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 兵將一處
作者:語魁      更新:2021-06-02 10:20      字數:4503
  巫祖血僵的凶性和殘忍令人發指,當第二個人傀被它吃下肚後,亢奮的屍吼聲響徹整個巫葬台,回音疊加,音噪綿綿。

  可怕的吼聲震得幾名人傀東倒西歪,即便有著秘藥輔助,也不免神色虛弱、目光渙散,對比起之前龍精虎猛、凶猛彪悍的模樣,此刻更像是些蔫頭耷腦的鵪鶉,萎靡不振。

  趙青河頭發散亂、臉色發苦,一連猛退之後,這才運氣凝神,抵禦著狂嘯的屍吼。

  待屍吼漸漸消退,趙青河苦澀的看著場中的形勢,心裏一陣懊惱和憤怒。

  為了天賜字碑,他幾乎耗費了一生的心血,籌謀、布局、推算、安排可謂是嘔心瀝血,可是他得到了什麽?

  黑發變白首,期待化絕望,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的結局嗎?

  “天殺的巫祖血僵,敢破壞老夫的計劃,我讓你屍骨無存,永墮地獄!”

  怒吼聲中,趙青河掏出了四道特殊的冥符,隨即口打呼哨,打算喚回分散在四周的人傀。

  四名人傀聞聲而動,不曾想這時巫祖血僵也展開了行動。

  眾人就覺得眼前一花,老怪巨大的身影仿若狂風掠地,伴隨著刺耳的風噪,瞬間便出現在了一名人傀的身後,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屍爪探出,一下刺穿了人傀的肩膀,像穿葫蘆似的提到了半空中。

  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這回老怪沒有選擇擠壓榨血,囫圇吞人的方法,而是換成了更為殘忍血腥的手段。

  似乎是不太滿意人傀的四肢,老怪屍爪劃動,哢嚓幾下,切菜砍瓜般砍掉了人傀的四肢。

  噴出的血水帶著熱乎氣濺了巫祖血僵一頭一臉都是,老怪非但沒有動怒,相反,扭曲的五官充滿了亢奮之色,陰戾的目光中滿滿都是貪婪和渴望。

  血雨的沐浴下,巫祖血僵興奮得顫抖不已,毒蛇般的長舌來回舔舐著人傀的傷口,變態凶殘的手段讓人不忍直視。

  淒慘的哭喊強烈刺激著眾人的神經,血腥殘忍的畫麵衝擊著每個人的視覺,這一刻,包括一向陰險的趙青河,都少有的露出了憤慨之色。

  慘叫聲還在持續,然而老怪對此似乎並不滿意,每當慘叫聲微微減弱,鋒利的屍爪都會在人傀身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傷口,直到哀嚎聲變得更為淒慘,老怪這才滿意的裂開滿嘴的屍牙,目光凶殘的欣賞著手中的得意之作。

  正如貓捉耗子般,玩弄獵物以此滿足自己的樂趣。

  不大工夫,變成了人棍的人傀已經奄奄一息,淒涼的慘嚎此刻也成了低低地呻吟,絕望的目光中更多的是祈求著死亡的到來。

  收起了玩性的巫祖血僵終於露出了凶殘的一麵,屍爪對著人傀的胸口輕輕往下一劃,肚雜內髒滑落下來,稀裏嘩啦淌了一地。

  猩紅的長舌滴答著惡心的黏液,將血水包裹著的內髒一一卷起,送入了嘴裏,動作輕緩,如同品嚐珍饈美味一樣,陶醉在了美食的誘、惑之中。

  直到最後一截腸子緩緩吸入了嘴中,巫祖血僵這才饒有興致的注視著那顆依舊跳動著的心髒。

  長舌吐出,好似毒蛇般緊緊卷住心髒,隨後往後一拉,連帶著血管一同吸入口中,沒有急著下嘴咀嚼,而是像吸允葡萄般用舌尖輕輕撥弄,享受著汁液的甜美和潤滑。

  很快,拳頭大的心髒開始萎縮幹枯,最後隻剩下了一層薄皮,吞咽入喉。

  眾人就感到心髒猛的一縮,仿佛被吞咽入肚的不是那名人傀的心髒,而是自己的心髒一樣。

  別看人傀是趙青河培育出來的陰魄之體,沒有感情,斷絕人性,然而此刻,看著同伴被殘忍的吃下,不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淒涼之感,在那一張張幹瘦陰冷的麵孔下,久久未曾出現的波瀾無聲掀動。

  場中,隻剩下皮肉白骨的人傀好似一張幹癟的人皮,掛在老怪的利爪上搖搖晃晃,耷拉著的腦袋跟個燈籠似的垂落懸掛。

  未曾盡興的巫祖血僵雙瞳戾色閃動,猩紅的長舌穿出尖利的獠牙,遊動著延伸向了人傀的腦袋。

  刺啦一聲,舌頭帶著濃濃的黏液順著人傀的臉龐舔了一口,半邊臉皮就像破布似的被撕扯下來,滑入了老怪的嘴裏。

  吧唧了兩下滋味,長舌再次卷在了人傀的臉上,沒幾下,整張臉如同強酸潑麵一樣,隻剩下了少許的血肉和森森的白骨,兩顆外露著的眼珠也在長舌的卷動下落入了老怪的肚囊。

  哢嚓!

