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一群活祖公
作者:語魁      更新:2021-03-09 10:28      字數:4657
  古人雲:語不驚人死不休,段虎則是:話不驚人算他輸。

  可不,當他把答案說出來後,寒嶽嗆了口水,海子噴了白沫,至於曹滿

  挖破了鼻孔冒了血,倆條血鼻涕當即流了出來。

  三人怨氣滿滿的看著段虎,氣不打一處來,這叫啥答案?誠心整人是吧?

  段虎搖搖頭,非也,虎爺整人不使陰招,要整,話挑明了當麵狠整,何必遮遮掩掩,又不是心機漢。

  至於答案,他另有說詞。

  “大活人絕不能被尿憋死,其實這個道理通俗易懂,你們想想看,我師父他一個半道的和尚,守著個要垮不垮的破廟,難道幹耗著等死嗎?就連老和尚在夢裏麵都覺得可憐,那他何必老鴉守死狗消磨時光呢?與其這樣,不如”

  “不如咋樣?”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不如賣了破廟自謀出路!”段虎答道。

  “撲通,撲通,撲通!”

  三人趴倒在地。

  果然是祖公,做事和常人不同,想法更是大膽出奇,可問題是他一個出家人,不,半個出家人,怎敢冒大不韙之嫌,把寺廟賣了呢?

  難道不怕眾佛震怒,降下如來神掌滅了他?

  真夠缺德的,比缺八輩子德還缺德,缺德帶冒煙,冒黑煙,就這損貨,被雷劈都不覺得過分。

  “後來我師父”

  還有後來?

  三人又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他覺得當初這個做法”

  肯定是後悔了,也對,賣寺廟這麽缺德的事都敢做,能不虧心嗎?

  三人相互瞅瞅,想法基本一致。

  “他覺得太對了,完全是英明之舉。”段虎終於把話說全了。

  三人再次倒地,狹隘限製了他們的想象,高人的心思果然與眾不同。

  等緩過神來,寒嶽不解的問道:“段虎,你師父倒地咋想的,難道沒一點內疚嗎?”

  段虎點點頭回道:“是有點內疚,但絕不後悔,同時還有挺得意。”

  寒嶽眨眨眼,“啥意思?”

  “內疚是因為賣了破廟,覺得對不起老和尚的囑托,可是不賣他咋生活?成天喝西北風,那玩意也喝不飽對吧?賣了破廟換了倆錢,起碼有了生存的本錢,否則他也不會拜入九錫虎賁,成為丁甲門的門主,更不會收下我這個徒弟。”段虎回道。

  三人點了點頭,盡管事情有些狗血,但想來還真是如此,所以說人呐,乃萬物之靈,為了生存可以不擇手段,適者生存,不外乎如此。

  “那蕭師父得意是為了啥呢?”末了,寒嶽又問道。

  “這不明擺著嘛,破廟再破也是佛家道場,一般人誰會買,誰敢買?真要買了地拆了寺,降下佛火的話,嗝屁翹腿的時候咋辦?”段虎說道。

  “那你師父是咋賣的?”寒嶽聽了很是好奇。

  “嗬嗬,還能咋辦?靠忽悠唄!為了能賣廟,他拿著地契翻山越嶺、走街串巷,把一個窮疙瘩裏的破廟吹得像朵花似的,什麽世上無天上有,佛祖菩薩滿堂坐,今兒個許願明兒個靈,不靈一準後兒個靈,實在不靈也沒事,隻怪佛祖太匆忙,寶瓶淨水蓮花台,清香不斷多供奉,有朝一日佛來到,金山權貴福多多”

  照著蕭鎮山當年說的話,段虎大致介紹了一遍,聽得寒嶽三人連連點頭。

  看來,江湖多凶險,生存靠忽悠,不是沒人性,而是道太黑!

  看著三人若有所思的模樣,段虎接著說道:“我師父這人看著是不咋樣,人凶臉黑嘴巴臭,但很念舊,你們知不知道,他賣了破廟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這回曹滿來了精神,第一個搶答,“肯定是大吃大喝一頓,填飽五髒廟再說。”

  段虎搖搖頭。

  海子第二個說道:“衣食住行,衣在首位,一定是添新衣了。”

  段虎還是搖搖頭。

  寒嶽沉思半晌說道:“難不成他感到內疚,買來紙錢香燭去祭拜老和尚去了?”

  段虎依然搖著頭。

  三人納悶了起來,不吃不喝不添衣,也不祭拜老和尚,高人就是高人,著實令人捉摸不透。

  “放公雞(認輸)我就告訴你們。”段虎笑道。

  “我們放公雞!”三人齊聲說道。

  曹滿會來事,還雞叫了一聲,不過聲兒有點問題,沒學大公雞晨鳴時的“哦哦哦”,而是學著老母雞下蛋時的“咯咯咯”,被寒嶽一巴掌打在後腦勺上。

  一邊下蛋去,沒瞅見寒爺爺多認真的等著聽答案嗎?

