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從來沒有快樂過
作者:南歌北舞      更新:2020-02-29 14:23      字數:5895
  這張照片清楚地提醒著他:藍溪和周延現在正在一起。

  陸彥廷捏著手機,盯著那張照片,怎麽都移不開視線。

  他明知道自己繼續看下去隻會更加難受憤懣,可是卻忍不住要自虐。

  大概人就是這樣——忍不住地犯賤。

  藍溪發這條朋友圈的時候沒配文字,但是陸彥廷能感覺到,她是非常開心的。

  因為她平時在朋友圈並不算活躍。

  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她發的朋友圈大概沒有超過三條。

  她很少會在這種地方分享自己的生活。

  今天能曬出來這樣的照片,足以證明她的心情有多麽愉悅。

  越是這麽想,陸彥廷就覺得心酸。

  這是不是代表著,藍溪在他身邊的時候從來沒有快樂過?

  陸彥廷將手機放到一邊,靠在沙發上,仰起頭來看著天花板。

  燈光有些刺眼,他覺得眼眶有些疲,很幹,很酸。

  ………

  陸彥廷平複了一下情緒,之後拿起手機,撥出了陸青染的號碼。

  有些事情,他還是要跟陸青染解釋的。

  陸彥廷電話剛撥出去,陸青染那邊就已經接聽了。

  陸彥廷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陸青染迫不及待地問:“有橙子消息了嗎?”

  陸彥廷“嗯”了一聲,提到這件事情之後,聲音嚴肅了不少。

  稍作停頓後,他對陸青染說:“橙子這段時間可能都要和傅行待在一起。”

  “為什麽?”陸青染沒明白,“那是我女兒,憑什麽跟他待在一起?”

  當初傅行說過孩子和他沒關係,這話陸青染一直記得,並且耿耿於懷。

  陸彥廷沒有解釋原因,隻是對陸青染說:“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相信我,傅行不會對橙子做什麽,那也是他的女兒。”

  “陸彥廷!”陸青染被陸彥廷的態度氣到了,“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這種時候你跟傅行站在一邊?”

  “……”陸彥廷無話可說。

  不過,他能理解陸青染的失望。

  但是有些事情的原因解釋不清楚,而且他也不希望陸青染摻和進來。

  畢竟,這些本身就不是她該承受的。

  陸彥廷沉默了一會兒,對陸青染做出承諾:“你放心,橙子肯定沒事兒,我可以去跟傅行聯係,讓他安排你們母女見麵,但是橙子暫時還是得跟著他。你看這樣可以嗎?”

  “……他為什麽突然要橙子?”這一點,陸青染是最好奇的。

  當初他口口聲聲說不會和孩子有任何瓜葛,現在又這樣,太虛偽了。

  “可能是良心發現了吧。”陸彥廷隨便編了一個借口。

  陸青染聽完之後都被逗笑了。

  傅行?良心發現?不存在的。

  陸彥廷突然站在傅行那邊為傅行說話已經夠反常的了,陸青染雖然性子單純但是也不傻,她隱約能感覺到這背後有別的原因。

  不管怎麽說,陸彥廷肯定是不會拿橙子的生命危險來開玩笑的。

  既然他說最近這段時間橙子得跟傅行待在一起,肯定是有必要的理由的。

  他找這些借口,隻是因為不想告訴她原因而已。

  陸青染有好奇心,但她知道陸彥廷決定不說的事兒肯定是問不出來的,所以就不打算再問了。

  不過,她也有自己的要求:“那你去和傅行說,我要跟橙子見麵。”

  陸彥廷聽完陸青染這句話之後,下意識地追問她:“是想跟橙子見麵,還是想跟傅行見麵?”

  陸青染:“……”

  有時候,她真的煩死了陸彥廷這腦子。

  要不要反應那麽快啊?

