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吃人的兔子
作者:語魁      更新:2020-06-29 20:55      字數:4436
  連闖數關的段虎此時也感到了些許的疲累,連番的戰鬥,不僅對他的體力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同樣,對他的心智也是一種考驗。

  好在這些考驗都被他啪啪一頓抽,該滾滾,該爬爬,沒一個對他造成影響。

  要說有,就是累了點,乏了點,也餓了點。

  “要是現在能喝口老酒該多爽”

  段虎吧唧了一下嘴皮,不由得懷念起了劉老倌的小鍋酒來。

  這時候,掉落在拱門附近的火把撲騰了兩下火光,徹底熄滅,覬覦在四周的黑暗頓時如潮水般湧來,吞噬著所有的一切。

  段虎無所謂,眼皮都沒眨一下,反而覺得很愜意。

  他不懼怕黑暗,相反他還十分熟悉黑暗,盡管視線受到了阻礙,但是嗅覺、聽覺、觸覺還有感應能力,都能在黑暗中變得更加靈敏。

  以前他還在修行的時候,他師父就曾無數次鍛煉他在黑暗中的能力,回想起來,那段時光雖然很苦,但是苦中也帶著不少的快樂。

  “臭老頭,不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麽樣?”

  寥寥一語,聽似無理不敬,然而段虎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懷念和尊敬。

  休息了一會兒,段虎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正打算重新拿出一根火把點燃,卻被黑暗中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所吸引。

  沙沙沙

  聲音細小,但是在黑暗中卻十分清晰。

  段虎側耳仔細辨認了一下,似乎像是腳步聲,但又有些古怪,從節奏上來說,不像正常走動的聲音,更像是走一步停半步,猶豫中又帶點彷徨

  讓段虎感到奇怪的是,腳步聲並非來自拱門的方向,而是來自於

  他的身後!

  段虎劍眉一挑,想在虎爺麵前裝神弄鬼?

  有點意思。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輕輕移動身體,直接來到風牆後麵,躲藏在了黑暗的角落中。

  這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尋常,風牆裏的風

  不知何時,竟然停了。

  莫非是因為闇水被堵住的原因,又或是破壞了一堵風牆後,闇水濁門的機關受到了損壞?

  段虎一陣好氣,早知如此,當初他多待一會兒不是挺好,何必頂著狂風蹣跚步履,刮得嘴歪眼斜臉皮晃悠,老受罪。

  不過現在也挺好,起碼不用擔心回去的時候還要麵對付這玩意,能省下不少精力。

  黑暗中,段虎閉目凝神,仔細聽著瑣碎的腳步聲

  聲響隨著距離的拉近更加清晰了起來,這會兒,不僅能聽見腳步聲,還能聽見一陣陣急促、粗重的呼吸聲,通過氣息的判斷,來的這人心情應該十分緊張。

  段虎經驗豐富,片刻過後,他大致有了眉目。

  步伐沉重淩亂、呼吸短促不勻、行動遲緩猶豫,心情緊張不安

  種種跡象表明,這人根本不是什麽練家子,而是一個膽小普通的尋常貨色。

  問題是

  荒廟裏有曹滿守著,對方怎麽進來的?

  如果是身懷絕技的高人,段虎還能想通,可對方就一普通貨色,咋進來的,進來做啥,目的何在?

  就這陰森詭異,危機四伏的地方,吃飽了撐的來這兒瞎逛嗎?

  練膽也不是這麽個練法。

  對此,段虎表示難以理解,不過有一點讓他挺放心,那就是對方對他無法造成什麽實質上的威脅,除非

  “糟了,該不會耗子遇到什麽危險了吧?”想到這,段虎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正思索著,那人已經摸索到了風牆的邊緣,段虎緩緩探出大手,就等著對方露頭,好來個下手掐王八。

  然而段虎等到的不是對方的王八頭,而是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段虎嘴角一抽,我去,這貨該不會是撞頭了吧?

  其實段虎真沒猜錯,摸黑來的這位真撞了頭,而且撞得還挺重,隻是這位也挺硬氣,愣是忍著疼痛沒叫出聲,打頂也就發出了幾聲哈嗤哈嗤的哈氣聲。

  也難怪,道兒太黑,又有風牆擋著,不撞頭才怪。

  段虎搖搖頭,看來這人不僅膽小,還蠢,整兒一蠢蛋!

  連照明的家夥事都不帶就下來,有病吧?

