家又在玩花樣。

  但他什麽都不說，他就靜靜地看著，看著所有人可勁地鬧騰。

  他對大皇子蕭成業的情感很複雜，嫌棄有之，恨鐵不成鋼有之，憐惜有之……

  他盼著大皇子蕭成業能有所長進。

  可惜，在成陽公主府，大皇子蕭成業的表現，讓他很失望。

  然而，他依舊一個字都沒說。

  他以為陶皇後今兒邀他用餐，是為了促成大皇子蕭成業同燕家的婚事。

  來之前，他心頭其實已經有了決斷。

  老大如此不成器，那不如遂了皇後的願，將燕雲琪指婚給老大。

  萬萬沒想到，陶皇後給了他一個意外。

  二郎竟然也看中了燕家姑娘？

  此事是真是假？

  永泰帝隨口問道：“二郎老大不小，是該給他說門親事。他沒見過燕二姑娘，為何會看中對方？莫非是存心和大郎搶婚事？”

  陶皇後不急不緩地解釋道：“二郎絕對沒有要和大郎搶婚事的意思。不瞞陛下，臣妾也問過二郎為什麽。陛下猜猜，二郎怎麽說。他說他身體不好，就該娶一個身體好，能頂事，不怕事，還有能力自保的女子回家。

  他還說燕家二姑娘很合適，大郎不願意娶，他願意娶！哎，臣妾苦口婆心勸他，他不聽啊！還和臣妾較勁。他那身體，臣妾哪裏敢和他較勁。隻能厚顏懇請陛下拿個主意，兩兄弟，先解決一個人的婚事也好。”

  永泰帝麵無表情，“朕竟不知燕家姑娘如此走俏，能讓兩個皇子爭搶！荒唐！”

  陶皇後很機智，順著永泰帝的話，說道：“陛下說的是！要不，將燕家母女打發出京？”

  永泰帝瞬間沉默。

  陶皇後垂眸，掩飾住眼中的笑意。

  她起身，親手烹茶。

  一杯溫度剛剛好的茶水，放在永泰帝手邊。

  “陛下用茶！”

  永泰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熟悉的茶香，讓他煩躁的心情稍稍平靜下來。

  享受了一會茶香，他才睜開眼睛問道：“二郎要娶燕家姑娘，你作為皇後，又是他的生母，你是怎麽想的？”

  “此事臣妾沒想法，全憑陛下做主。”

  “朕想聽真話，休要敷衍。”

  陶皇後立馬露出委屈的表情，“臣妾自然不願意。可是，二郎的脾氣死倔死倔，母親永遠爭不過兒子，臣妾隻能妥協！”

  永泰帝心中了然，“皇後是希望朕成全他？”

  陶皇後微微點頭，“望陛下成全！”

  永泰帝又問道：“二郎娶燕家姑娘，你心中毫無芥蒂？”

  陶皇後歎了一聲，“不瞞陛下，這些日子，臣妾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可是二郎看中的人，臣妾也是毫無辦法。隻能安慰自己，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燕二姑娘真要嫁給二郎，她就是我們皇家的媳婦，同燕家遲早要劃清界限。”

  永泰帝點點頭，“二郎的婚事，朕再斟酌斟酌。”

  陶皇後連聲感謝，緊接著又請罪，“耽誤了大郎的婚事，是臣妾的錯。也不知大郎究竟喜歡什麽樣的姑娘。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臣妾就照著他的要求替他張羅婚事。陛下能否派人問一聲？”

  永泰帝冷哼一聲，“何必問他！”

  “陛下生氣了嗎？怒氣傷肝，陛下切莫動怒！陛下若是不願意操心此事，改明兒臣妾見了他，親自問他。”

  “不必替他張羅！”永泰帝擲地有聲，“那個混賬，叫他打一輩子光棍。”

  陶皇後安撫道：“陛下淨說氣話。堂堂大皇子殿下，豈能打光棍。京城不知多少名門閨秀，想要嫁給大郎。臣妾聽說李家的姑娘，三天兩頭往大郎的府邸跑，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麽吧！大郎性子內斂，真有什麽，估摸著也不會主動開口。”

  李家，大皇子蕭成業的母族，靠嫁閨女博富貴。

  陶皇後這個時候提起李家，顯然是要陰一把大皇子蕭成業。

  他不願意娶燕家姑娘，那就娶李家姑娘吧！

  陶皇後垂眸一笑。

  她總有辦法收拾大皇子蕭成業。

  叫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永泰帝麵目嚴肅，顯然不高興，“李家姑娘往大郎的府邸跑，此事，朕也有所耳聞。”

  陶皇後順著話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或許是李家姑娘著急了吧。偏偏大郎又是個悶葫蘆，什麽都不肯說。他不願意娶燕家姑娘，臣妾都是聽成陽公主提起才得知此事。想來他心裏頭早就有人，燕家這門婚事他才會百般不樂意。”

  永泰帝冷哼一聲，“朕看他是鐵了心要娶李家姑娘，不成器的東西。”

  “陛下千萬別罵大郎。你越罵他，他越怕。孩子大了，得好好教。”

  “該怎麽教育大郎，朕心頭有數。既然二郎願意娶燕家姑娘，朕就成全他。”

  陶皇後先是一愣，緊接著做出驚喜的模樣，“謝陛下成全二郎。臣妾代二郎謝陛下隆恩！”

  永泰帝扶起陶皇後，“皇後也是一片慈母心腸，之前是朕誤會了你。孩子們的婚事，你多費心。”

  “都是臣妾該做的。多大的委屈臣妾都受得住，隻要陛下信我。”

  “朕當然信你！”

  陶皇後依偎在永泰帝的懷裏，“能嫁給陛下，是臣妾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永泰帝難得露出笑容，“以後還有更大的福分等著你。”

  陶皇後心跳加快。

  轟的一下，臉紅耳赤，臉頰發燙。

  她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被永泰帝發現異常。

  這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陛下終於做了決定，要立三皇子為儲君嗎？

  不不不……

  她不能激動，她要穩住。

  她不能表現出絲毫異常。

  陶皇後深吸一口氣，緊緊抱住永泰帝的腰身，真情實感地說道：“沒有比嫁給陛下更大的福分。”

  “哈哈哈……”

  永泰帝開懷大笑，誌得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