  舌尖洞穿頭骨,插進了白花花的腦仁裏,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吸允聲,腦漿化為流質狀的液體被吸了個一幹二淨

  “我去你大爺的死僵僵,祖公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吃豆腐腦!”蕭鎮山義正言辭的指天發誓道。

  噗

  不僅段虎差點飆漿,不遠處,趙青河同樣聽了個義憤填膺,口噴白沫。

  尼瑪,這黑禿,連起碼的同情心都沒有,這時候還有心打哈哈,就不怕遭天譴嗎?

  “蕭門主,你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想死的話,還不趕緊麻溜的過來幫忙!”趙青河顧不上以往的風度,扯開嘶啞的公鴨嗓嚎了個響亮。

  其實趙青河早就察覺到蕭鎮山出了問題,若非如此,依著大黑禿的牛脾氣,怎麽可能到現在還不出手?

  之所以一直沒有開口相求,說穿了也是趙青河心裏作祟,想著出風頭。

  你蕭鎮山不是牛嗎?可以單打獨鬥和巫祖血僵相抗,我趙青河何許人也,會輸給你?

  等著瞧好,今兒個也讓你這黑禿開開眼界,知道什麽是能人背後有能人,一山還比一山高!

  還敢在老夫麵前自詡什麽祖公,呸!老夫讓變孫子,黑禿孫子,看你還怎麽狂?

  趙青河的想法雖好,但現實卻不盡然,有道是理想豐滿但現實骨感,他的這份傲氣和好勝心在巫祖血僵的屍威下,跟饞嘴的蛤蟆相仿,總幻想著吃天鵝肉,但到頭來別說吃肉,鵝毛都啃不到一嘴。

  如今自己打臉,啪啪脆響,趙青河氣憤之餘又多了一層羞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裝、逼不成反被抽,這不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慪哪門子的氣!

  這些事情蕭鎮山自然不知道,此時一聽趙青河老狗哀嚎,老頭嘿嘿一笑,手指動動,“老螞蚱,來這邊,祖公傳授你錦囊妙計,一準滅僵除怪。”

  老螞蚱?

  趙青河嘴角抽搐,卻又不好的辯駁,誰讓自個兒沒事說什麽螞蚱不螞蚱的,這下好,黑禿沒成孫子,自己卻成了螞蚱。

  還是隻老螞蚱!

  悶哼一聲,趙青河帶著三名人傀,趁著巫祖血僵還陶醉在美食的回味中,勾腰駝背,壓低身子一溜煙跑了過來。

  “喲!老螞蚱,胳膊腿真夠利索的,這麽遠的地兒,眨眼就蹦躂了過來,老當益壯,祖公佩服。”蕭鎮山挑起大指挖苦著。

  蕭鎮山誰呀?怎能錯過挖苦人的機會,粗言糙語張口就來,絕不含糊。

  趙青河臉黑,“少給我來這套,老夫問你,你說的錦囊妙計究竟是什麽?”

  誰知蕭鎮山雙手抱胸,一改嬉皮笑臉的賤樣,愛理不理的回了一句,“老螞蚱,有酒嗎?”

  酒?

  酒!

  這黑禿把老夫誆來,為的就是找酒喝?

  趙青河老筋暴突,啃了黑禿的心都有。

  缺德,尼瑪,太缺德了!

  “蕭鎮山,你玩老夫是不?”趙青河瞪眼怒喝了起來。

  “噓,小點聲,再把老怪驚動了,你我都玩完。”蕭鎮山比了個靜聲的姿勢,模樣要多氣人有多氣人。

  “老螞蚱,你這人就是個老棒槌”

  蕭鎮山再次開口,差點讓趙青河徹底發飆。

  去你姥姥的老棒槌,信不?老夫一棒槌砸癟你這黑禿!

  看著臉蛋子肉左右亂跳的趙青河,蕭鎮山似乎意會到了自己用詞不當,當即改口說道。

  “祖公的意思是說,你這人就是個死腦筋,連最起碼的禮數都不懂。”

  “有事說事,老夫沒空聽你瞎扯淡!”趙青河陰黑著老臉回道。

  “這都不懂?老棒槌!”蕭鎮山反嘴就是一嘴炮,哼,跟祖公耍橫,喘喘,氣不死你!

