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這邊，全都因為白草要發動，而聚在這個院子裏。

  楊老夫人雖然生育過子女，但是經驗並不豐富，再加上年頭多了，很多事情都記得不是那麽真切。

  見白家人已經準備妥當，便也沒有倚老賣老的發表意見，怕耽擱重孫子出生。

  至於楊凡要留下來陪白草，楊老夫人心中倒是有意見，可這會也不會說什麽，一切都以孩子為重。

  外頭，白三樹安排完自己記在紙上的事，便在院子裏轉圈圈。

  縱然白三樹是男人，也明白女人生娃，那就是在鬼門關上走一圈，尤其是投胎的時候，一屍兩命的事情太多，如何能不擔心？

  “菩薩保佑，一定要讓我大閨女和外孫子，都平平安安的。信男白三樹，定會去寺廟裏還願，日後多做善事。”白三樹朝著天空拜拜，嘴裏不時的念叨幾句。

  楊府這邊，緊張又忙碌，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完事。

  皇宮中，皇帝這幾日明顯感覺精力不如前些日充沛。

  算了算時間，皇帝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可為了能活的更久，當初才下定決心，讓白靈和上官煜去西漢國營救商老。

  商老是藥王穀穀主，並不屬於任何國家的子民，皇帝縱然想要用官方的威壓，逼迫西漢國交人，對方也不會買賬。

  更何況，皇帝也不敢讓人知道他的真實情況。

  “終於有消息了，朕還以為等不到了，哈哈哈。”皇帝龍顏大悅，喊道：“擺駕雲霄宮。”

  此時的雲霄夫人，正在院子裏澆花。

  原本雲霄宮裏，是不養殖任何花草的。

  但是之前白靈來做客的時候，給雲霄夫人帶了些許種子，都是些生命力頑強的花草，且有藥用的功效。

  當時白靈是這麽說的，“夫人的花房，用來種植那些並不名貴的花草，著實是有些浪費了。不如改種藥材，倒也不搭什麽功夫，夫人若不需要這些東西，可以用來救助無錢買藥的百姓，隻當是積德行善，相信蒼天必能看見，如夫人心願。”

  一句如夫人心願，讓雲霄夫人動了心思。

  即便是心中的念想，不一定能有個圓滿。

  可和白靈相處的那段時日，雲霄夫人已經將白靈看做是自己的晚輩，願意為她而積德行善。

  不過這話，雲霄夫人並未宣之於口。

  以她尷尬的身份，並不能為白靈做些什麽，也不該讓白靈多一絲掛牽。

  “夫人，喜事。”皇帝踏入雲霄宮的主院後，便看到雲霄夫人在伺弄藥材，笑道：“那件事，有消息了。”

  原本淡定的雲霄夫人，手中的鏟子掉落在地，險些砸到腳。

  “快說。”三步並作兩步，雲霄夫人快步上前，緊緊的抓著皇帝的衣袖，急切的問道。

  “白三樹，果然是被抱養的。隻是時隔多年，有些證據已經沒了。但是白大樹招認了，當初他的親弟弟，是在半路上出生的，直接就斷氣了。”

  “恰巧有一個重病的人路過，將一個不足半歲的嬰孩，交給了白家夫妻，還給了一包銀子，讓他們將這個孩子養大成人，永遠不要讓他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

  皇帝在雲霄夫人麵前，一向不懂得什麽是長話短說。

  雲霄夫人激動的落下淚來，抓著皇帝衣袖的手都在發顫。

  “時間對的上，隻是沒有任何證據，怕是白三樹不一定承認，夫人要做好心理準備。”皇帝又補充道。

  “一定是了，絕對不會有錯。”

  “怪不得初次見到白靈，我便覺得這個姑娘，一定和我有著某種關係，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雲霄夫人邊說邊哭，最後哭的跌坐在地上，完全不能自己。

  皇帝幾度伸手，想要安撫雲霄夫人，最終還是收回。

  哭了許久，雲霄夫人才抬頭望天，哭笑道：“姐姐、姐夫，你們在天有靈，一定在保佑這孩子吧？如今他還活著，還活的很好，你們也該瞑目了。”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們，現在我總算有臉麵去見你們了。”

  “你要做什麽？”皇帝怒喝一聲，一腳踢飛雲霄夫人手中的簪子，惱怒道：“朕為你查清此事，是想要全了你的心願。你若敢自盡，朕便下旨，殺了白家一家！”

  “皇上已經害死了我姐姐一家人，還不夠嗎？那麽多人，那麽多鮮活的性命，都因為皇上你的自私，而命喪黃泉。這樣的罪孽，皇上此生都難贖罪！”雲霄夫人恨聲道。

  “朕說過，朕沒有殺他們！包括你的夫家，你的娘家，朕都不曾去害過！”

  見雲霄夫人情緒激動，皇帝竟然收斂了怒氣，鄭重解釋道：“朕以江山社稷起誓，除了你的丈夫，朕有心要除掉之外，並未對任何人動過殺念！”

  “但包括你的丈夫在內，朕也沒有派人暗殺過，亦曾派人調查過他的死因，想要給你一個交代，隻是多年來都不曾找到任何線索！”

  “皇上又何必騙我？我恨了你這麽多年，皇上也不曾解釋過半句，現在還來說這些假話，有何意義？”雲霄夫人恨恨的道：“當初皇上便是以我的家人性命相要挾，逼著我入宮，如今又要故技重施嗎？”

  “當年逼你入宮之際，你姐姐一家，就已經慘遭屠門！朕是不想你尋短見，才會逼迫你入宮，可朕一直不敢向你解釋什麽，默認了殺害你夫家滿門的罪名，就是怕你會撐不下去！”

  “朕不否認，當初遇到你，的確有要強行帶走你的意願。可朕並非是昏君，那時年輕氣盛，也不允許朕去霸占一個心思不屬於自己的女人，否則這麽多年，朕為何對你處處照顧，卻從不曾勉強你分毫？”

  皇帝難得的說出心裏話，這是他一生中，最為真誠的時刻，不帶任何的目的性。

  周圍的宮人和禦林軍，在雲霄夫人發火之際，便全部無聲退下。

  帝王的怒火，他們承受不起。

  而帝王丟臉的時刻，他們更看不起。

  雲霄夫人沉默不語，不知是否相信皇帝的話。

  “朕知道，現在說什麽，你都不一定能聽得進去。但朕不想隱瞞你，朕的時日不多了，是白靈親自診斷的結果。你若是想要出宮去，待朕駕崩之後，便還你自由。”

  “隻是……”皇帝頓了一下，疲憊的道：“你不能再用現在的身份，雲霄夫人必須死在宮中，否則朕不敢保證，其他人是否會放過你，白家是否會被牽連。”

  “你當真，願意放我出宮？”雲霄夫人不敢置信的望著皇帝。

  被囚困了這麽多年，突然知道自己可以離開，雲霄夫人如何能相信？

  “朕騙的了你一時，也不可能是一世，就當是賭一把，你願意嗎？”皇帝看著雲霄夫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