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哭個樸簌,笑個歡暢
作者:語魁      更新:2020-06-29 20:55      字數:4515
  和曹滿阿亮不同的是,虎千斤發出的尖叫同樣聲線優美動聽,不像倆貨,一個殺豬尖嚎,一個破鑼狂吼,能炸耳驚魂,鳥獸奔散,小兒夜哭

  院中,本就鬱悶的段虎,心情更加煩躁了起來。

  這麽多年來,他很少會像現在這般憋屈,明明勝券在握,誰知卻是暗藏殺機。

  本以為可以輕鬆消滅屍蠱花,交手後他才發現是自己失算了,在狡猾凶悍的屍蠱花麵前,他幾乎占不到絲毫的優勢,還險象環生,數次置身於危險之中。

  最大的麻煩便在於對方無孔不入的根須,不僅速度快數量多,還會自行炸裂,釋放出可怕的毒霧。

  而且,還耐燒!

  都這半天的時間了,還沒被燒光。

  段虎強行閉合氣息,依靠靈活的身法不斷閃躲,否則稍有不慎,一旦吸入毒霧,哪怕隻是一絲,都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他的行動,如此一來,會讓本就艱難的戰鬥變得更加凶險無比。

  時間一長,段虎有些受不了了,腦門上的青筋暴起,黑臉都快憋成了紫臉。

  肺活量再大,終歸有著極限,就算學過特殊的龜息法門,但是在劇烈的戰鬥下,體力的快速消耗,使得段虎漸漸難以支撐。

  不得已,在閃過奔襲而來的根須後,段虎後撤,在安全的地帶快速吸了兩口空氣,緩解一下眼前的窘態。

  在這麽下去,別說斬殺邪花,恐怕自己的命都要栽在對方手中。

  除非

  段虎看了看手中握緊的黃綢物件,眼中寒光一動,似乎下定了決心。

  就在這時,屍蠱花竟然騰空而起,在一陣驚呼聲中,巨大妖豔的身軀猛撲而下,同時還把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根須盡數使用了出來,好似天羅地網般直接把段虎籠罩在了裏麵。

  這一刻,所有人都震驚了,特別是曹滿,扯著殺豬嗓嚎了又嚎。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邪花會笑會動也就罷了,居然還會蹦躂?

  蹦噠的還挺高!

  曹滿的認知範疇再次被顛覆,如果這時候有人告訴他山神複活,嫦娥下凡,齊天大聖鬥如來他也一百個相信。

  相比起曹滿的驚駭,段虎的表現要鎮靜不少,很快他收斂心神,目光緊盯飛撲下來的屍蠱花,還有那數量驚人的根須以及尖利瘮人的怪牙

  時間在這一瞬似乎變得格外緩慢起來,屍蠱花的每一個動作,根須抽打時的每一個軌跡,全都清晰的映入了段虎的雙眼。

  下一刻,兩道精芒從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中爆發出來。

  “倉啷!”

  隨著一聲清脆明亮的金屬摩擦聲響起,一道金芒奪目而出,刺眼的光線讓身處大殿中的虎千斤和曹滿雙目發花,二人不約而同的閉上了眼睛。

  等再次睜眼的時候,院中綠影森森,到處都彌漫著碧綠色的毒霧。

  曹滿當即毛飛,“阿妹,走,這是屍蠱花釋放出來的毒霧!”

  前後兩次撞煞,苦逼的教訓能讓曹滿刻骨銘心。

  “可是黑虎哥他還沒出來”虎千斤心急如焚的喊著。

  黑虎哥?

  就是黑虎天王,這會兒也管不了!

  曹滿上前一把拉住虎千斤,用力一拽,沒拽動,反而自己一個踉蹌,好懸沒撞在對方身上。

  “阿亮,護主的時候到了!”

  眼看毒霧逼近,曹滿大喊一聲,把正準備逃命的阿亮給喊住了。

  阿亮氣惱的打一鼻響,唉,俺的女主子,又傻了。

  噠噠著四蹄,阿亮跑了過來,配合著曹滿,一人動手,一驢動口,拉拉拽拽,好比逼良為娼的惡犬凶奴,總算把虎千斤給拉進了大殿深處

  良久過後,大殿外的毒霧雖然薄了不少,顏色也淡了很多,但是依舊沒有完全散去,如同不舍的情人,徘徊獨躊。

  殘破的大殿中,穿堂風不斷響起,用它那無形的身軀,帶著低低的嗚咽,阻擋著毒霧的侵襲。

  啪!