  “我師父拿著買破廟的錢,幹的第一件事就是贖回了那把剃刀,自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蓄發,一直都是光頭,直到今時今日。”

  段虎說完,大夥一陣沉默

  蕭鎮山,真乃性情中人,地道的真爺們,鐵漢子!

  三人暗地裏挑起了大指,心中充滿了敬佩之意。

  “對了虎爺,祖公他現在是不是還保存著那把剃刀,用它剃頭的同時緬懷那位慈祥的老和尚?”曹滿問道。

  “這個”段虎遲愣了起來。

  三人立馬急了,黑臉,說話不帶你這麽大喘氣的,都是一家人,能好好說話不?

  “虎爺,到底是咋回事?”曹滿追問道。

  “這事說起來也怪我師父,天生鐵腦殼,剃刀沒用幾下就斷了,奇怪的是,當時他還年輕,無緣無故開始掉頭發,這麽的就成了真禿子,一根毛都不長。”段虎道出了實情。

  三人聽後

  靠!

  這黑禿,好好的剃刀都能剃斷了,怪不得會成禿子,明顯是老和尚動了佛火,下咒把他咒禿了。

  一個字,該!

  兩個字,報應!

  五個字,活該遭報應!

  再加一句,咒他下輩子也變禿子!

  這時段虎又說道:“為此師父很是後悔,於是他把那把剃刀融了鐵水,再摻點其他東西,變成了他手中的那對鐵蛋。”

  三人聽了一陣無語,相互瞅瞅,臉上盡是尷尬之色。

  這話該咋說來著?

  還能咋說,要不是黑臉說話有一句沒一句,至於這麽尷尬嗎?

  特別是寒嶽,老頭年紀大,心髒不如以前那麽給力,這會兒還在撲通撲通亂跳著。

  就在這時,虎千斤麵色不悅的走了進來,沒好氣的說道:“咋回事?飯做好了叫了你們半天都沒人理會,再不去,狗肉被蕭前輩一人包圓可別後悔。”

  這一下屋裏的人可坐不住了,段虎動作最快,晃眼已經衝出了門,第二個是寒嶽,速度快得兔子爹都汗顏,第三個是海子,小夥動作靈活,三兩下竄了出去,至於曹滿

  捂著鼻子在地上翻滾著,止住的血鼻涕又冒了出來。

  不是氣血太旺的緣故,而是

  我去你大爺的,一群不講義氣的家夥,有了吃的忘了爹,曹爺就想問一句,剛才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給爺爺鼻子上來了一下!

  屋裏頭很冷清,虎千斤幫著曹滿止血鼻涕,灶房裏很熱鬧,比熱火朝天還熱鬧,蕭鎮山當中而坐,敞開肚囊大快朵頤,吃得那叫一個風馳電掣、飛沙走石。

  就剛才段虎講故事的那會兒,這貨一人就甩光一大鍋狗肉,不僅甩肉,嫩點的骨頭都哢嚓倆嘴下了肚,連湯都喝了個幹淨,這會兒正掄開膀子甩第二鍋,囫圇幾下,鍋裏的狗肉差不多下去了一半還多那麽一點。

  蕭鎮山的食量大的驚人,也符合他的體型,吃起肉來狼吞虎咽,有著牛的食量、馬的奔騰、熊的猛勁、虎的威力,直看得做菜的劉老倌目瞪口呆,好懸沒把火灶上的狗肉給悶糊了。

  要不是虎千斤機靈,恐怕屋裏的寒嶽幾人今兒個非拿故事下飯不可,別說吃肉喝湯,啃骨頭還差不多。

  段虎衝進灶房,二話不說,悶頭甩肉,絲毫不帶客氣的,那吃相比餓狼還餓狼,見肉眼珠就發綠。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跟了蕭鎮山這麽多年來,哪還有斯文一說?

  要斯文,可以,餓肚皮沒人管,五髒廟抗議自己扛著。

  按蕭鎮山的話說:“是爺們,吃飯就要有氣勢,不說驚天地泣鬼神,起碼也要有惡虎出山之威。斯文,那是婆娘家的事,和爺們不沾邊。”

  寒嶽第二個衝將進來,老頭選了個還算不錯的位置往那一坐,伸手夾起一塊狗肉,沒忙著下嘴,光顧著喘氣了。

  老頭也挺不容易的,剛兒那會兒心髒跳得過歡,現在又拚了命的搶肉吃,人老不以筋骨為能,先把氣喘順了,心髒安穩了再下家夥事。

  段虎邊吃邊看了一眼寒嶽,目光交錯中

  寒大叔,別走神,下嘴!瞅見沒,我師父連膀子都掄起來了,晚了沒得吃。

  寒嶽深喘幾口,不急,先聞聞,聞聞味道如何?

  段虎一瞪眼,聞個球,又不是中醫把脈、望聞問切,直接開甩!

  寒嶽的狗肉還沒吃到嘴,海子已經挨著他坐在了一旁,沒拿筷,直接五爪子抄向了鍋裏的狗肉。

  “啪!”

