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琪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蕭氏知道她的想法，提醒她：“有什麽話回府再說。”

  燕雲琪點點頭，拉著燕雲歌的手，趕緊離開皇宮。

  宮裏讓人感到壓抑。

  她再也不想進宮。

  一路無話。

  回到縣主府，來不及喝口茶水，燕雲琪急吼吼地說道：“母親，皇後娘娘真要將我指婚給大皇子殿下嗎？我該怎麽辦？”

  但凡有絲毫轉機，她都不想嫁皇子。

  蕭氏安撫她：“你先別急，賜婚旨意一天沒下來，這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如何轉圜？大皇子殿下是陛下的原配妻子所生，皇後娘娘一直視大皇子殿下為眼中釘肉中刺。女兒看得出來，皇後娘娘不喜燕家，將我指婚給大皇子殿下，無非就是為了打擊大皇子殿下。”

  燕雲琪看得很清楚。

  大皇子殿下的生母，在生他的時候難產過世，那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天子永泰帝還隻是一個不起眼的皇子。

  原配妻子過世，很快永泰帝就娶了陶氏，也就是如今的陶皇後。

  永泰帝登基後，按道理，應該追封原配妻子為皇後。

  不知是不是陶皇後從中阻攔，這麽多年，永泰帝愣是沒有追封原配妻子。

  這下子，大皇子殿下的處境就很尷尬了。

  說他是嫡長皇子，可他生母不是皇後。

  說他是庶子，可他生母是永泰帝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

  怪隻怪，大皇子殿下的母族不給力。

  但凡，他母族有點本事，也不至於這麽多年，他生母一直得不到皇後追封。

  燕雲琪又說道：“女兒還聽說，大皇子殿下以前定過親。他未婚妻在出門遊玩的時候，死於一場意外。”

  蕭氏問她：“那你知不知道，大皇子殿下之前的未婚妻，是哪家姑娘？”

  燕雲琪搖頭，“女兒不知。”

  蕭氏鄭重說道：“大皇子殿下之前的未婚妻，出身劉家，禦史大夫劉進的嫡長孫女。這門婚事，陛下親自出麵說媒，同劉家結親。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燕雲琪搖頭。

  蕭氏說道：“這意味著，皇帝對大皇子殿下的關心和重視。你想想看，若沒有皇帝的維護，大皇子殿下母族無能得情況下，如何能平安長大。”

  “可是看陛下的意思，似乎同意了皇後娘娘的提議，要將女兒指婚給大皇子殿下。母親，女兒不想嫁皇子。”

  燕雲琪眼眶泛紅，急得快哭了。

  一想到嫁給大皇子殿下，要受到陶皇後的磋磨，她心裏頭就發虛。

  她可沒有底氣，敢和陶皇後互懟。

  陶家勢大，朝中大臣都不敢和陶家對著幹，她一個小姑娘哪有什麽底氣。

  燕家遠在幽州，幫不了她。

  真要嫁給大皇子殿下，她隻能依靠自己。

  眼看燕雲琪情緒崩潰，蕭氏目光嚴肅地問她，“如果皇帝真要你嫁給大皇子殿下，你要怎麽辦？還說不嫁嗎？”

  “我我我……”

  燕雲琪張口結舌，濕了眼眶，“如果非嫁不可，女兒當然會嫁過去。隻是，事情塵埃落定之前，女兒還想爭取爭取。萬一真有轉機，就能避免嫁到皇室。”

  “你能這樣想，很好！”蕭氏拿出手絹，替燕雲琪擦拭眼角，“你要記住，無論陛下將你賜婚給誰，你都不能自怨自艾。當年先帝將我賜婚給你父親，我若像你這般樣子，哪能活到今天。”

  燕雲琪抽噎道：“女兒，女兒太慌亂，一時間控製不住自己。”

  蕭氏拉著她坐下來。

  “慌什麽慌！你不願意嫁給大皇子殿下，對方也不見得樂意娶你。”

  燕雲琪一聽，愣住。

  是哦！

  她不樂意嫁，大皇子殿下那裏說不定也不樂意娶。

  燕雲琪突然有了信心，“母親可是有了主意？”

  蕭氏沉默不語，心頭思緒翻滾。

  一直沒作聲的燕雲歌，突然發出動靜。

  她伸出手，敲敲桌麵，提筆寫道：“禦史大夫劉進。”

  燕雲琪沒明白，“四妹妹想說什麽？”

  燕雲歌神情嚴肅，顯然對燕雲琪的婚事另有想法。

  禦史大夫劉進，乃朝廷重臣。

  當年陛下做主，將劉進的嫡長孫女賜婚給大皇子殿下。

  很顯然，那個時候永泰帝對大皇子殿下很看重。

  就算有陶皇後的枕頭風，也沒能動搖大皇子殿下在永泰帝心中的地位。

  隻要大皇子殿下娶了劉家姑娘，等於是如虎添翼。

  沒有母族支持，有妻族的支持，也能叫他逆風翻盤。

  然而，劉家姑娘沒了。

  離著婚期半年，出門遊玩，一群貴族少年少女，結果就劉家姑娘出事，消香玉隕。

  這事要說沒鬼，鬼都不信。

  可人都死了，有鬼又如何。

  劉家不可能再安排第二個姑娘嫁給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殿下想要靠妻族，獲取朝中重臣支持的打算，破碎！

  碎得稀裏嘩啦！

  估摸著，劉家姑娘過世，最傷心的莫過於大皇子殿下。

  短短兩年時間過去……

  如今，在陶皇後的運作下，永泰帝竟然動了心思，要將燕雲琪許配給大皇子殿下。

  燕家姑娘誒！

  燕家遭受朝堂猜疑，單從每年遞減的軍費撥款，就知道朝堂恨不得徹底剪除燕家，一勞永逸。

  燕守戰有不臣之心，估摸著永泰帝做夢都想弄死燕守戰。

  另外，燕家當家主母蕭氏同永泰帝之間恩恩怨怨，一天一夜都說不完。

  將燕家閨女賜婚給大皇子殿下，很明顯，大皇子殿下失寵了，或是犯了什麽忌諱遭到永泰帝放棄。

  這門婚事，可不是良配。

  燕雲歌想說的話很多，但她隻是簡短地寫道：“大皇子殿下處境不妙，但這門婚事，還是得從他那裏下手。”

  蕭氏連連點頭，“雲歌說的沒錯。我們不想嫁，大皇子殿下未必想娶。我們不便出麵和陛下唱反調，但他可以。”

  燕雲琪急忙問道：“母親和四妹妹的意思，是要找大皇子殿下，讓他出麵打消陛下賜婚的想法？”

  蕭氏說道：“目前來看，這是最好的辦法。”

  燕雲琪擔心，“可是，大皇子殿下會出麵嗎？他願意同我們合作嗎？我們連他的麵都見不到，如何說服他。”

  蕭氏笑了起來，“這個時候，成陽公主就該派上用場。”

  燕家人不便直接上門拜訪大皇子殿下，容易遭到非議和猜疑。

  讓成陽公主替燕家出麵，將大皇子殿下約出來，事情就簡單多了。

  燕雲琪問道：“成陽公主會幫忙嗎？”

  “她會的。”蕭氏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