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栗子，好吃的糖炒栗子，一斤十五文，大家快來買啊！”見三房的攤位前又來了客人，胖嬸立馬扯著嗓子吆喝道。

  “你們家的栗子咋賣這便宜？不是有問題吧？”有人懷疑的問道。

  “大嫂子，我們家的栗子和他們家的一樣，都是在一座山裏頭摘得，能有啥問題？還不是我們當家的心眼好，不想賺昧良心的錢，這才賣的這麽便宜的。大嫂子來點不？一斤省下五文錢，都夠買一斤糧食了。”胖嬸是長舌婦不假，可賣東西的時候也會說話。

  婦人見狀，看了看臉色不好看的白三樹兩口子，見他們不做聲，不禁相信胖嬸的話，不高興的道：“真沒想到，看著是憨厚的，還賺黑心錢。”

  “可不是，這有些人就是黑了心肝，這銀錢多難掙啊，我都不好意思說是一個村裏出來的。”胖嬸朝白三樹兩口子啐了一口，便遊說婦人多買點。

  白柳氏被氣的腦袋發暈，抄起勺子想過去理論。

  白三樹見狀，一把拉住白柳氏，小聲道：“算了，這栗子本就是山裏頭撿回來的，人家想賣多少是人家的事，嘴也長在人家身上，你吵了贏又能咋樣，咱家也沒剩下多少栗子了，再買賣就回家貓冬去了。”

  “陳家這兩口子也太不是東西了，他們想賣栗子沒人攔著，想要和咱們對著幹也成，憑啥說咱們的壞話啊！”白柳氏把勺子一聲，氣呼呼的道：“咱家的栗子可是花錢買來的，放了這麽久，光是栗子的成本就得七文錢以上了，哪就是賺黑線前了。”

  “大夫說你不能生氣，這天也晚了，咱們早點回家去，你不是還要做鞋子嗎？”白三樹忙安撫道。

  白柳氏知道再留下也賣不了多少，便跟著白三樹一起收攤，可心裏終究是堵著一口氣的。

  這日白三樹兩口子回家，卻帶回了一多半的板栗，臉色也不好看，自是引起家人的注意。

  “爹娘這是咋了？有人找麻煩了？”白靈擺上飯菜，不由得詫異的詢問道。

  “還不是陳家那兩頭牛，也學著咱們賣糖炒栗子，也不曉得他們是咋會的，還把攤子擺在咱們旁邊，一斤便宜五文錢，不少人都圖便宜去買他們的了。”白柳氏氣呼呼的道。

  因著陳黃氏和胖嬸都找過自家閨女的麻煩，白柳氏對這兩人也是討厭的很。

  白靈聞言卻是笑了，摟著白柳氏的手臂道：“多大點事，娘就別生氣了，讓他們嘚瑟幾天好了，有他們哭的時候。”

  “他們一天賣了一百多斤的栗子，哪能哭啊。”白柳氏是真的不高興，賭氣的道：“你就別說這些話哄娘了，大不了咱們不賣了，剩下都自家吃。”

  “當初我教大家夥摘栗子的時候，可沒說這東西要咋存放能保鮮。就算他們的栗子沒有發黴，也定是幹了的，等那些買的人回家後，發現這東西吃不了，還不得去找他們的麻煩去？”白靈輕笑。

  當初白靈說不收陳家兄弟的板栗時，心裏就有了算計，隻是陳家這麽久沒動靜，白靈倒是忘記這事了。

  板栗儲存不好就會發黴，就算不發黴也會水分流失，影響了口感。

  家裏的栗子賣的快，再加上北方天氣冷，這才賣了兩個多月還沒發生質變。

  “啥？”白柳氏一聽就樂了，忙問道：“二丫頭，你快說說是咋回事。”

  白三樹父子幾個，也都看向白靈，等著她說清楚。

  見狀，白靈隻得把自己挖的坑說了一遍，要不然晚飯是吃不上了。

  “咱們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白三樹聽完，老實的臉上皺成一團，“陳家兄弟可沒少摘栗子，這發黴扔了也是糟蹋，都幹巴了也不能吃啊。”

  “他們上門欺負人的時候，可沒想過厚道倆字。再說了，有些人不給個教訓，就以為咱們欠他們的。爹也看到了，陳家人就是有意和咱們作對，這樣的人不坑他一把，難不成還送銀子給他過年去嗎？”

  白靈哼了一聲，倒不是衝著白三樹。

  “發黴了是可惜，可爹敢保證咱們家當初把保存的法子給他們，陳家人能勤快的去弄鋸末子？再說幹巴了的栗子是不好吃，可要是弄碎了煮粥或是燜飯也不錯，填飽肚子不說，也比吃糠好多了，莊戶人家咋就浪費了。”

  “二姐做的對，這兩家人就是欠教訓。”白薇最是支持白靈的做法。

  “當家的，你這老好人的性子啥時候改改？人家當著咱們的麵，都欺負咱閨女了，你還想著幫他們一把不成？”

  白柳氏的包子性格倒是改變了不少，脫鞋上炕之後，把白小山抱到懷裏，對白三樹道：

  “我可告訴你，這回是他們自找的，我就等著看他們倒黴了，你要是敢去通風報信，以後就睡廚房去。”

  白三樹老臉一紅，默不作聲的上了炕，不再說什麽。

  白靈姐妹倆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

  接連幾日，白三樹夫妻去擺攤，都賣不了多少栗子，隻有那種不差錢的老主顧，才會繼續光顧。

  不過兩口子也不理會陳家人的挑釁，隻管做自己的買賣。

  陳家兄弟本著悶聲賺大錢的想法，除非是村裏人發現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打算讓大家夥知道這事，所以村裏人暫時還不知道他們也跟風賣糖炒栗子了。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鎮長府上的步快來到攤位前，不由得分說的直接綁了陳家兄弟妯娌四人。

  “大人，我們沒犯事啊！你們是不是綁錯人了？”陳大牛喊道。

  “對，我們可是本本分分的做點小買賣，對麵那兩口子才是缺德呢，一斤山裏采的栗子賣二十文，太黑心了。”陳二牛跟著喊道。

  陳黃氏和胖嬸在村子裏能咋呼，可到底隻是鄉下婦人，這會嚇得不敢說話。

  白三樹聞言，氣的直想罵娘，卻被白柳氏給拉住了，在他耳邊低語道：“當家的沉住氣，你瞅瞅這兩家人，虧得你之前還覺得二丫頭做的不厚道，這樣的人值得你為他們操心嗎？”

  “唉！”白三樹長歎了一聲，到底沒說出幸災樂禍的話。

  “你們幾個消停點，有人去鎮長那告狀，說吃了你們家賣的栗子，跑肚拉稀的，還有人在醫館裏躺著呢。這要是鬧出人命來，你們就等著吃官司吧。”步快見陳家兄弟不配合，手裏的木棍便直接招呼過去。

  鎮長並非是朝廷認命的官員，手下的人雖然也被稱作步快，可為了和縣衙的捕快有區分，大家都叫他們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