  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曹滿捂著腫臉莫不作聲,虎千斤紅著雙眸,淚珠掛串,神色十分痛苦。

  阿亮挺自在,豎著驢耳聽響兒,可惜虎千斤隻打了一巴掌,之後便收了手,這讓阿亮感到有些不過癮。

  半晌,曹滿開了口,“阿妹,剛才的事我也是逼不得已”

  “那你也不能丟下黑虎哥自己跑了!”虎千斤哭喊起來。

  “我”

  曹滿心裏也難受,何況當時他是一個人跑路嗎?

  “阿妹,別哭了,虎爺他”

  “他最討厭的就是哭,一哭他就火,一火就打人,賊狠。”

  本想說點安慰的話,誰知話到嘴裏就變了味,鬼使神差的冒出這麽句話來。

  也難怪,段虎的形象在曹滿心中早就成了陰影,擦都擦不掉。

  一聽這話,虎千斤哭得更傷心了,阿亮關心的蹭著主人的手背,眼神挺難過。

  女主子,有啥好哭的?

  不就是個黑臉糙漢嘛,跟咱們老龍寨的壯小夥根本沒法比。

  虧得阿亮是驢,否則就它那點驢心思,非被燉了熬驢膠不可。

  聽著虎千斤的哭聲,曹滿吧嗒一下滋味,大鼻子一抽,眼角也冒了淚。

  嗚哇哇一聲哭嚎,驚得驢子抬頭姑娘張嘴。

  “耗子哥,你哭啥?”虎千斤抹著眼淚問道。

  曹滿,嗚哇哇,哭了個傷心欲絕。

  段虎的生死不知是一方麵,但不是主要的原因,他是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婆娘,反正當時也沒哭夠,不如這回徹底發泄出來。

  “耗子哥,剛才是我不對,是不是把你發疼了?我向你道歉,你別哭了好嗎?”

  說完,虎千斤忍不住傷心,繼續哭了起來。

  曹滿,接著嗚哇哇。

  跟巴掌無關,他臉皮厚,受點罪沒有大礙,是關乎心情,這叫應景,不哭還好,一哭起來,止都止不住。

  啊哦,啊哦

  阿亮叫了起來,其實它一點兒都不傷心,相反,還覺得挺幸運。

  沒了黑臉,它的驢日子又能歡快起來,多好,多美,多開心。

  這叫三多!

  隻是,這會兒見女主子哭了個梨花帶雨,就連耗子也嚎了個哭天抹淚,自己一牲口,如果不來倆聲,似乎有些掉價。

  既然要叫,那就不能藏著掖著。

  阿亮扯開驢嗓可勁兒的叫。

  啊哦哦!

  嗚嗚嗚!

  哇哇哇!

  整個大殿,好熱鬧,木梁上的老灰都抖落下不少來

  “咳咳我說你們在幹嘛呢?哭嚎驢叫,好玩嗎?”

  熟悉的聲音從大殿外傳了進來,隻不過聲音少了些許的洪亮,多了幾分虛弱。

  曹滿睜大狗眼,虎千斤捂住嘴巴,阿亮

  原地蹦躂一下,驚叫一聲轉頭就竄。

  尼瑪,黑鬼複活了!

  突如其來的驚嚇,用震撼心神來形容都軟了點。

  “虎爺,你是人是鬼?”

  曹滿第二個反應了過來,盡管沒有阿亮那般誇張,但喊出的顫音絕對氣人。

  段虎心胸寬大的撿起一顆小石子,二指彈動,嗖

  啪!

  “疼疼疼”

  曹滿抱頭蹲地,給跪。

  “黑虎哥,你還活著?這怎麽可能,你不是”

  大殿門口,迎著初升的紅旭,在那抹柔和的光線下,段虎微微一笑,“阿妹,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虎千展開了淚眼婆娑的笑顏搖了搖頭,“黑虎哥,你終於回來了”

  曹滿擦把大鼻涕,同樣是人,為啥待遇不同?

  黑臉,你混蛋,你重色輕友,你回來

  真好。

  眼眶一熱,剛兒還沒流完的淚水再次充盈了起來

  故人去兮,灑淚悲泣,故人歸兮,歡聲笑語。

  曹滿跳起來一個熊抱,“是虎爺,是我們的虎爺,哈哈哈!”

  段虎拍了拍他的肩頭,“剛才你不是認為我死了嗎?”

  曹滿笑容發僵,“那是玩笑話,就你這生命力,賽過小強,牛過螞蟥,你想死,閻王爺還不肯收呢。”

  段虎賞一爆栗,“一邊待著起,你才是小強螞蟥呢。”

  曹滿齜牙哈氣,真的是黑臉回來了,還是同樣的滋味,熟悉的味道。

  啊哦!

