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命懸一線
作者:語魁      更新:2020-06-29 20:55      字數:4483
  那是那句老話,命運這東西摸不著看不到,脾氣還怪,像頭強驢一樣,指東往西,總是會強差人意。

  想讓它順當點吧,嘿,它偏偏讓你倒黴透頂;倒黴的時候吧,卻又會柳暗花明。

  有人曾說過,命運會放棄你,但絕對不會放過你。

  這話似乎有那麽點道理。

  機會千載難逢,不逃是王八!

  曹滿不想當王八,更不想當死王八,美好的生活還在等著他,像嫵媚柔情的大姑娘,正風情萬種的對著他暗送秋波。

  為了美好,逃!

  為了大姑娘,逃!

  拚命的逃,死命的逃,忘乎所以的逃!

  曹滿刮地小旋風,一溜煙逃出了墓寢,左右快速張望一眼,擇路狂奔。

  一路上驚心動魄的嘶吼聲和打鬥聲嚇得他心肝亂顫、臉抽眼跳。

  僵獸大戰,戰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輝。

  曹滿點點頭,形容的真不錯,就這旮旯墓室,舉頭無日月,低頭遍地石的地方,除了昏就是暗,還特別的冷。

  冷窟。

  戰鬥真夠激烈的,而且戰鬥的雙方都不是人。

  一獸一僵,獸是哼哼六指蚒蛛獸,僵是屍血大靈僵,這頓打這通鬥,是窩裏鬥,是狗咬狗!

  逃跑中他偷眼觀看,哼哼怪是挺猛,但負了傷,傷勢很重,對比起才出棺的血將,就是一弱雞兒,幾下的工夫便被暴揍得不成了模樣。

  濃白色的漿液不斷從新添的傷口中流出,一道道猙獰可怕的傷口,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會兒,蚒蛛已經被剁下一足,六目也被挖出了三目,碩大的身體正在地上快速打著滾,試圖擺脫血將的殘虐。

  曹滿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說實話,他憎恨哼哼怪,能恨到骨頭縫裏,當初攆得他雞飛狗跳耗子鑽洞,三十六路逃命招,招招用盡。

  可現在,他反而希望哼哼怪能多挺一下,不是出於同情和憐憫,而是對方嗝屁的話,他還逃個球!

  該死的老僵,連自個兒的看門狗都揍,沒人性,不是玩意!

  淒慘的嘶吼再次傳來,已經潰不成軍的蚒蛛無心再戰,順著那根飛虎淩雲悶鐵黑柱拚命的往上爬去。

  奈何八足隻剩下了可憐的雙足,根本不足以支撐起它那肥碩的身軀,爬兩下縮兩下,費力不說,關鍵是根本就沒爬出多少距離去。

  蚒蛛的下場可想而知。

  當血將來到飛虎淩雲悶鐵黑柱下方,巨鐮般的屍爪一把刺入了蚒蛛的身體,往下一拽,蚒蛛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凶戾的目光從血將的屍眼中一閃而過,抬腳對著剩下的一足踩下,“哢嚓”一聲脆響,僅剩不多的步足又被踩斷一隻。

  徹底陷入了絕境的蚒蛛劇烈顫抖著身體,眼中充滿了深深地恐懼和絕望。

  眼看屍爪再次抓來,蚒蛛張開口器,一股腦將所有的蛛絲噴了出來,頃刻間便把血將過了個密不透風。

  蛛絲纏繞在血將的身外快速凝固,逐漸變成了一層白繭。

  這層白繭不僅堅固耐磨,而且極具韌性,曹滿就吃過白繭的爆虧,要不是當時他身上的蛛絲並不多,若非血將的凶煞震懾住了蚒蛛,還有那把鋒利無比的小墨墨

  就憑他那點微末的能耐,非活活困死在白繭之中,最終淪為蚒蛛的腹中美食。

  “對頭,就這樣幹,整死老僵!”曹滿痛快的喊了一聲。

  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美好,看到了大姑娘!

  老僵一敗,諸事大吉,老僵一死,歡天喜地。

  至於瘸腿瞎眼、身負重傷的蚒蛛?

  半點威脅都沒有,曹滿相信,就對方苟延殘喘的半條命,一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盡管蚒蛛從沒見過太陽,也不知道太陽是圓是方,是癟還是胖

  可惜,這份喜悅來得太短暫,得手後的蚒蛛並沒有繼續攻擊,而是調轉方向瘋狂

  滾動。

  跟個碩大的皮球似的,滾得驚天動地,滾得聲勢驚人,一路上插在腹中的戰斧不斷摩擦著地麵,帶出了一陣燦爛的火花。

  這一刻,曹滿罵娘的心都有。

  不是說好的趁人病要人命嗎?