  半晌過後,對方不哈氣了,看來是疼過了,緩了過來。

  段虎繼續保持著警惕,不一會兒從風牆下方的空隙中露出了一雙手,略微摸索了一下,雙手朝前探去,緊接著手臂、膀子也相繼露了出來。

  段虎沒動聲色,接著貓。

  逮王八最關鍵的是什麽?

  當然是王八頭了。

  王八不露頭,千萬別伸手,否則腦袋一縮,前功盡棄。

  段虎便是如此,對方的王八頭不露,他堅決不出手。

  很快,王八終於露了頭,段虎出手如電,一把掐住了對方的後脖頸。

  入手的感覺有些肥膩,後槽肉也厚實,驚嚇時產生的顫動感能清晰傳入段虎的手中。

  是個胖砣。

  對方的樣貌漸漸在段虎的腦海中充盈了起來,然而下一刻

  “哦喲喲,額的娘”

  殺豬嗓這麽一嚎,段虎好懸被氣樂了。

  “我當誰呢?日,原來是耗子。”

  一句話曹滿不嚎了,改成了歡快、激動、興奮的呐喊。

  “虎爺,我的爺,真的是你!”

  “誒,誒,我就是你的虎大爺,我說耗子,不再上麵把風,下來練膽來了?”段虎沒好氣的問道。

  “虎爺,我”

  曹滿喜極而泣,鼻子一抽,哭嚎了起來。

  段虎聽了個喪氣,又不是遠走他鄉多年去,老鄉碰頭見老鄉,見麵沒有三句話,兩眼汪汪淚嘩嘩。

  “我去你的臭耗子,哭個球的哭!”

  一記爆栗下去,世界,清靜了

  “虎爺。”

  “啥事?”

  “能把薅我脖子上的手鬆開嗎?”曹滿弱弱的問了一句。

  段虎啞然,敢情把這茬給忘了。

  大手鬆開,曹滿暢快的怒吸倆口空氣,緩過來了。

  “說吧,你下來想幹什麽?”段虎再次問道。

  “呃,這個”

  曹滿麵帶難色,還帶點苦色,苦色中多了一絲驚慌,驚慌中透著忐忑

  表情豐富極了。

  “啞巴啦,是不是相當娘子漢?”嘎嘣脆的彈指一伸,曹滿當即認慫。

  “我,我說!”

  曹滿怕黑,段虎重新點燃了火把,抬頭一看,謔!這家夥,跟鑽出泥漿的蚯蚓差不多,從頭到腳都是泥,髒兮兮,泥巴巴。

  “耗子,沒事洗泥巴浴啊?看把你美的。”

  曹滿睜大狗眼,黑臉,會說人話不?

  老子天生就美麗,倒是你,人黑臉醜,最適合在泥漿裏打滾。

  沒心情理會段虎的夾黑槍帶黑棒,曹滿口打一聲哀歎,狗眼巴巴的問道:“虎爺,你見過吃人的兔子嗎?”

  這話問的,段虎當即,噗!

  曹滿很鎮靜的抹去一臉的吐沫星子,然而閃爍的小眼神中,依舊殘留著忐忑的慌亂。

  “兔子會吃人?耗子,你確定腦子沒毛病嗎?”段虎反問道。

  曹滿搖搖頭,“我沒騙你,兔子真的張著滿嘴尖利的獠牙,別說吃人,就是頭生牛,也能被啃了。”

  說著話,曹滿把手背露了出來,借著火光段虎看了看,手背上有著兩排血牙印,傷口不算大,但挺嚇人,時而還會滲出幾滴血珠。

  段虎收起了玩味的笑容,臉色凝重了起來。

  “這是被那隻吃人的兔子咬的?”

  曹滿渾身一哆嗦,戰戰兢兢的回道,“不是一隻,而是一群!”

  聞聽,段虎愕然了,“一群?究竟是怎麽回事!”

  曹滿幹咽一口沫子

  當時趁著天黑,曹滿生起了篝火,坐在火旁他一邊烤肉一邊哼著小調,哼完了,烤肉也差不多可以吃了,曹滿開心的拿起烤肉剛要下嘴,卻被草叢中一陣窸窣的聲響給打斷。

  起初他並沒有在意,還以為是什麽老鼠或是別的東西在那搗鬼,為此他還故意丟過去幾塊石頭,打算把對方嚇走。

  可是漸漸的,他感到事情變得有些蹊蹺起來,自從他把石頭丟出去後,草叢裏的響動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響了起來。

  回想起段虎的交代,曹滿從火堆旁站了起來,點燃一根火把,拿著花口擼子,他小心翼翼的朝草叢裏走了過去。

  荒院裏的雜草又高又密,再加上太陽落山夜色降臨,光憑一支火把很難照亮周圍的環境。

  曹滿用腳劃拉著周圍的雜草,認真的搜查起來。

  一來二去,幾乎繞遍了半個荒院,卻始終沒有什麽發現,曹滿埋怨兩聲後,轉身回到了篝火旁。

  “咦,我的烤肉呢?”