  好像全世界就他一個人有腦子似的。

  陸彥廷等了半天沒等到陸青染的回複,無奈地勾了勾嘴角。

  陸青染這個人是真的夠執著的,之前她雖然一直吵嚷著說要給橙子找個爸爸,但也就隻是嘴上說說,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行動過。

  陸彥廷心裏很清楚她還是愛著傅行的,她這個人是真的死心眼,認定一個人之後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改變。

  不知道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雖然沒等到陸青染的回複,不過陸彥廷還是答應下來了:“我會安排,到時候你給橙子帶些換洗的衣服之類的。”

  陸青染:“這還用你說麽。”

  她一個人照顧孩子這麽長時間了,這些事兒沒有人比她更懂。

  “好,那就這樣。”該說的都說完了,陸彥廷就準備掛電話了。

  就在這個時候,陸青染突然開口問他:“對了,藍溪呢?最近你們倆怎麽都沒回家?”

  聽陸青染提起藍溪,陸彥廷又想起了自己剛剛在她朋友圈看到的那張照片。

  “她出去玩了。”陸彥廷和陸青染說了一下藍溪的情況。

  陸青染:“哦,還好你沒跟著一起。”

  不然的話,遇到這種事兒,她還真不知道該找誰解決。

  又說了幾句,通話終於結束了。

  **

  另外一邊。

  和陸彥廷打完電話之後,傅行就坐在了沙發邊兒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沙發上熟睡中的橙子看。

  這些年,他基本上沒見過這個孩子。

  偶爾幾次,也是從陸彥廷的手機上看到了照片。

  這樣近距離觀察,還是第一次。

  算一算,橙子今年也有六歲了。

  她長得很好看,陸青染身上的優點都遺傳到了。

  傅行對孩子其實並沒有多麽強烈的喜歡,當初他和陸青染要孩子的時候其實也沒有特別地做過計劃。

  兩個人都隨性慣了,隻是覺得既然懷孕了就生下來,反正他們的經濟條件是足夠的。

  隻是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麽多事情。

  盯著橙子看了一會兒,傅行深吸了一口氣,從沙發上起來,走到落地窗前點了一根煙。

  傅行剛剛點燃煙吸了幾口,沙發上的橙子就被嗆醒了。

  橙子對煙味非常敏感。

  在陸家,沒有任何人會在室內吸煙,橙子從小在那種幹淨的環境下長大,所以隻要一聞到煙味就渾身不自在。

  所以,傅行剛吸了幾口煙,就把橙子給弄醒了。

  醒來之後,橙子抬起手來揉著眼睛,看到了站在窗戶邊的“陌生男人”。

  橙子對父親的概念是很模糊的,但是她現在六歲了,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也知道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之處。

  她雖然很少在陸青染麵前提起父親這個詞兒,但是她內心對所謂的“爸爸”是很排斥的。

  而這個男人,下午去學校接她的時候,告訴她,他是她的爸爸。

  傅行沒想到橙子會醒過來。

  他以為小孩子睡覺都是很熟的,睡著之後要等第二天早上才能醒來。

  看到橙子醒過來之後,傅行掐滅了手裏的煙頭,把煙蒂扔到了垃圾筒裏。

  然後,他看向橙子,動了動嘴唇,“我吵醒你了?”

  橙子沒有回複他的問題,看向他的時候眼底明顯帶著敵意。

  這雙眼睛,跟陸青染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傅行從來沒有被一個小孩子用這樣的眼神看過。

  他低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你上去睡覺吧,沙發上不舒服。”

  他不會照顧孩子,能這樣已經是極限。

  然而,橙子並不領情。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的傅行:“你什麽時候放我走?”

  那模樣,看著就像是在和綁匪談判。

  腦袋裏冒過這個形容的時候,傅行自己都覺得好笑。

  他朝橙子走了幾步,說:“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這裏,也不用去學校,你放心,你需要什麽都可以跟我說。”

  說到這裏,傅行停頓了一下,又說:“我是你爸,不會做什麽傷害你的事情,放心。”

