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靈再次去見商老之際，上官煜這邊也在接待客人。

  九王爺是第一次登門，上官煜以禮待之。

  二人都是寡言之人，一盞茶放涼了，又重新上了熱茶，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若不是看在九王爺是客人的麵子上，上官煜絕對會起身離開，他現在沒心情陪著閑坐。

  “九王爺有何事，這般難以啟齒嗎？”上官煜心情不佳，自然語氣也不善。

  “無事，隻是不覺間，便走到這裏，想進來討杯茶水喝。”九王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複又放下，略帶遺憾的道：“本王以為，你們會帶來東漢國的茶葉，看來今日是沒有口福了。”

  見九王爺眉宇間神色凝重，上官煜朝念夏示意，讓她去準備新茶。

  兩人對坐了片刻，念夏換了新茶之後，恭敬的退下，到廊下去等候吩咐。

  “在下有句話，想要問問九王爺的意見。”上官煜開口道。

  上官煜對九王爺的戰績，以及對待將士的態度，一直是欣賞的。

  兩人雖然初次謀麵，並且上官煜並未以真正的身份相對，卻不影響他對九王爺的欣賞。

  “請問。”九王爺啜飲著茶水，好似在品茶，實則是心事重重。

  “在下有一位好友，並無爭奪家主之位，一心綁縛兄長打理家族基業。可有一日，他發現兄長表麵上風光霽月，實際上卻是在做著危害百姓的事，從而達到目的。”

  “可這位好友，一方麵顧及著手足之情，一方麵要衡量家族的安危，而不敢也無力去製止兄長的做法，又不願同流合汙，他當如何抉擇？”

  上官煜側首，望著九王爺，不想錯過他的一絲神態。

  果然，在九王爺的眼中，上官煜看到了痛苦的掙紮之色。

  良久沒有等到九王爺的回答，上官煜也沒有惱怒，反倒是端起茶杯，有送客之意。

  “身為局外人，我可以理智的告訴你，勸你的朋友一定要製止他兄長的行為，否則家族必定難保！可我不是當事人，無法用當事人的角度，來思考這件事。”

  九王爺起身，在邁出門檻之際，回身對上官煜道：“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或許下次再見麵，我願意和上官世子再談此事。”

  上官煜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並未否定自己的身份。

  九王爺能說穿他的身份，卻又沒有威脅之意，便表明會替他保密。

  而最後的那句話，則是九王爺必然對西漢皇帝的做法，有些許的知情，但並不一定了解的那麽深切，自然也沒有做出決斷。

  “果然，還是故鄉的茶，更合胃口。”上官煜放下茶杯，別有意味的說了一句。

  商老以查看藥方的理由，第二日便沒有去地宮，而是躲在房間裏，等著白靈到來。

  不確定白靈昨日是否跟過去，商老內心焦急不已。

  那樣的場麵，便是他這個活了半百年歲的人都受不了，白靈一個小丫頭，如何能承受？

  在憤怒過後，商老便開始擔心白靈的承受力。

  “師傅。”白靈直接將商老帶入空間，實在是在外麵說話太不方便。

  白靈在上官煜那裏求得安慰，估計商老也需要宣泄一下情緒。

  “丫頭，你昨兒去了？”商老看著白靈，觀察著她的氣色，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嗯。”白靈點頭，“都看到了。”

  “那皇帝小兒，當真是沒有人性！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他要做實驗，完全可以用畜生，作甚要害那麽多的人！”商老果然大發脾氣。

  既然白靈看到過地宮裏的場景，還能有現在的氣色，說明承受力尚可，商老的擔憂去了大半，憤怒自然又飆升。

  在原地轉圈，商老罵了好一通，依舊覺得很是不解氣。

  “丫頭，你能不能帶師傅去皇宮？咱們去滅了那皇帝小兒，看他還如何害人！這樣的人，死了也得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商老轉了好幾圈，罵的嗓子都幹了，才來到白靈麵前。

  “師傅先別惱，我帶你去看藥王穀的那些毒人屍體，還有一些已經解毒的人。”白靈安撫了一句，便直接帶著商老，分別去了兩個禁區。

  不過白靈先是讓商老看到那些解毒後，卻不願意回家，而選擇留在白靈這裏勞作的人。

  商老給其中幾個人診脈，發現他們的髒腑已經嚴重受損。

  即便是用極好的藥物調理，但身子終究是廢了。

  師徒倆遠遠的站在田頭，看著這些可憐人在做農活，神色都不是很好。

  “中毒時日淺的人，解毒後並未發現異樣，上官也中過這種毒。而留下來的人，大多數都是中毒深的人，即便是解毒，他們也不可能再恢複健康。且隻要有誘因，他們可能會再度毒發。”

  白靈解釋道：“當初給他們解毒後，我便如實告知。為了不連累家人，有些人也已經沒有親人，所以選擇留下，隻想踏實的度過他們最後的人生。”

  “這些人，便是你所說的，用冰蟲為藥引，煉製的毒藥所培養的毒人？”商老的語氣極為沉重。

  在先祖留下的手劄中，商老自然是知道這種毒，也知道毒人的形態。

  可是現實生活中，商老卻是第一次接觸。

  “是。”白靈點頭，又帶商老去了存放屍體的地方。

  商老蹲下身子，按照這些以死亡的毒人的情況不同，分別做了檢查。

  “這裏有保鮮的功能，這些屍身還保留著被帶進來的時候一樣。那幕後之人，一直在研究新藥。我問過傲雪師姐，他們想要製出可以煉製毒人，又能讓毒人有一定思想意識的毒藥，隻是不曾成功過。”

  白靈站在原地，視線落在那些屍身上，袖中的雙拳緊握。

  商老檢查一番後，打開腰間的酒壺，用烈酒衝洗著雙手，這才回到白靈身邊。

  “丫頭，地宮裏的那些人，你也能帶出來嗎？”商老問完，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不驚動任何人，也不會暴露你身份的情況下。”

  “可以。”白靈頷首，卻又苦惱的道：“想要將地宮的人帶走容易，殺了西漢國皇帝也簡單。可是，西漢國還有多少人參與，他們又與煉製這些毒人的黑手，有著怎樣的關係，有多少個那樣的地宮，我們卻不知情。”

  “別和師傅繞彎子了，說說你和上官小子是怎麽安排的吧。”商老回身，視線再度落在屍身上，“師傅雖然不是大善之人，可作為醫者，決不能容忍這些人用藥物大肆殘害無辜。尤其是，你說的那個黑手，還是與藥王穀先祖同宗！”

  “我想請師傅幫我一個忙，但可能會有損師傅的名節。”白靈抬眸，望向商老，歉疚的開口道。

  “和師傅不必客套，隻管說出你們的計劃，師傅定會權力配合。”商老並不介意的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