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黑臉不可信
作者:語魁      更新:2020-12-03 11:32      字數:4440
  正如段虎所說,血蟞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嗜血凶蟲,這種凶蟲厭陽喜陰,一般隻會出現在陰氣極濃的地方,別看個頭很小,跟針尖差不多大小,但是數量卻十分可怕,巴掌大的麵積就能擠滿數以千計的血蟞。

  血蟞嗜血,就像水蛭一般,靠吸食血液為生。吸飽一次鮮血後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不再進食,就像是進入一種休眠期一樣。

  而這種所謂的休眠期實則是繁衍的時期,等血蟞再次開始狩獵進食,數量足足可以擴大十倍百倍之多。

  比水蛭可怕的是,血蟞看似細小,但是這種凶蟲的嘴卻像尖利的長針,可以輕易刺穿皮膚,從而鑽入獵物體內盡情享用溫暖新鮮的血液,不把獵物體內的血液通通吸食幹淨是絕對不會罷手的。

  段虎的介紹聽得曹滿頭皮發麻,後脊梁冷嗖嗖的很不自在。

  “虎爺,你說的血蟞也太嚇人了,一不留神被這東西鑽入體內,那人還有得活嗎?”

  “鑽進一隻不可怕,頂多也就讓它在你的身體內安個家,餓了喝點血,困了睡大覺而已。”段虎介紹著。

  “靠!這還不可怕?自個兒的身體都成了蟲子的家,白吃白喝還帶睡覺撇條,讓人活不?”曹滿當即嚷道。

  “噓!小點聲,血蟞聽聲辯位,別再把它們從馬匹的體內給驚動了。”段虎比了個安靜的姿勢。

  曹滿立馬止聲,用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隻有眼珠子沒閑著,滴溜溜的惶恐不安。

  “耗子,一隻血蟞不可怕,可怕的是鑽進了一公一母,到時一變百,百變萬,無窮無盡,寄主非被活活吸死不可,待會兒行動千萬要多加注意,記住了嗎?”段虎提醒道。

  “哦什麽?行動!”

  曹滿失聲尖叫了起來,好在嘴巴被手捂著,否則非驚動那群正大快朵頤著的血蟞家族不可。

  “瞎叫喚什麽?叫你行動又不是讓你去送死,至於豬嚎娘叫的嗎?何況不是還有我在這坐鎮嘛。”段虎責怪一聲。

  曹滿翻著白眼珠表示著強烈的不滿,得了吧虎爺,咱倆又不是第一次合作,就你這不靠譜的黑臉?曹爺爺吃的虧還少哇?

  遠的不說?就拿最近一次來說,你讓我披著什麽刀穗去勾搭老僵?結果呢?爺爺是不是差點把小命都在那了。

  還坐鎮呢?

  呸呸!黑臉坐鎮一準沒有好事!

  曹滿鬧起了情緒?說什麽都不願行動,段虎把臉一垮?虎目瞪圓了起來。

  “你到底幹不幹?”

  “不,不幹!”曹滿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丫的黑臉沒安好心?讓爺爺衝鋒陷陣?真鑽進一公一母兩隻血蟞在爺爺體內安家做窩,爺爺豈不成了蟞人?

  活著是蟞人,死後成蟞屍,做鬼是蟞鬼?投胎在變成血蟞

  抖一抖血蟞亂跳?動一動血蟞齊鳴,說話都帶著蟞叫,去你大爺的,讓爺爺當先鋒,我呸你個黑臉!

  段虎看出了曹滿的心思?聲音又低沉了幾分,“耗子?這回本不打算帶你出來,是你死皮賴臉非要跟著?還說一定會幫忙”

  曹滿把頭一扭,權當耳旁風。

  段虎點點頭又說道:“之前在山腳?是誰說要痛下決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爺們?”

  曹滿

  “老四這人心高氣傲?最瞧不起的就是懦弱怕死的人”

  “行了?別再說了,我幹還不行嗎?”曹滿當即服軟。

  不服軟也不行,他和冷曼之間已經鬧僵,如果這時有人再在背後叨咕幾聲,還能有戲嗎?

  喝西北風數秋草還差不多!

  “真幹?”段虎眼珠一亮。

  “幹!”曹滿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從牙縫中蹦出了這個字。

  “這才是爺們!”段虎少有的把大指一豎,誇讚了一聲。

  爺們你個頭!威逼利誘,黑臉你等著,曹爺爺和你沒完!

  曹滿壓了壓別扭的情緒出聲問道:“虎爺,咋幹?”

  “嘿嘿,很簡單,待會兒你”段虎壞笑一聲,在曹滿耳朵旁嘀咕了幾聲。

  等曹滿很是認真的把對方的話一字一句聽完,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

  有多難看?