  海子吃痛縮回了爪子,抬頭一看,寒嶽怒等著他。

  “寒大叔,你這是”

  海子鬧了個稀裏糊塗,以往他也試過五爪子抄肉吃,那會兒寒嶽並沒有製止,咋現在講究了起來。

  “臭小子,沒大沒小,沒看見我還沒下嘴嗎?”

  一句話海子明白了,敢情老頭不是埋汰他,而是不服氣,這可咋整?

  眼瞅著蕭鎮山和段虎吃了個歡實,狗肉一塊塊往嘴裏塞去,三兩下骨頭落地肉下肚,自己這邊冷火秋煙,還被寒嶽盯著

  呲溜一下,海子挪到蕭鎮山的身旁,五爪子再次抄起三塊狗肉,也不管燙不燙,嘴巴塞不塞得下,一口吞下。

  謔!

  這香味,肉香四溢,口齒留香,香沁五髒,回味無窮。

  這口感,油而不膩,脆嫩可口,肉質鮮美,香濃豐厚。

  這充實勁兒,三塊骨肉一口吞,半隻蒼蠅鑽不進。

  這熱乎勁兒,能把海爺爺的嘴巴都燙熟咯!

  吸溜吸溜帶著涼風,海子牙口倍兒好,哢哢幾家夥咬碎骨頭,脖喉一鬆,一股腦咽下了肚,心裏總算踏實了。

  寒嶽恨氣的鼻哼一聲,管他氣順不順,心髒慌不慌,先甩再說!

  當即一口吞下狗肉,當肉香在嘴裏彌漫開來,甜美的回味讓老頭心裏頓時敞亮了起來,這一刻他感覺全世界都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可口

  半鍋不到的狗肉在幾人的你爭我搶之下很快沒了影,就連鍋底的殘羹都吸溜了個精光。

  冷曼搖搖頭,見過貪嘴的吃貨,沒見過不要命的飯桶,餓死鬼投胎還是上輩子是豬,咋這麽能吃?

  “慢點吃,別噎著。”冷曼重新端上了一鍋狗肉,好心的勸道。

  “噎死也不能慢,開甩!”

  也不知是誰冒了這麽一句來,頃刻間桌旁幾人擼袖的擼袖,掄膀子的掄膀子,一場混戰再次上演。

  冷曼鄙視的咂咂嘴,嘖嘖,這吃相,羨煞餓狼饞死豬,一群活祖公!

  等桌上的狗肉再次見底的時候,曹滿姍姍來遲,終於進了屋。

  進門的時候啥也沒做,隻是撐大倆止了血的鼻孔用力一吸,肉香入鼻,“嘩啦”哈喇子忍不住從嘴角流了下來。

  顧不上擦口水,曹滿顛著一身板豬肉蹦蹦跳跳的來到桌旁,等他往桌上的鍋裏一看,“嘩啦”眼淚流了出來。

  缺德,太缺德了,光顧著自己享用,把小耗獨自丟在一旁,沒人性,不仗義!

  曹滿橫眉立目,剛想發火,蕭鎮山出了聲,“耗子,咋才來?好在祖公心腸好,特意給你留了一點,還不趕緊過來!”

  曹滿一聽,激動的一蹦子跳了過去,祖公,真好人也!

  可是

  “呃,祖公,你給我留的狗肉在哪裏?”看著鍋裏稀湯寡水,連塊骨頭都沒有,曹滿疑惑的問道。

  蕭鎮山把筷裏的最後一塊狗肉塞進嘴裏,邊香噴噴的嚼動邊說道:“誰說留狗肉了?留的是湯,來,趁熱喝,否則連湯都喝不到。”

  曹滿淚流滿麵,去你大爺爺的黑禿驢,還以為你心好,你比誰都黑心。

  “咋啦,不喝?不喝拉倒,祖公喝!”

  “別介,我喝,誰都不能搶!”曹滿抱起鍋裏就喊道。

  有的喝總比沒的吃強多了,起碼還能嚐個鮮味,曹滿端鍋就要下嘴,卻被蕭鎮山一把攔下。

  “啥事?”曹滿再次疑惑了起來。

  “急啥?湯我給你留著,喝湯之前給祖公跑個腿。”蕭鎮山老神在在的說道。

  “跑腿!為啥?”曹滿問道。

  “不為啥,祖公幫你留了湯,難道你不該幫祖公跑腿嗎?再呱噪,湯都不給你!”

  “這叫啥道理?起碼我先喝一口再跑腿不是?”曹滿不服的說道。

  蕭鎮山牛喘一聲,“這叫先吃的不管,後吃的抱酒刮鍋洗完涮盤子,想喝湯,給祖公把屋裏的老酒都抱來!”

  曹滿擦擦還掛在掛在嘴角的哈喇子,得嘞,您是祖公我是孫,有事請吩咐,小耗這就給您老跑腿去。

  <scrpt>();</scr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