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等兩人推讓，白靈便坐到車轅上，鞭子一揮，衝白薇喊道：“坐穩了，看著點大姐。”

  “嗯。”白薇跪坐在驢車，把手伸到被窩裏，攥著白草的手，眼淚吧嗒吧嗒的滴落。

  王家村的村民三三兩兩的散去，卻都還在說著白家姐妹的事。

  當初王大誌買白草回來的時候，的確有人同情，卻也沒人當麵說什麽，免得得罪王大誌被暗地裏使壞。

  可誰能想到，王大誌的性子比以前還要狠毒幾分，這回竟然隻用了幾個月的功夫，就把一個大姑娘給禍害成這樣。

  “看那一車東西，白氏的娘家是起來了，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村長歎息一聲，對扶著自己的孫子道：“走，去族長那坐坐，我們這些老骨頭也該是管管事的時候了，要不然王家村都得被這些混蛋給毀了！”

  白草的身子虧的厲害，再加上又凍了好幾天，沒飯吃沒水喝，還有外傷潰爛，真的是不死也剝層皮。

  怕家裏人擔心，便讓白薇先回家去送個信，白靈則是留在醫館照顧白草。

  其實來醫館是走個形式，給白草用的藥，都是空間裏出品，比同濟堂的好幾倍。

  但內服的藥，白靈隻能悄悄的加一點靈泉水，讓藥效更好，也對滋養身體有效。

  夜裏白草發燒，白靈便把人帶進空間裏，泡在溫泉中，白靈也跟著一起解解乏。

  第二日一大早，白三樹兩口子便趕到醫館，白薇則是留在家裏照顧兩個小的和家裏的事。

  “我的閨女啊！這是遭了啥樣的大罪啊！這些不是人的畜生，咋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也不怕遭報應！”白柳氏一見到滿臉青紫的白草，便哭的不能自己。

  白靈沒有勸說，看了一眼也哽咽著的白三樹，走上前去拍拍白三樹的肩膀，示意他安撫一下白柳氏。

  這裏是醫館，自是不方便這般釋放情緒。

  且白柳氏的身子是大好了，卻也還需要細細的養兩年，禁不起這樣的情緒波動。

  白靈出去買了早餐，順帶著把給白草的藥也拿回來，勸著白柳氏吃了幾口粥，這才開口道：“爹娘，我想要大姐和離。”

  白三樹兩口子都被和離兩個字嚇到了，愣愣的看著白靈，似是沒反應過來一樣。

  “大姐是為了咱們，才會嫁給王大誌那個畜生。現在家裏日子過的好了，沒道理還讓大姐受苦。我就想知道，爹娘能不能接納一個和離的閨女在家裏。”白靈語氣平靜的問道。

  照顧白草一晚上，白靈也仔細的想過，覺得這是唯一能讓白草解救的方式。

  有家庭暴力傾向的男人，絕對不是良配之選。

  白三樹沉默著看向白草，並沒有回答。

  “和……和離？”白柳氏驚訝的問道，顯然沒想到會聽白靈說這樣的話。

  “嗯。”白靈重重的點頭，語氣低沉的道：“大夫說，要是再晚來一會，大姐就沒救了。這都一天了，大姐還沒有醒。昨天是我和白薇給大姐上的藥，身上幾乎就沒好地，腳脖子那都見骨頭了。”

  說著，白靈鼻子發酸，比起她穿越過來那會三房的苦日子，白草在王家過的就是地獄的生活。

  白靈不敢想象白草是怎麽撐到現在的，怕是就為了能見家人一麵吧。

  “和離！”聽了白靈的話，白三樹都不敢去摸摸大閨女的手，氣的一拳砸在炕沿上，恨聲道：“咱家大閨女不能白白受罪，我這就回去找村長，去王家村討個公道！”

  “不行！”白柳氏一把扯住白三樹，哭著搖頭道：“當家的，要是大閨女和離了，家裏的幾個小的可咋辦？二丫三丫就快說親了，還有杏兒和小山，難道讓孩子都打光棍嗎？”

  “那咋辦？把大閨女送回去，讓他們再打死嗎？”白三樹怒問，一雙眼睛通紅。

  縱然白三樹愚孝，也是憨厚之人，可對子女的疼愛卻也是真的。

  白靈昨晚便想過這些，也明白白柳氏的顧慮，便問道：“娘，要是大姐有個啥，我這輩子都不嫁。”

  “你！”白柳氏看著白靈，攥著胸口的衣裳，痛哭道：“你們這都是剜娘的心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讓娘咋辦？嗚嗚……我苦命的大閨女！嗚嗚……”

  白柳氏無法做決定，卻又哪頭都舍不下。

  “爹，你怎麽說？”白靈抬頭望向白三樹，見他眼中也有了掙紮之色，便正色道：“我不知道弟弟妹妹們怎麽選擇，但我寧願帶著大姐遠走他鄉，也不會再送大姐回去被王家人磋磨死。爹娘要真的放不下心裏頭的顧忌，就請原諒閨女不孝。”

  白草當初會把自己賣了，多少也是有原主被退親卻沒銀子還的原因。

  白靈已經完全接納了白家人，也一心要替原主承擔她的責任，自是不能任由白草淒慘的葬送了如花的生命。

  “和離。”白三樹身子一僵，在白靈那雙清澈又決絕的目光中做了決定，“大不了咱們一家都搬走，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白靈輕輕一笑，心裏頭也輕鬆不少。

  雖然白靈說的決絕，可她舍不得家人，也怕白草會有家不能回而鬱鬱寡歡。

  “爹，謝謝你！”白靈起身，朝白三樹深鞠一躬。

  “傻丫頭，你們都是爹的孩子，爹已經對不起你大姐一次，不能再害她第二次了。”白三樹用掌心擦了把眼淚，上前扶起白靈，苦笑道：“那麽艱難的日子都挺過來了，就算真的背井離鄉，咱家手頭的銀子也夠用一段時間，咋地也比以前好不是？”

  白柳氏聽著父女倆的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視線落在白草身上，白柳氏淚水流的更歡，不再阻止父女倆的決定。

  “爹，這事得請村長出麵，省的王家村那邊再整事。娘在這邊陪大姐，我去給大姐買幾身換洗的衣裳，還有幹淨的被褥過來。”白靈看了白柳氏一眼，知道她默認了，便對白三樹道：“這事拖不得，免得王家生事，對大姐不利。”

  醫館裏的病房，用的被褥都是陳年的，白草身上的傷那麽重，白靈怕她會被細菌感染。

  買衣裳是為了以後能穿，又何嚐不是為了現在能穿幹淨的裏衣。

  “好，爹這就去找村長。”白三樹應了一聲便站起身來，抹了把臉道：“南山村嫁出去的閨女，還沒被欺負成這樣的，爹這就去找村長，讓多帶些人去，打死那一家子混蛋。”

  “白薇知道咱家銀子在哪，讓她多買些好菜和酒水，再去村子裏找幾個嬸子給置辦幾桌菜。這是村裏的事，不好給銀子，但也不能讓大家夥白挨凍。”怕白薇氣頭上想不到這些，白靈又叮囑道：“村裏有牛車的人家也有幾戶，爹一定要顧著牛車去，大姐這邊有我們，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