  回到原地的曹滿有些懵圈,他記得剛才自己明明把烤好的臘肉放在了篝火旁,可是現在卻空空如也,別說烤肉,就是連塊肉渣也沒有。

  “難道是被老鼠叼去了?”抓了抓腦袋,曹滿嘀咕了一聲。

  荒山野嶺啥最多?老鼠唄。

  老鼠吃啥?啥都吃。

  烤肉香噴噴,老鼠饞溜溜,不偷吃才怪。

  “算了,一點烤肉而已,賞給耗子們填肚皮。”

  不是曹滿大方,也不是他對野耗子慈悲,而是臘肉還多,多一塊少一塊沒啥大不了的。

  為了塊臘肉跟耗子翻臉,不至於,何況

  他上哪找耗子窩去?

  有那時間精力,接著烤肉吃多好。

  不大工夫,隨著一聲聲“滋滋”的冒油聲,在篝火的炙烤下,漸漸烤黃的臘肉發出了誘人的香味。

  曹滿樂得扯開喉嚨唱山歌,一曲高歌醉山嶺

  真痛快。

  段虎眼角不自然的抽搐一下

  再次烤好了臘肉,曹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還沒下嘴,誰知身後再次傳來了一陣異響,這一回響聲不小,把毫無防備的曹滿直接嚇了一跳。

  等他驚慌的轉回身去,定睛一看,出現在他身後的竟然是一隻大野兔。

  野兔又肥又大,全身長滿了灰色的皮毛,豎著長長的兔耳朵,睜著又紅又圓的眼睛,樣子挺可愛的,還不怕人,後腿半蹲著,挺直身板直勾勾的看著曹滿。

  “日,原來是兔兒爺,敢嚇唬曹爺,曹爺扒了你的皮!”曹滿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張牙舞爪就衝了上去。

  奇怪的是,曹滿凶巴巴的樣子非但沒有驚嚇到野兔,對方反而十分鎮靜的蹲在那看著他。

  直到離得近了,野兔蹭的一下轉身朝後麵的草叢鑽了進去。

  “別跑!給我站住!”

  曹滿不依不饒的追了上去,不過憑他那點速度,怎麽可能追上對方?

  “呸!算你跑得快,否則曹爺非逮住你烤了吃不可!”看著沒了蹤影的野兔,曹滿不爽的罵了一句。

  兔肉那可是絕對的美味,不管是烤了吃還是炒了吃,味道鮮嫩可口,這種野味比起野豬肉來說,完全就是不同的享受。

  剛想轉回身,忽然草叢一動,那隻野兔又跳了出來,蹦躂兩下,還滿不在乎的搖了搖腦袋,似乎是在

  挑釁他?

  曹滿一陣好氣,自己一大老爺們,居然被隻兔兒爺瞧不起,有天理嗎?

  氣惱的曹滿拔槍就是打

  段虎眼神一凶,抬手就是一頓削。

  曹滿當即懵逼,這是咋啦?平白無故就削人。

  黑臉,瘋了還是魔怔了,要不要這麽有性格,要不要這麽喜怒無常,要不要

  臥槽,還打?

  段虎的氣消完了,曹滿也舒坦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擺大字。

  如果是早上,興許能擺個太字。

  不過這些年身體有些不太好,那一點很少露頭,為此,曹滿很苦惱也很鬱悶

  “虎爺,問你件事。”

  “說。”

  “是不是剛才我的故事沒講好,你才削我的?”

  挨了一頓削,起碼要弄懂為啥被削,否則曹滿心裏不踏實,要不然下回再被虛頭巴腦的一頓削呢?

  多冤。

  “想知道?”

  得,熟悉的詞兒又來了,曹滿好生氣。

  “總不能無辜被揍吧?”

  “虎爺向來不亂打人,打你,是看得起你。”段虎一板一眼的回道。

  這話說的,曹滿想飆邪火。

  他真想扯開嗓子嚎叫一聲,黑臉,可勁兒的瞧不起老子,可勁兒的藐視老子,隻要不挨揍,你就是踐踏老子的靈魂,老子也願意。

  至於事情的真相,段虎沒說,盡管他臉黑皮糙,但也是個好麵子的主,當時的糗事他寧願爛在肚子裏,也不想被人笑話。

  曹滿苦逼,看來這頓削,算是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