  難看了難看,胖臉都快拉成了馬臉,臉皮都能蹭到地上。

  “虎爺,你這是在耍我吧?就你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

  埋汰的話都還沒說完,曹滿眼前刀光一閃,段虎拿出匕首在他的胳膊上劃拉了一下。

  等段虎把匕首收回去的時候,曹滿也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低頭一看

  胳膊上出現了老長的一道血口子,殷紅的鮮血正不斷從血口中冒出來。

  我去,黑臉還真敢下手,曹爺爺還沒同意呢?

  敢情刀子割在別人的肉上你不心疼是吧?那爺爺和你交換,不用多,爺爺也劃拉一刀,一準讓你心疼肉更疼!

  “虎爺,有你這麽做的嗎?我還沒同意呢?”曹滿吃痛的埋怨道。

  “行了,不就是條小口子嘛,至於像個婆娘似的斤斤計較?”段虎沒好氣的說道。

  小口子?

  曹滿抬起胳膊在對方眼前晃了兩下,黑臉,眼睛沒事吧,這叫小口子嗎?

  看看,仔細看看!這條口子足有爺爺的前臂長!

  段虎

  “沒事,口子是長了點,不過傷口不深,頂多劃破點皮而已。”

  口子不深?

  曹滿再次晃了晃手臂,黑臉,再好好瞅瞅,這些可都是曹爺爺的自家血水,你看冒的那叫一個攢勁,不說汩汩似噴泉,但也絕對是山中小溪,潺潺不絕。

  段虎

  這事怪他,出刀的時候手有些不利索,本想拉到小口子,刀鋒一歪,力道稍微大點,就成了一條大口子。

  以往段虎不會這麽有失水準,說一寸的小口,絕對不會出現偏差,一寸就是一寸,絕對精準,看來此刻的他

  “好了,算我怕了你,這樣,等事情過去我請你吃大餐。”段虎承諾道。

  一聽有吃的,曹滿不鬧了,臉色由陰轉晴,笑眯眯的湊臉問道:“啥大餐?”

  段虎不假思索的答道:“豬血旺!”

  呸!

  爺爺鄙視你,十足十的鄙視你!

  豬血旺?

  黑臉,爺爺為了滅蟲拉了口子流了老血,一碗豬血旺就想打發爺爺?真當爺爺流得不是人血是豬血嗎?

  “咋滴,不願意?”段虎問道。

  誰願意誰是孫子!

  “虎爺,是不是少點,才一碗豬血旺,好吃倒是好吃,就是”

  曹滿的意思是嫌豬血旺太寒酸,怎麽的也要弄點真正的美食來填肚皮,隻是他沒把意思表達清楚。

  “那好,我請你吃一鍋,正好以形補形,就這麽定了!”段虎大方的把手一伸,這事就算定了。

  曹滿恨不得給他來兩巴掌,再給自己來兩下,丫的,一鍋豬血旺,滑腸子啊?吃完非躺在茅房裏不可。

  曹爺爺要吃肉,要吃山珍海味,不吃豬血旺!

  曹滿在心裏呐喊著,可是事兒已經定下了,反悔肯定是不行的。

  山高夜冷,月淡星稀,壯士去兮,寒風瑟瑟

  曹滿抬著流血的胳膊一步步朝前方走去,稍微離得近點,他把駁殼槍拿在了手中,但是一想血蟞才多大個,用槍打有毛用,何況對方是一個家族的血蟞,單位都是用萬計算,一把駁殼槍根本上不了台麵。

  收起了手槍,曹滿躡足潛蹤朝躺倒在地的兩匹大馬靠了過去。

  這會兒兩匹大馬早已耷拉著長舌,眼珠子死灰黯淡,想必已經靈魂升天,找馬王爺去了。

  奇怪的是兩匹大馬的身體雖然幹癟了不少,但是身上不少地方卻疙裏疙瘩的,就像長滿了難看的癤子。

  曹滿搖搖頭,“馬兄啊馬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曹爺爺和你無冤無仇,你卻又咬又踢的,這就叫惡馬惡報,記著這脾氣要改,等來世投胎做馬,一定要成為乖乖馬。”

  曹滿一邊念叨著,一邊把腳步又朝著馬匹的位置靠了靠。

  半晌過後,曹滿

  “咋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虎爺誆我不成?”曹滿疑惑的想著。

  記得剛才段虎耳語時說得清楚,血蟞最喜人血,隻要血腥味飄過去,一準傾巢出動,可現在呢?

  別說什麽巢什麽動的,連一隻血蟞都沒見著,難不成喝飽吃足後嘿喲嘿喲在傳宗接代?

  曹滿扭回頭看向段虎,那意思是想問一聲,“虎爺,你說的話不靈驗,現在該咋辦?”

