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不想浪費時間，故而單刀直入的問道。

  傲雪知道秘密已經曝光，反倒是輕鬆不少，麵容也不再是之前的清冷。

  “我背叛師門，小師妹隻管按照穀規處置。”傲雪點頭承認此事，卻不打算再交代什麽。

  “師姐既然答應要嫁給雲師兄，為何還要火燒地宮？其實傲雪師姐什麽都不做，還可以繼續隱藏下去，不是嗎？”白靈詢問道。

  傲雪低頭苦笑，問道：“雲師兄怎麽樣了？這件事與他無關，他隻是不想我出事，才會替我保密的。小師妹可否給雲師兄一條生路？”

  “傲雪師姐既然不喜歡雲師兄，又何必管他死活？”望著穿著細棉布衣裳，長發簡單攏起的傲雪，白靈挑眉道：“傲雪師姐火燒地宮，該不會是為了保護雲師兄吧？”

  傲雪沉默不語，雙目眺向遠方。

  在白靈以為傲雪不會再開口，準備離開之際，卻聽傲雪問道：“小師妹，你不會做出傷害藥王穀的事情的，對嗎？”

  “以後的事情，我不敢保證。隻要藥王穀的人，沒有害我之意，我自也不會主動謀害藥王穀。”白靈回道。

  “其實，我一直希望能有人發現地宮，或是發現我的異常，但我也怕會被人發現。”傲雪低語道。

  白靈耐著性子沒有離開，等傲雪繼續說下去。

  “當年我出穀去曆練，遇到了強盜。那時候我不想殺人，也沒膽子殺人，差點被非禮的時候，他出現了……”

  傲雪悠悠的說著過往，所有的事都是一句話帶過，並不仔細。

  但白靈能聽得出，那是傲雪最快樂的回憶。

  “穀規規定，弟子外出最多三年，必須要回師門。除非是穀主特別布置任務之人，過時不回藥王穀，有沒有足夠的理由交代，將會接受穀規懲罰。”

  “為了他，我枉顧了穀中規定，與他共同經曆過生死，在斷崖下結為夫妻。那時候，我願意為他拋棄一切，也不怕任何險阻。”

  “後來我們有了孩子，他對我無微不至，隻是有些時候卻不能陪在我身邊，但也會安排妥當，我以為這一生就這樣過下去了，就像尋常女子一樣。”

  “在孩子滿月的時候，他帶著發妻前來，冷漠的命人帶走了孩子，交給那個女人去撫養，我才知道他用假身份騙了我，自己成了外室。

  我掙紮過，哀求過，可是他都無動於衷。盡管他騙了我的感情，可我依然愛著自己的孩子，隻求能帶孩子離開。”

  “可他卻給了我那張方子，讓我為他所用。那時我已經愧對師門，並不想應下，他便用孩子威脅我！那麽小的孩子，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卻一刀砍在孩子的手臂上，隻差一點就能砍斷孩子的手臂。”

  “我永遠也忘不了，孩子的鮮血噴灑在我臉上的熱度，更忘不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都是我的錯，讓孩子來到人世受苦。是我該死，為了孩子能活命，答應替他賣命，不惜用整個藥王穀來換我兒子一條活路！”

  傲雪的語氣始終沒有多大的起伏，淚水卻汩汩而下。

  白靈一言不發的看著傲雪，她的遭遇或許值得同情，可自私的程度也讓人憎恨。

  “作為母親，你願意為孩子做任何的犧牲，這本沒錯。可藥王穀幾百人的性命，又何其無辜？他們也有不少都是有家人的，甚至有一些孩子，還沒有你的孩子大，就該為了你的孩子去送死嗎？”白靈怒問。

  “我知道，如今說什麽都是辯解，也彌補不了我的過錯。但這些年，除了用了藥王穀的藥材，我並未傷害過藥王穀的任何人，這也是我盼著能有人發現荒穀的原因。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挖通藥王穀的山穀，在我被他脅迫之際，地宮便已經存在，裏麵已經有許多勞力在加工兵器。

  那些毒人，最初是從勞力中選擇快要病死的人，後來他們自己在研究，所選用的是什麽人，我就不知道了。我負責的，就是給他們提供一定的藥物，監視那裏麵毒人的變化。”傲雪抬頭道。

  “你可知道，你所提供的那些藥，不僅僅是地宮裏的人被毒害，外麵更是有許多無辜的百姓，被害的家破人亡。我曾路過一個小鎮，鎮子上的大戶人家都慘遭滅門，普通百姓也所剩無幾。

  不僅僅是百姓家，還有軍隊中，也有人被毒害。若非是我研製出了解藥，不知有多少人會因此而喪生！

  你可以說害人不是你的本意，但事實就是你所製作出來的毒藥，讓許多人喪失了活下去的信心，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繼續遭受到荼毒！

  且曆代穀主的屍身，也被你所破壞，你對得起師傅對你的養育之恩嗎？

  背叛藥王穀、背叛師傅，你是為不忠！將穀中眾人的生死當做籌碼，是為不義！視天下蒼生的性命於無物，是為不仁！師姐你也當真是厲害，不忠不義不仁，師妹當真是佩服至極！”

  白靈拂袖，再看這張好看的臉，隻覺得扭曲至極。

  傲雪緊攥著拳頭，斷指因用力而滲出血液來，鮮血滴答的掉落在地上，融入到黑色的土壤中，再也看不出本身的顏色。

  “我的確是該死，小師妹又為何要救我？”傲雪仿佛不知道疼一樣，並不算處理傷口。

  “你該死，可那千千萬萬的人不該死。我並非是救你，而是想要救那些無辜的人。”

  白靈看著傲雪，冷聲道：“你以為你死了，就能贖罪嗎？已經死去的人，再也不能活過來，活著的人卻因你隨時都可能會死去。

  還有你的孩子，你不惜一切代價的要為他換取活命的機會，你就沒想過你死之後，那個男人會怎樣對待這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孩子嗎？

  或者，你確定你的孩子，現在活得好好的？”

  傲雪猛地抬起頭來，眼中盡是驚恐之色，大概是想到那個男人的狠，以及孩子的處境。

  白靈估算著時間，準備離開空間，便對傲雪道：“你自己好好的想想，我會再來找你。連死都不怕的人，卻不敢奮起抗爭，真對不起你身為母親的身份。”

  “你不知道的，他神出鬼沒，還有很多高手為他做事，就算是整個藥王穀都和他一搏，也不是他的對手！”傲雪想到男人的勢力，悲涼的搖頭道。

  “寧可死在敵人的手下，也絕不會做待宰羔羊，藥王穀的人沒你想的那麽慫！再者，這世上除了藥王穀，還有那麽多的國家，沒有一位君主能容忍這樣危險的人物存在，你又怎知聯合諸國之力，就滅不了一個禽獸呢？”

  白靈說完，便轉身離去。

  傲雪的心已經封閉了，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讓她清醒的，這一點白靈很清楚，所以也不急著逼她說出那個男人的事，她還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