  說出“我是你爸”四個字的時候,傅行的聲音破天荒地有些顫抖。

  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會為一些事情緊張。

  但是麵對孩子……他確實有些手足無措。

  因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橙子是在恨他的。

  沒錯,一個六歲的孩子,在恨他。

  “我沒有爸爸。”這句話已經不是橙子第一次對他說了。

  在她睡過去之前,她也這麽說過。

  這次是第二次。

  傅行聽完之後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

  “你上樓去睡覺吧,自己洗漱。”他不太會照顧孩子,隻是想著橙子如今已經六歲了應該可以自己料理這些事情了。

  “我問你,什麽時候讓我去找我媽媽?”橙子一點兒都沒怕傅行,明顯就是一副要和他對抗的模樣。

  傅行看著她這樣子,又想起了陸青染。

  她們母女兩個人,還真是像。

  想著想著,傅行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過幾天我讓她來看你,怎麽樣?”傅行這次學會了迂回,和橙子談起了條件:“前提是你聽話,這幾天如果你表現好的話,我就讓她過來找你。”

  橙子:“……”

  到底是六歲的孩子,在談判這件事兒上肯定是比不過老謀深算的傅行。

  橙子一聽可以和陸青染見麵,馬上就動搖了。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是要和傅行確認一下:“你說話算話嗎?”

  傅行:“嗯。”

  橙子沒再回複他,轉過身就準備往的樓上走。

  走了幾步,她像是想起來什麽事情一樣,回過頭再次看向傅行。

  “對了,以後你不要在家裏抽煙,很煩人。”

  傅行沒來得及回複,橙子已經上樓了。

  傅行一個人站在原地:“……”

  她這個脾氣,說話時候的神態,真的是跟陸青染一模一樣。

  哦對,還有,不讓人在家裏吸煙這個習慣,也一樣。

  傅行想起來當初他跟陸青染住在一起的時候,陸青染就很討厭煙味兒,每次他一抽煙陸青染就要跟他吵。

  後來傅行就長記性了,直接把煙給戒掉了。

  一直到他們離婚之後,他才開始繼續抽煙。

  回憶越美好,現實就越殘忍。

  想起來過去的事情,傅行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

  嗯……都過去了。

  **

  西藏,拉薩。

  晚上吃得很飽,藍溪回來之後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然後爬起來去洗了個澡,就繼續睡了。

  事實證明旅行真的可以讓人的心情變好,離開江城,離開觀庭之後,她整個人都是放鬆的。

  原本以為換了環境之後會有各種各樣的不適應,但是想象中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一整個晚上她都睡得很香,連夢都沒有做。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七點鍾。

  藍溪穿著睡衣從床上爬起來。

  剛穿好拖鞋,就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藍溪想了想,能在這種時候敲門的人也隻有周延了。

  她撩了一把頭發,隨便找了一件衣服穿到身上,然後去給周延開門。

  門打開,就看到周延穿著一件衝鋒衣、拎著早餐站在外麵。

  看到他這樣子,藍溪愣了一下。

  現在才七點鍾,他已經買好了早飯。

  那他是幾點起的?

  “剛睡醒嗎?”周延一看藍溪這樣子就知道她應該醒來沒多久。

  畢竟,頭發還是亂的。

  藍溪抓了一把頭發,“嗯”了一聲,“你這麽早就去買早餐了?”

  周延:“嗯,我早起習慣了,沒事。”

  說著,他將手裏的早餐遞給藍溪,“趁熱吃,吃完收拾好了我們就去布達拉宮。”

  藍溪伸手從周延手中接過了早餐,早餐熱乎乎的,她心裏也是熱乎乎的。

  其實周延做的事情都很簡單,但是偏偏就是這麽簡單的事兒,每一件都能戳到她的心窩子裏。

  藍溪突然就想起來之前蔣思思說的話——她和周延在一起的話,肯定會很幸福的吧?

  當然,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藍溪馬上就拍了一下額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扔到一邊兒了。

  她和周延,怎麽可能。

  感動和感情不是一回事兒,她不能耽誤周延。

  “你怎麽了?”周延看到她突然自己拍自己的額頭,被逗笑了:“睡一覺睡傻了?”