  段虎立刻回應,不過沒出聲,隻是在比劃著動作。

  動作分三步,第一步是讓曹滿在靠近一點,第二步讓他把淌血的胳膊揮動起來,第三步就是瞅準機會趕緊跑,晚了不負責。

  關鍵是第二步,必須把血滴在馬匹的身上,否則血味不夠濃,引不出血蟞,為此段虎強調了好幾次。

  曹滿看得大嘴都快咧成了瓢,心裏罵成了一片。

  見過這麽可惡的黑臉嗎?到底是爺爺的命重要,還是引出血蟞重要?

  剛才明明說好了隻要離得近點,那些血蟞就能聞見血腥味蜂擁而出,可現在呢?要爺爺把血滴在馬匹的身上,玩爺爺呢?

  曹滿感到自己有種再次被坑的感覺。

  木已成舟,事已定局,這會兒容不得他反悔,無奈,曹滿克製著心裏的恐懼,輕腳輕手的來到了馬匹的身旁,剛要揮揮手臂,把血水滴在馬身上,這時段虎又開始比劃了起來。

  曹滿

  娘嘞,這黑臉太不仁義,意思是必須把血滴在兩匹馬的身上,一匹不頂用,不能全滅血蟞家族。

  曹滿恨恨的吸了兩口山風,隨後抬著胳膊又朝前挪了挪。好在兩匹大馬之間的距離不算遠,幾步而已,否則可就傷神了。

  按照段虎的吩咐,靠近第一匹大馬的屍體後,曹滿小心翼翼的把鮮血滴在了馬頭的位置。

  等血水剛一滴落在馬頭上,剛才還平靜的屍體,頓時體內發出了一陣躁動,緊隨其後,一陣陣破皮炸裂的聲音響起,就見一隻隻血蟞從大馬的皮肉下方鑽了出來

  曹滿不看還好,瞬間嚇得想喊娘。

  太可怕了,這些鑽出皮肉的血蟞跟之前比起來儼然像換了一副軀殼似的,不僅體型足足大了數倍,模樣還凶殘猙獰。

  堪比綠豆大小的血蟞,甲殼暗紅發亮,尖細的長嘴好似毛牛細針,兩顆針頭小眼散發著點點寒光,正貪婪的朝馬頭蜂蛹而上,堆積在一起瘋狂的吸食著曹滿滴在上麵的血液。

  不過晃眼的時間,大馬的屍體上便爬滿了可怕的屍蟞,瘮人的眼珠齊刷刷盯在了曹滿的身上。

  曹滿見勢不妙,拔腿就逃,經過頭一匹大馬的屍體旁,不忘把血水滴在馬頭上。

  躁動再起,沉寂在屍體中的血蟞一隻隻爬了出來,瘋狂的湧向馬頭,吸食著新鮮的血液,發出的聲響聽得曹滿毛炸,骨頭都不由自主的發酥了起來。

  等兩股血蟞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曹滿的身上時,這家夥已經逃出去了一大截,狂躁的血蟞頓時發狂了起來,合並一處緊緊追了下去。

  被血蟞追逐的滋味可不好受,特別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能把人活活逼瘋,然而此刻的曹滿不單單隻是體會到了恐怖的滋味,更讓他感到憤怒和絕望的是,段虎沒了影子?

  顯然這和計劃完全不同,計劃中曹滿負責吸引血蟞,段虎複雜消滅凶蟲,可現在呢?

  血蟞家族追著曹滿得屁股後麵瘋狂湧動著,可段虎卻沒了蹤跡,如此變故,曹滿簡直要瘋了。

  “虎爺,虎爺你在哪?虎爺”

  曹滿把吃奶的力氣都尖吼了出來,回應他的隻有刮來的山風,至於段虎,別說露頭,腿毛都不見一根。

  這下可糟了,沒了段虎的相助,就曹滿光杆司令一人,如何抗衡嗜血如命的血蟞家族?

  荒野中,曹滿豬嚎著落荒而逃,淒慘孤獨,似乎夜空中的彎月都有些不忍再看下去,躲在了飄來的烏雲後麵,藏了個嚴嚴實實。

  頓時大地一片漆黑,四野黑沉,荒山險路,給慌逃中的曹滿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曹滿冒著熱汗終於認清了兩個事實,一,防火防盜防段虎,這句警世箴言來自於過世的洪泉,這回再次被曹滿應證了一遍。

  黑臉不可信,誰信誰倒黴,閑著玩蛋都行,就是別和黑臉玩。

  二,誰說老天不玩人?玩起來一準要人命!

  瞅瞅現在,大地山野黑茫茫,荒郊野嶺路難辨,雲遮皓月星光寂,耗子小命何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