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作者:
法采 更新:2020-07-01 02:51 字數:3463
“這帖子還是侯爺給的 ”
“那就不用去了。”
趙凜在一愣之後,回答十分果斷。
程玉酌同意點頭,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我看你臂上的傷還有些反複,不如便道給你請大夫看傷,正好算個由頭。”
趙凜見她想的這麽周到,隻覺好笑。
“不去就不去,用不著解釋。”
程玉酌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翹著腿翻著書頁,說起話來,一副霸王的派頭。
她想,替身會不會模仿太子爺久了,多少有了幾分太子的氣勢?
不過相較於讓她聞風喪膽的太子,這位的態度好像還算能接受。
就像是奶狗靜靜,雖然也汪汪叫,卻不覺得凶呢!
程玉酌想著靜靜,靜靜正好跑了出來,嘴裏叼著一根麻繩,麻繩上拴著一個罐子,罐子被它拖得叮咚作響。
小棉子從後麵追過來,“哎呦,我的狗大爺,怎麽把牛乳罐子偷出來了?!”
靜靜一路把牛乳罐子拖到程玉酌腳下,揚著頭朝程玉酌汪汪叫。
程玉酌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將靜靜抱了起來,跟趙凜說,“靜靜可跟你一樣呢,也喜歡吃牛乳!過會煮了牛乳粥,讓它跟你蹭些吧!”
這話一出,小棉子立刻頓住了腳步,去看趙凜的神色。
他心想,程姑姑可真行,又讓太子爺跟狗子一個鍋裏吃飯!
趙凜看了一眼靜靜,又看了一眼撓著靜靜腦袋的程玉酌。
他說,“還是讓狗子吃骨頭吧。”
誰知道他這話剛說完,靜靜就汪汪的朝著他叫了起來,一副不滿意的樣子。
小棉子可真是咬了嘴唇。
太子爺金口玉言,說一不二,狗子居然敢反對!
可更讓他咬唇的事情出現了。
他聽見程玉酌道,“靜靜不願意呢!就讓他跟著蹭一點點吧!”
程姑姑居然替狗子說話!
她果然不知道對麵是太子爺啊!
一國之本!
小棉子之所以沒背過氣去,是想知道太子爺什麽反應。
趙凜也想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反應,他沒有遇見過這種問題。
他看著被程玉酌洗的雪白的靜靜,還算一隻講究的狗子。
趙凜暗歎一聲。
“好吧。”
小棉子把嘴唇咬疼了。
太子爺竟然親口答應,和狗子在一個鍋裏吃飯!
而程玉酌一無所覺,笑嘻嘻地帶著靜靜走了。
翌日,程玉酌沒有去歸寧侯府的花宴,不過還是讓周常去說了一聲。
她坐在廊下曬太陽,低著頭細細密密地納著鞋底,靜靜窩在她腳下呼呼大睡。
任太醫來看了趙凜的傷勢,長得很好,不需要再進行刮毒療傷。
眾人都鬆了口氣。
趙凜簡單處理了幾件事情,繼續坐在窗下看書。
程玉酌卻聽到桐桐在背三字經,她把桐桐叫過來一問,才知道桐桐哥哥聽了她的話,真的開始教母親和妹妹識字背書了。
刑春還有點不太好意思,“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能記得住什麽?盡鬧笑話罷了!”
程玉酌說話不能這樣講,“識字就像認回家路,有的人可能一趟就記住了,有的人可能要走兩三趟才能記住,走多了總是能記住的。”
她見眼下正好有些閑暇工作,叫了刑春和桐桐到自己廊下來,把學的字練一練。
程玉酌讓刑春找了黑炭,看著兩人在地上寫。
靜靜跳來跳去,程玉酌把它抱在台階上,讓它老實看著。
刑春確實有點像她說的那樣,記性不如桐桐。
她寫了兩個字,就寫不出來了,很不好意思了,連道自己不行。
程玉酌連忙安慰她,“有的人讀書識字快,有的人畫畫做詩快,這有什麽?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她連聲安慰著,刑春又繼續寫了起來,她在旁指點,刑春終於寫得像樣多了。
刑春額頭上出了汗,她擦了額頭,問程玉酌。
“姑姑在宮裏是女官,自然要識字,可我們這些尋常婦人,認字也沒什麽大用處。”
程玉酌笑說,並非因為她是女官才要識字,而是因為識了字,才能做上女官。
“讀書識字是本事,多懂一些,到了外麵行走,也不會隨便被別人欺負。”
程玉酌說起了自己小時候。
“我爹娘還在那會兒,我同妹妹、弟弟都是同一年歲啟蒙的,雖然有一說法,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本事是長在自己身上的,受用的人還是你自己。”
刑春連連點頭,不由問程玉酌。
“姑姑也是讀書人家出身,怎麽進宮做了宮人?”
本朝的宮人大多是尋常良家子,富裕些的人家,可不舍得女兒進宮為奴為婢。
程玉酌輕歎一聲,“時運不濟,家父被貶官西南邊陲,病逝在了上任路上,母親也沒多久便去世了,我那舅父賣了我弟妹,讓我頂了他的女兒進宮。”
刑春一聽就來了火氣,“怎麽還有這樣的舅父?!”