  “你”趙青河怒不可遏,換個場合,絕對能飆出竄天真火來。

  好在趙青河城府夠深,轉眼便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伸手從斜挎腰包中摸出了一個小酒壺。

  “拿去,這可是老夫珍藏著的”

  沒等把話說完,蕭鎮山出手如電,一把奪過了小酒壺,隨後拿在手中掂量一下,不滿意的說道:“老螞蚱,你做人也忒不地道了,就這麽小的酒壺,塞牙縫都不夠。”

  說著話,蕭鎮山擰開壺蓋,一口氣喝了半壺下去。

  “吼”

  酒剛入喉,蕭鎮山臉色大變,脖喉如同烈焰炙烤一般,一條火線穿胸入肚,隨即張口一聲虎嘯,帶著濃烈的酒氣噴吐而出。

  趙青河冷笑一聲,“知道這酒的烈性了吧?告訴你,這種酒融合了三種世間最烈的酒,叫做魔鬼烈焰,即便是老夫,平日裏都隻敢小口抿,一口悶?燒不死你!”

  看著蕭鎮山的醜態,趙青河總算出了口惡氣。

  然而

  “爽,哈哈哈!真他老娘的夠爽、夠勁、夠烈,一句話,夠夠夠!”

  強壓著悶下烈酒的蕭鎮山仰天大笑,氣得趙青河無語無言,有的隻是,心中的一陣烈馬奔騰。

  “魔鬼烈焰?好名字,我說老螞蚱,還有嗎?”舍不得喝完剩下的半壺烈酒,蕭鎮山笑眯眯的問道。

  有你娘!

  趙青河真想撕破臉皮破口大罵,若非是個斯文人、風度長者,別說粗語爆口,就是潑皮撒野他都能做出來。

  不過回頭一想,蕭鎮山這老鳥吃軟不吃硬,何況自己還有求於他,一旦鬧僵,老怪咋辦,字碑咋整?

  壓著火氣,趙青河還算心平氣和的說道:“這次來的匆忙,不曾多帶,如果蕭門主真喜歡魔鬼烈焰的話,等此間事了,老夫一定美酒相送。”

  “嗝,還算識趣,比老棒槌強點。”

  蕭鎮山打個酒嗝,黑臉變紅臉,就連鼻氣都帶著濃濃的酒氣,可見魔鬼烈焰的酒性是多麽的強烈。

  “蕭門主,既然你喝到了酒,我們話覆前言,你也該說出你的法子了吧?”趙青河借機問道。

  “嗬嗬,很簡單,就一句話,兵合一處,將打一家!”

  說完,酒勁上頭的蕭鎮山往地上一坐,打著酒嗝晃悠悠,臉蛋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趙青河老牙磨動,黑禿,真想死是吧?

  用這麽個粗製濫造的借口打發老夫,還騙了我珍藏多年的魔鬼烈焰,真當老夫是三歲的毛娃子,給個糖棗就打滾嗎?

  真是豈有此理!

  忍無可忍的趙青河正欲發作,段虎上前說道:“趙青河,我師父說的不錯,若想滅殺老怪,我們雙方必須摒除成見,精誠合作才行。”

  趙青河冷哼一聲,“段虎,合作的法子老夫也曾想過,可問題是該怎麽個合作法?沒有具體的計劃,一切都是空談!”

  “這點你放心,法子我們已經想好了,待會兒你隻要”段虎快速的把籌謀的計劃說了出來。

  等他說完,趙青河將信將疑的盯著他,目光陰冷刁鑽,透著一股子不信任。

  “段虎,別當老夫是傻子,按你的計劃,老夫成什麽了?出頭鳥,排頭兵!萬一你出爾反爾,背後下腕子,豈不讓老夫自己上趕著去送死嗎?”趙青河不滿的說道。

  “嘖嘖,虎子,都跟你說了不行,老螞蚱是誰?心眼又小身坨又重,皮皺人刁褶子多,他會答應才怪,嗝”蕭鎮山打著酒嗝咂著嘴,話裏夾槍帶棒,聽著都氣人。

  果不其然,一直徘徊在暴怒邊緣的趙青河終於火燒功德林,老頭二目圓瞪,臉皮一抖,左眉簌簌抽三下,右眉唰唰顫三顫,張嘴就是一句。

  “去你老娘的心小坨重褶子多!”

  這聲吼的,霸氣,囂張,威武,雄邁!

  多少年了,趙青河修身養性、陶冶心性,好不容易收斂鋒芒,養成了內斂沉穩的性格,為了達成野望,還故意在辦公室掛了一副《坦蕩一生》的書畫,以此時刻提醒自己注重修養。

  誰知,遇見了人凶嘴臭的大黑禿蕭祖公,再好的修養也全當放屁,尼瑪,佛還有三分火氣,何況人乎?

  久違的粗語終於爆口,這一刻,趙青河突然發現,一直以來沉甸甸的心情忽地豁然開朗了起來,就像卸下了身上的千斤重擔,有種輕鬆解脫的感覺。

  那滋味

  真他大爺的爽,爽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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