  不是說好的痛打落水狗嗎?

  尼瑪,逃是幾個意思?

  還像個球似的滾得難看逃的狼狽,虧你這這麽大個,雞心眼子,就一窩囊廢!

  很快,曹滿沒了罵娘的心情,轉而換成了叫娘的心情,因為他發現,蚒蛛翻滾一截出去後,忽然方向一變,朝他這兒滾了過來,而且速度奇快。

  臥槽!不是吧?

  曹滿嚇得眼角直抽,加緊腳步快速逃竄,身後,蚒蛛黑臉瞪眼、滲著白漿漿,怨恨的眼神早已變成了可憐巴巴的目光。

  曹滿逃的是快,但蚒蛛翻滾起來的速度更快,一來二去,眼看就要衝到了將塚外殿,這時蚒蛛幾乎和他並駕齊驅,左右不過幾尺的距離,目標一致,都是前方的出口。

  “喂!哼哼怪,醜話說在前頭,出去後我們分道揚鑣,別再賴著曹爺死咬著不放,聽到了嗎?”曹滿氣呼呼的喊道。

  回應他的不是蚒蛛的聲音,而是一聲巨大的撕裂。

  聲音傳來,不僅吸引了曹滿的注意,蚒蛛也不由自主的朝後看去。

  飛虎淩雲悶鐵黑柱下方,血將用它那身無與倫比的巨力強行將身外的白繭撕破,微晃了一下鐵鑄般的屍軀後,一動身形,巨大的身影快似閃電般直衝而來。

  “額的娘,這家夥就是頭牲口!”曹滿狗眼圓瞪,眼珠都要掉落在地。

  蚒蛛三目一激,愚蠢,牲口有那麽生猛嗎?

  這叫

  叫尼瑪!

  血將從天而降,仿若落下的巨岩,一個猛撲,將倒黴的蚒蛛壓翻在地。

  轟!

  巨大的衝擊直接將一旁的曹滿掀飛出去,連發生了什麽情況都沒弄明白,便無辜躺槍。

  傷上加傷,蚒蛛被踩得眼泡外突,如同癩蛤蟆被牛蹄踩一樣,鼓鼓囊囊的身子頓時擠癟了下去,白漿漿不要命的從傷口中飛噴出去,噴泉也不過如此。

  遭此重創,蚒蛛再也沒有了一搏之力,癱軟著身體趴在地上,除了三目還能轉動兩下,幾乎成了一灘肉泥。

  曹滿叫苦不迭,哼哧著身子站起來剛要逃,下一刻,他不敢動了,站樁似的乖乖杵地。

  不是不想逃,而是血將那雙寒光爍爍的眼珠正盯著他,他相信自己再冒然動那麽一下,哪怕是動動小拇指,對方都會立刻將他挫骨揚灰。

  看了眼死狗般的蚒蛛,曹滿有種兔死狗烹的悲哀,特別是蚒蛛絕望的眼神,更像是在和他道別一樣。

  曹滿哀歎一聲,之前種種,恩怨雲散,哼哼老哥,一路走好,也許到了下麵,我們還有相見的那一刻,到時好好

  聊聊?

  伴隨著骨斷肉裂的聲響,曹滿閉上了雙眼,一聲聲尖噪刺耳的慘嚎,刺激著他脆弱的內心。

  等到慘嚎聲漸漸減弱,他這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副殘忍血腥的畫麵,蚒蛛龐大的身軀已經四分五裂,白漿、碎肉、斷骨遍地都是,特殊的腥臭味充斥在了四周。

  此時此刻,血將正津津有味的抓起蚒蛛的碎肉往屍嘴裏塞,獠牙翻動間發出了“吧唧吧唧”粗魯的的咀嚼聲。

  曹滿看得都要吐了,可他不敢,就是連幹嘔的衝動都被他死死壓了下去。

  畜生,簡直就是一個畜生!

  那可是你的看門狗,守墓獸,居然如此對待這麽忠心的小獸獸,雜碎,老魔!

  時間緩緩流逝著,曹滿度日如年,他感覺自己都快要瘋了。

  不瘋魔不成活。

  這是敬業的操守,跟現在的情況屁相幹都沒有,好麽?

  曹滿在心底呐喊,在狂呼,在祈求。

  黑臉,虎爺,黑虎大爺!

  救命,救命呐!

  心底的喊叫戛然而止,因為血將的咀嚼聲停了,曹滿心頭猛跳,目光慢慢移了過去。

  血焰下,血將不再撕咬著蚒蛛的殘體,而是拿起了地上的一物,抓在手裏還舞弄了幾下,帶出呼呼的風噪。

  開山戰斧!