程玉酌搖搖頭沒有多言。
刑春見她不言,替她抱屈,半晌又問她。
“姑姑本是官家女,落到這般,可怨恨?”
程玉酌笑笑,“不怨是不可能,但怨了又有何用?好好活下去才是要緊的。”
她似是不想多言,叫了刑春和桐桐一起喝茶歇一歇。
趙凜在窗下看書,聽著窗外傳來的聲音,書頁被風吹翻了幾頁,也沒在意。
“成彭。”
成彭立刻走了過來。
趙凜看著箬竹縫隙裏影影綽綽的程玉酌三人,問他。
“程玉酌父親被貶所為何事?”
“回爺,十三年前,程司珍之父任揚州儀真縣知縣,因治下一人寫反詩而被牽連,貶官西南,病逝路上。”
寫反詩的人並不是程玉酌的父親,他隻不過是因父母官的身份被牽連。
趙凜什麽都沒說,合起書,站了起來。
箬竹那邊,程玉酌搬出了她的紅泥小火爐,招呼著刑春和桐桐一起吃茶。
“是黑虎泉的水,咱們嚐嚐鮮。”
她果然如她所言,沒有帶著怨氣活著。
趙凜卻想到了他找了五年的那人。
程玉酌與她的性子,倒也有幾分相像。
不知道許多年過去了,她是否也像程玉酌一般活得通透,拋去了許多迷惘。
歸寧侯府,滿園春花爭奇鬥豔。
歸寧侯老夫人老夏氏看著滿院子的客人,尤其特特看了一眼在貴婦人中遊刃有餘的紅衣女子,轉頭問韓平宇。
“你可瞧見那紅衣女子,那便是我跟你提起的女官秦玉紫,你以為如何?”
韓平宇早就看見了秦玉紫,卻沒看見自己親自邀請的程玉酌。
一問之下才知道,程玉酌根本沒來。
他不免心中有些憋悶,又聽老夏氏繼續道。
“那女子甚好,規矩禮數都不錯,還能寫會畫的。聽說她在宮中的師父正是尚服局的尚服,那可是當年太後娘娘提拔上來的人,在皇後娘娘臉前也頗有麵子。秦玉紫本身出身不高,但貴在通著宮裏貴人,能說的上話,你意下如何?”
老夏氏前後問了兒子兩次,但卻得到兒子不敢興趣的答複。
“兒子續弦也要多考慮亭兒,能待亭兒好才是好。”
歸寧侯膝下隻有一女,是年僅五歲的韓亭。
老夏氏不以為意,“亭兒是姑娘家,況且有你我在,人家怎麽會苛待她?”
她說著,見兒子還皺著眉頭,有了個主意。
“先讓她來給亭兒做教養,正好讓亭兒親近親近,你也熟悉熟悉,可好?”
韓平宇聽進了這話,卻一下子想到了另外的人。
女兒這個年紀,確實該找個教養的人,若不是秦玉紫,而是程玉酌呢?
若是程玉酌來做教養姑姑,是不是也能通自己母親熟識一番?
韓平宇有了這麽個想法,莫名就坐不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同大夏氏成親多年,也從未有過這般感覺。
不僅沒有這般,這些年與大夏氏冷冷淡淡,兩人之間好像隔了厚厚的牆。
說不通,捅不破。
連帶著對那些妾室同房也提不起興致。
韓平宇曾見過旁人夫妻恩愛,琴瑟和諧,不能體會其中滋味。
可如今,好似湖麵吹風、春潮湧動一般,他甚至連眼前這一杯茶都喝不完了。
韓平宇再坐不住了,尋了個借口走了,打馬直奔程家小院而去。
程家,趙凜也被分到了黑虎泉的水泡出來的茶。
程玉酌泡了一壺龍井,茶葉不過尋常,用的這套茶具卻有些意思。
是一套小兒戲水的粉彩,畫中小兒嬉笑打罵栩栩如生。
他以為程玉酌這般嫻靜的性子,不會喜歡這些熱鬧的東西。
但一想到靜靜,好像也不奇怪。
程玉酌泡茶的手藝很是不錯,同專司其職的宮女不相上下。
她沒在宮裏做過茶水活計,可見是為了自己享受。
趙凜暗覺好笑,程玉酌倒是同那些在宮中幾十年的老嬤嬤一般,看多了也看淡了,不如享受眼下要緊。
可她也不過二十五歲,竟有這份淡然。
趙凜喝著茶,聽著程玉酌教桐桐和刑春背三字經。
靜靜不好好聽課,跑去竹林下捉老鼠。
春風從窗欞吹進來,再一次吹動了趙凜手邊的書。
趙凜長舒了口氣。
好像很多年沒有過這樣悠閑而靜好的日子。
他享受著此刻,但成彭來報。
“歸寧侯爺來了。”
趙凜的享受情緒卡了一下。
“他怎麽又來了?!”,,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