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聽著感覺像帶著嘲諷，但她說話時的表情，實在是太過一本正經了，正經得讓人很難懷疑，她話裏有諷刺的意味，並且還給人這麽一種感覺——而如果有誰從這話裏聽出來諷刺，那一定是你自己的問題。

  白尼：“……”

  近百年來，能讓科沃源師協會主動發出邀請入會的，不超過五人。肖院長就是其中之一，但連著三次，協會的邀請都被肖院長拒絕了。隻是以肖院長的身份，以及肖院長和科沃間的關係，協會的臉在肖院長身上丟了就丟了，不好計較。

  現在這一位，看著那張年輕的臉，白尼心裏莫名生出不祥的預感。

  白尼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然後麵上恢複禮貌的笑容，隻是那笑容背後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倨傲：“確實是有一些小小的條件，不過協會的目的也是為了更好的培養你，我這裏有一份詳細的條款，傳給你看一下。”

  林伊提供了自己的個人終端，隨即就收到白尼發送過來的條約。

  非常細致的條款，能翻好幾十張，林伊大致看完後，開口道：“我簡單概括一些裏麵的主要內容，您聽聽看，我有沒有理解錯。”

  白尼點頭。

  林伊：“我需要提供循環組合源紋，並將此套源紋的使用權，修改權，出售權均歸協會所有，而我能分到以後由此源紋生成的30%的純利潤。協會會對我進行一係列的包裝，抬高我的地位和知名度，我必須給予配合，不能反對協會的任何決定。而我也需要對協會有所回饋，即是以後我設計的所有源紋，都依以上條款，歸協會所有。我成為真正的源師後，新源紋的利潤分成提高10%，源師勳章升一級，分得的利潤隨之再增加10%，止於70%。還有，隻要加入協會，我就不能擅自退會，如果非要退會，合約中涉及的源紋我無法帶走，也不會再分到一分利潤。而我還必須簽一份退會後未來二十年，不得參與源師圈內的任何活動，也不能給任何機構提供源紋設計。”

  這些條件，其實是藏在無數條繁瑣的條文裏，前後都包裹著具有迷惑性質的文字中，被她一點一點摘出來。

  白尼這才真正認真地打量了林伊一眼，這個學生，麵無表情地念出這些條款，看似正常的交流，但實際上隱隱給人造成一種壓迫感。這不應該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更不是她這種成長經曆的孩子能具備的東西，而且她這麽快就看完了合約，並直接說出要點，難道是肖院長之前提點了她什麽？

  坦白說，即便被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這些條款也不算過分，實際上，對一個新生而言，這已經是非常照顧了。

  因為一套源紋生成後，到真正用在產品上，再到收回利潤，過程非常繁瑣，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無數。很多源師在這上麵吃過大虧，被合同陷阱套牢的更不在少數，但如果搬出科沃源師協會會員這層身份，那這些陷阱起碼自動退出90%，所以如果她將自己的源紋全部交給協會開發和管理的話，她以後基本是可以過上平步青雲，並且高枕無憂的生活。

  林伊確實是源學院裏的新生，但如果想把她拉入陣營，就不能將她當普通新生看待。不是多給她兩分利，多給她三分照顧，就能哄得過來的。

  白尼沉默了一會，稍做讓步：“你如果對哪部分有疑慮，可以提出自己的條件，協會這邊會盡量尊重你的意思。”

  不料林伊卻道：“我明白了，不過這件事，您還是先和肖院長溝通一下。因為在這之前，我其實已經和肖院長簽了一份合約，我設計的源紋，肖院長具有使用權。所以如果協會那邊對我設計的源紋感興趣的話，是需要經過肖院長的許可的。”

  白尼怔了一下，然後立馬看向肖院長，肖院長心裏也是一怔，他和林伊確實是簽過一分合約。不過那份合約是因林伊在郵輪上“看”到毒蛇變身的整個過程而起的，林伊給肖院長提供毒蛇變身過程中的源紋變化，並答應以後也會給肖院長提供，自己對源紋的某些獨特感應和見解，而肖院長在相關方麵的研究，則要與林伊共享。

  當時那份合約起草得很簡單，合約裏對林伊設計的源紋，也沒有獨占權，和科沃的這份合約，有本質的差別。

  不過肖院長馬上就明白林伊是什麽意思，他心裏樂開了花，於是立馬笑眯眯地看向白尼：“啊，是，我想起來了，唉，這些天事情太多，我差點忘了！小喬，你把那份合約拿出來給白副會長看看。”

  那份合約就是喬特助當著林伊和肖院長的麵起草的，喬特助默默從手環裏調出合約。

  白尼一看，那份合約的標題居然是《雙方合作協議》，他眉頭微皺，喬特助翻到落下身份證明的頁麵，上麵果真有肖院長和林伊的身份印證。

  這就不會有假了，不過裏麵的具體內容，當然不會給無關的人看。如果是一般身份的人，白尼倒可以提出看一下裏麵的內容，但那份合約裏的一方是肖院長，他就不能當著肖院長的麵開這個口了。

  白尼覺得，肖院長一定是故意的，於是沉默了一會，他才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苦笑道：“您老之前怎麽沒說這事，這樣我就直接找您談，不用浪費這麽多時間。”

  肖院長嗬嗬笑道：“你也沒具體跟我說過，你們那邊什麽意思。”

  白尼點頭笑了：“還真是，那您老安排個時間，我們好好談談。”

  肖院長爽快地點頭：“行，我讓小喬安排個時間，然後通知你。”

  白尼禮貌地頷首：“好的，那我就不打擾了，您用餐愉快。”他說完，最後又看了林伊一眼，然後才切斷了視頻。

  科沃這邊，白尼掛了電話後，臉上的微笑頓時退得一幹二淨。他轉身走到窗戶旁，負手看著外麵波光粼粼的湖麵，麵色陰沉。協會的薑理事走過來，和他一起看著外麵，歎道：“老肖這次的動作挺快，都不像他的風格了。”

  “吃了那麽多虧，多少也學會點手段了。”白尼淡淡道，“你去安排一下吧，既然是跟他談，那就直接派人過去，總歸現在他手裏也拿著那套源紋呢，又是他的學生，大不了和他合作，分他一點利。不過林伊那邊也別放棄，好好哄著，也別小看她，如果能讓她點頭，老肖那邊就更容易了。”

  薑理事：“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

  肖院長笑出了一臉的褶，包子都多吃了兩個，邊吃還邊誇閻旭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閻旭看了一場熱鬧，給肖院長打包了一盒包子，交給喬特助，然後道：“我要去工作室了，您有什麽事再聯係我。”他指的是關於林伊的綁架案以及人偶團的事。

  肖院長連連點頭：“行行行，你去忙吧，我這也要帶林伊走了。”

  他說著就站起身，林伊往外喊了一聲：“阿元。”

  剛剛白尼和肖院長通電話時，阿元看到胖爺竄到餐廳外的小花園裏，便也跟著出去了。

  阿元走進來，林伊看過去，然後就瞥了閻旭一眼。

  你家貓，很會看人下菜嘛！

  胖爺蹲在阿元的腦袋上，別看它胖，但平衡掌握得很好，毛茸茸的尾巴還換來換去的，真是好不得意。

  閻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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