  不錯,血將舞動的正是那把巨大的開山戰斧,似乎還保留著些許零碎的記憶片段,舞弄戰斧時,血將眼中的戾色明顯減弱了不少。

  曹滿舔了舔幹裂的嘴皮,這是要幹啥?

  自己成了看舞刀弄槍賣雜耍的吃瓜群眾?

  畫風要不要變得這麽快!

  呼,呼

  血將越舞越興起,曹滿越看越苦逼,待會兒老僵不會拿他當柴劈吧?

  與其在這等死,不如

  眼珠一動,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如趁著老怪耍斧子,趕緊開溜!

  偷看了一眼依舊興趣盎然的血將,曹滿悄悄咪咪朝後退去,半步,一步

  當走到第五步的時候,對方依舊沒有反應,曹滿把牙一咬,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逃!

  跐溜,曹滿開撒,剛衝出去幾步,眼前黑影一晃,血將堵在了前麵。

  要不要太氣人?

  曹滿想罵天,可能的話,他要怒懟老天。

  不帶這麽玩人的!

  四目相對,血將凶光狂戾,曹滿又尬又怕,看著對方無風自動的紅發,心裏拔涼拔涼,看來這回要

  徹底完蛋!

  曹滿認命的耷拉下了腦袋,誰知血將把大斧往肩上一扛,非但沒有要加害他的意思,反而把另一隻大爪又伸到了他的麵前,還特意動了動手指。

  曹滿哭笑不得,就知道伸爪子要東西,日了,你怎麽不去討飯?

  冤有頭債有主,老子又沒欠你的,我拿什麽給你!

  有種你開口說話,隻要你能說清楚,就是要爺的大衩,爺也絕不皺一皺眉頭!

  這一時,畫麵似乎有些定格,一人一僵對麵而站,曹滿苦哈著臉,血將伸著手,誰也沒動。

  強烈的感官衝擊不斷挑戰著曹滿的極限,他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沒跪,腿也開始不抖了,真神奇。

  莫非是膽子變大了?

  這個問題他沒空去細想,因為麵前的血將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起來,暴躁的低吼自滿嘴的獠牙深處一聲聲響起。

  眼看血將就要到了暴走的邊緣,忽然,曹滿率先動了,就見他往腰上摸了摸,隨後把段虎給他的那把桃木小劍藏在了手中,接著伸手探向對方的大爪子。

  不是要東西嗎?

  老子現在就給你!

  說時遲那時快,曹滿一翻腕子,桃木小劍直刺向血將的屍爪。

  為了活命曹滿也是拚了。

  噗!

  看似毫不起眼的桃木小劍居然直接刺穿了血將的掌心,火光一閃,頓時一股黑煙從傷口處冒了出來,黑色的屍血汩汩外流,疼得血將收回屍爪,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痛吼。

  曹滿忍著耳膜的刺痛,閃身繞過血將後,用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永別了我的小劍劍!

  記住,你並不孤單,下麵還有隻哼哼老哥陪你聊天,去吧,親愛的小劍劍!

  曹滿哀悼一聲,跑得更快了。

  被桃木小劍刺穿掌心的血將怒吼連連,屍爪用力一捏,“哢嚓”一下,桃木小劍生生折斷,燃起的赤火也當即熄滅。

  惱怒的血將揮動開山戰斧,黑色的血筋伴隨著屍肉的隆起,彷佛一條條黑色蚯蚓爬滿了全身。

  腳下石板碎裂,血將彈射而出,一個縱身便跳落在曹滿的身後。

  臥槽,這麽快?

  曹滿瞳孔收縮,反手將星火雷甩了出去。

  轟!

  炸聲爆響,借著身後湧來的氣浪,曹滿保持著身體的平衡接著撒丫子。

  別了火雷雷,記住,你並不孤單,小劍劍和哼哼老哥都在等著你呢!

  接連失去兩件法寶,曹滿挺肉疼,但換來了一線生機,他覺得並不虧。

  何況沒了小劍劍和火雷雷,他還有小墨墨和小擼擼,外加護住胸口的小鏡鏡。

  特別是小鏡鏡,立下了汗馬功勞,之前的幾次危險,要不是小鏡鏡舍身護主,曹滿相信,自己根本支撐不下來。

  真是個忠心的好寶貝

  曹滿剛想伸手撫摸一下小鏡鏡,突兀,他感到自己身子一輕,整個人當即懸空了起來。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追上來的老僵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拎雞似的提溜了起來。

  以往曹滿就被提溜過,這種感覺,他老熟。

  盡管受了驚,但他並沒有被嚇得手足無措,而是早有準備的將緊握在手中的墨霜反手揮了過去。

  “哢”的一下,墨霜鋒利的刀刃輕易砍斷了血將的一根手指。

  兩次負傷,血將惱羞成怒,屍性大發下屍爪再次拍出,直襲向曹滿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