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我。”白三樹撓撓後腦勺，倒是能從他的姿勢中找到從前的感覺。

  見柳富武被人抬著，白三樹忙吩咐道：“快，扶二舅老爺去大堂，吩咐廚房晚上多做兩個菜。”

  “都是自家人，平時吃啥就吃啥，可別客氣。”柳富文下意識的道。

  “大哥這是啥話，今晚咱們可得好好喝幾杯，平時我想喝兩口酒，他們娘幾個都管著，今兒可沒人敢說啥了。”

  白三樹這幾年長進不少，說話也讓人舒坦。

  “二閨女，你去安排房間，爹娘陪著你姥爺他們說話去。”

  “哎，我這就去。”白靈見狀，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是多餘的，便牽著柳絮的手道：“走，二表姐帶你去見你四表姐，她那的頭花可多了，你喜歡啥樣的，回頭讓你大表姐給你做。等過幾日，二表姐帶你去鎮上買好看的珠花戴著玩。”

  “嗯。”柳絮看了自家娘親一眼，見她沒有搖頭，便興奮的點頭跟著白靈走了。

  不提白靈姐妹這邊忙著安排住宿的事，白柳氏和柳老太一會哭一會笑的說了好半天話，其他人隻能幹坐在那裏看著，實在是不好意打擾了他們說話的興致。

  “娘，我記得大哥他們走的時候，就有三個孩子了，二哥家也的龍鳳胎比我家草還大，咋沒跟著一起回來呢？”白柳氏看著娘家人，發現最熟悉的孩子都不在，不禁詢問道。

  柳老太一聽這話，捶胸頓足的哭了起來。

  便是柳家其他人，也都捂著嘴哭出聲。

  “爹，到底是咋回事？”白柳氏見隻有柳振友還穩得住些，便看向他詢問道。

  “發生水災的時候，那幾個孩子正在河邊，所以就……”柳振友說到這裏，抹了一把老臉，哽咽道：“都是命，那幾個孩子走的倒是沒遭啥罪，總比在路上沒的幾個孩子要好過一些。”

  “我可憐的孫子、孫女啊！”柳老太壓抑了許久的悲傷徹底釋放出來，咚的栽倒在暖炕上。

  “娘！”幾個兒女急忙圍上前去。

  白三樹見狀，忙衝著門外喊道：“快，把二姑娘喊來，要快！”

  正在布置房間的白靈被喊道前頭來，其他姐妹幾個自然也要跟上，便把事情交給下人去辦。

  給柳老太施針之後，又喂了點稀釋的靈泉水，白靈這才道：“姥娘憂傷過度，又吃了太多的苦頭，現在提著的一口氣放下了，自是病倒了。隻要好好的將養著，倒是不會有啥大問題，但不能再受刺激，要不然身子受不住。”

  “都怪我，要是不我亂問，娘就不會昏倒。”白柳氏自責道。

  “不怪你，你娘見著你高興還來不及呢。”柳振友歎息著，坐在炕頭上看著柳老太，紅著眼眶道：“我和你娘一樣的想法，寧願出事的是我們這老骨頭，也不想兒孫有事。可有時候就是命，我們都得認。”

  柳家人都不敢哭出聲來，怕吵到柳老太。

  白家人也感同身受，畢竟他們一家人也經曆過生死離別，隻是最後的結局要好一些。

  “姥爺可不能這麽想，也得勸勸姥娘。以後咱們都會好好的，你們就不想看著幾個表哥和表弟有出息，光耀門楣嗎？”

  白靈不忍見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便開口道：

  “昨日種種昨日去，人的眼睛長在前頭，是為了讓我們向前看。家裏現在也有先生，讓表哥和表弟他們先跟著念書，待年後他們想走科舉，就和小山一起去學堂。要是想做買賣啥的，那就等村裏的學堂蓋好了，去多認幾個字，日後也會有好的出路了。”

  “對，咱們都聽二丫頭的。”白柳氏忙表態道：“咱們家現在條件好了，以前老是讓爹娘和哥哥嫂子們幫襯著，這回也該到我們盡盡孝心了。”

  白靈想捂臉，這雖然是實話，可讓人聽著難免又要想起心痛的事，無異於傷口撒鹽啊。

  白三樹卻是很讚同的道：“孩他娘說的是，咱們就住在家裏，以後也好有個照應。以前我沒出息，要不是爹娘和兄嫂幫襯，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今後可不許說外道的話。”

  柳家人感動的不知該說什麽，剛剛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卻是輕鬆了許多。

  見狀，白靈發覺自己想的太多了。

  真正的親人，說話就該實在些，比彎彎繞繞的更讓人覺得舒坦，倒是她想岔了。

  柳老太沒睡太久，醒來的時候正好吃晚飯，怕她身子吃不消，白靈特意燉了藥膳。

  除了身子不好的柳富武早早的被送回去歇息，幾個男人倒是喝了不少酒。

  柳絮和白杏一見如故，兩個小丫頭非要一個房間睡，大人便也不攔著。

  女人們都窩在一起聊天，白靈姐妹幾個便先回屋歇著去了，白小山身為家裏小輩唯一的男丁，便帶著幾個表哥去了書房。

  或許是柳家以前條件不錯，所以孩子們都有過念書的機會，要不是大人來催，幾個大男孩非得抱著書本到天明不可。

  柳家人的到來，並未驚動村裏人，但白靈第二日去村長家拜年的時候，特意打了招呼，這是對村長的敬重。

  “你外祖他們一家都是好的，以前也沒少幫襯你們家，那時候你還小，可能記不得。要不是有你奶……姚氏對柳家各種打秋風和給難堪，也不至於不往來了。現在柳家落難，你們能幫襯一把也好。”村長感歎道。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外祖家在這邊沒有家業，以後怕是得在前山村安家落戶了，一會我去族長爺爺那邊也說一聲。”白靈笑著接話道。

  “是該說一聲的，你快去吧。天黑的早，別回去晚了。”村長見白靈懂規矩，自然是高興的，便沒有再留人。

  待白靈走後，白萬氏開口道：“以前都笑話柳家糊塗，說柳氏傻，那麽好的條件，非得嫁給老三。可誰又能想到老三家會有現在的好日子，就連柳家也跟著沾光了，要不然不得和那些災民一樣，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也是白靈能幹，換成別人家，可就不一定嘍！”村長端起瓷碗，喝了一口紅糖水，不喜的皺著眉頭道：“我這都好了多長時間了，以後別給我衝紅糖水了，喝的難受。”

  “你這就是矯情，多少人想喝還喝不起呢。”白萬氏瞪了村長一眼，起身道：“我去收拾點東西，去老三家那邊坐坐，說會話再回來。”

  “嗯，去吧。”村長沒有意見，這也是和白家關係好的表現。

  人情，得有往來才會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