  “你才傻了。”藍溪翻了個白眼。

  “好了,逗你玩的,別生氣。”周延抬起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快進去吃早餐吧,我也回去收拾收拾東西。”

  關上門,藍溪拎著周延買的早餐放到了桌子上。

  她先去刷了個牙,然後就去吃早餐了。

  周延買的是當地的特色早餐,酥油茶加包子,搭配在一起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藍溪覺得自己適應能力還挺不錯的,高原反應也隻是昨天下午那麽一會兒,之後就適應過來了。

  看來,拉薩這個地方是真的適合她。

  吃完飯,藍溪就去洗臉化妝了。

  ………

  八點半左右,她和周延一塊兒出了門。

  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跟周延這種人出門真的是不需要帶腦子的,因為他會提前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

  今天他們要去布達拉宮,周延背了一個雙肩包,裏頭帶了各種各樣可能會用到的東西,簡直就像哆啦a夢的口袋。

  布達拉宮很美,藍溪之前曾經在網上看過無數西藏的照片,但是再好的照片都不如自己親眼目睹來得震撼。

  站在布達拉宮台階下,藍溪仰起頭來看著麵前高大的建築物,簡直找不出來合適的詞語形容自己的心情。

  “要不要拍照?”周延挑眉詢問藍溪。

  藍溪內心自然是想拍照的,但是她很顯然對周延的攝影技術不是很信任。

  之前跟沈問之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會讓沈問之給她拍照。

  但是男人的拍照水平,一般情況下都不怎麽高。

  所以……藍溪已經產生了刻板印象。

  周延從藍溪的眼底看出了懷疑,他笑著解釋說:“放心,我大學的時候是攝影社團的。”

  有了周延這句話,藍溪放心了不少。

  她把手機遞給周延,然後開始擺好姿勢拍照。

  她向來不是一個羞赧的人,更何況在周延麵前也沒必要這樣。

  周延用行動證明了他的拍照技術真的不錯,至少藍溪自己看到照片的時候都驚豔了一把。

  老實說,她今天穿得並不好看。

  畢竟,在拉薩這種高海拔的地方,還是溫度最重要。

  所以,她今天穿了登山鞋,衝鋒衣,下麵是一條運動褲。

  其實是很臃腫的打扮。

  但是,周延拍出來的照片完全看不出。

  藍溪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毫不吝嗇地讚美著周延:“可以啊,沒想到你還有這項隱藏技能。”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自己賺了?”周延也笑,“找了一個導遊,還可以兼職攝影師。”

  “是啊,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厲害呢。”藍溪笑得也很開心。

  周延盯著她的笑容,眼神比之前熾熱了不少。

  他動了動嘴唇,說:“我厲害的地方還很多,以後你可以慢慢了解。”

  他這話裏的暗示已經挺明顯的了,當然,藍溪不會往葷話那方麵想。

  因為對方是周延,她相信周延是正直的。

  “我們上去吧。”藍溪別開視線不去看他,抬起手來指了指台階。

  她這是婉拒,周延當然是理解的。

  他想,大概是他表現得太過著急了。

  他不是那種會死纏爛打的人,所以,藍溪這麽說完之後,他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好,走吧。”周延點頭答應下來。

  於是,兩個人一起上台階。

  布達拉宮很美,藍溪雖然不信藏傳佛教,但是踏進去之後仍然被裏麵的場景震撼到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整個人的靈魂都得到了洗滌。

  有喇嘛在念經,唱歌,空曠的宮殿內還聽得到附近若隱若現的鍾聲。

  藍溪閉上眼睛,一瞬間就平靜下來了。

  布達拉宮每天是限製人流參觀的,所以宮殿裏頭人並不多,來參觀的人也都很安靜,仿佛怕擾了這邊的清靜。

  藍溪和周延在布達拉宮呆了一個上午,不知不覺就到了午飯時間。

  從裏頭出來之後,周延明顯發現藍溪平靜了不少。

  他問藍溪:“現在感覺怎麽樣?”

  藍溪舔了舔嘴唇,“很好。”

  周延:“嗯,這是我第二次來,每次都是這樣的感覺。”

  “就是……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很幹淨?”藍溪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平時肮髒的心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