  阿亮歡快的撒著蹄子,熱情的跑了上來,親熱是假,討好是真。

  剛才它那副見了鬼的模樣,生怕在對方心裏留下不好的映像,現在不趕緊的獻殷勤,晚了,它怕段虎報複。

  段虎點點頭,不愧是驢精,人情世故樣樣都懂。

  “真是頭聽話的好驢。”說完,段虎抬手來記爆栗,正正打在了阿亮湊過來的腦門上。

  阿亮睜大驢眼,一臉懵逼。

  喂!黑貨,亮哥討好你還挨打,你不是人!

  一溜煙,阿亮從哪來回哪去,沒有一絲留戀,隻有一肚窩火。

  “咦,阿妹呢?阿妹”轉頭不見虎千斤,曹滿喊了起來。

  虎千斤低著腦袋一個人躲在火堆旁,一聽叫喊,慌張的又擦又抹起來。

  ”曹滿不識趣的來到近前,“阿妹,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

  “嘿嘿,原來是怕被人看見你的大花臉,偷著擦擦抹抹呢!”

  虎千斤臉色一滯,轉瞬變得通紅,想都沒想,大巴掌扇了出去。

  我日!

  曹滿眼前一黑,人約黃昏後

  往火堆裏加了一些幹柴,虎千斤有些擔憂的看著閉眼張嘴的曹滿。

  “黑虎哥,他沒事吧?都怪我剛才太衝動,失手把他打昏了。”

  “段虎笑了笑,“那是他咎由自取,活該被打。”

  “話不能這麽說,我的力氣大,萬一打出個好歹來”虎千斤內疚的低下了腦袋。

  “嗬嗬,你放心,耗子的生命力沒那麽脆弱,賽過小強,牛過螞蟥,閻王爺都不收他。”段虎趁機把曹滿剛才說過的話又原封不動的說了出來。

  虎千斤掩嘴一笑,“哪有這麽形容的?跟隻蟲子似的。”

  “你不信?那我現在就把他叫起來。”

  說完,在虎千斤驚訝的眼神中,段虎湊著曹滿的耳朵大喊一聲,“耗子,吃早飯了!”

  下一刻,曹滿

  未動。

  “黑虎哥,你的法子好像不靈。”

  “呃,這個”段虎尷尬的摸摸鼻子,心裏也有點納悶。

  照理說剛才虎千斤打的那一巴掌力量不算大,曹滿會暈,主要是頭磕地上了,不過也不重,聽聲響不大,頂多昏一小會兒,可為啥不醒呢?

  就在段虎疑惑的時候,曹滿突然睜開雙眼,身子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我是誰?

  我在哪?

  哪有早飯?

  “耗子哥,你再等會兒,早飯馬上就好。”

  曹滿捂肚蹲草,露齒笑了一聲,“嘿嘿,不急,阿妹你慢慢來,哥等著。”

  咕嚕嚕

  肚囊一點兒麵子都不留,說鬧情緒就鬧情緒。

  曹滿狗眼怒瞪,丟臉的貨,咱能安生點不?再鬧,老子打死你!

  咕嚕嚕

  “咯咯,耗子哥,肚皮最誠實,你說是嗎?”

  夾雜著腹鳴曹滿幹笑著哈頭,“還是阿妹最體貼人,知道耗子哥這會兒正好肚子餓得咕咕叫,對了,我要吃烤醃肉,還要喝酒!”

  “耗子,這裏不是館子,點菜?腦子沒問題吧。”段虎開了口。

  “還有,酒不能喝,這是為你好。”

  曹滿大臉甩到一邊,為我好?

  爺信了你的邪!

  小時候你揍狗般揍我的那些糟心事兒就不說了,拉近點,昨兒個夜裏是誰讓我在冰冷渾濁的髒水裏洗澡打滾來著?

  是誰讓我拔荊棘被刺來著?

  是誰讓我引邪花來著?

  好多事爺都不願提,怕傷感情,懂嗎?

  啵!

  曹滿一愣,啥聲兒?

  接著提鼻一聞,好香的酒味。

  段虎拔開塞子晃了晃酒葫蘆,“有肉無酒不成席,可惜剩下的酒不多了,勉強將就一下。”

  咕嚕

  “啊,爽快!”段虎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酒水,感歎一聲。

  曹滿,明白了。

  敢情黑臉是怕老子搶他的酒喝,故意編套詞糊弄人。

  好個黑臉,你狠,你毒,你大爺!

  這筆賬,老子要記得鐵鐵的,烙印在心永不忘!

  “耗子,想喝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隻能抿一口,多一口都不行。”段虎把酒葫蘆遞了過來。

  曹滿開心的接過酒葫蘆,麵似三春陽,燦爛又美麗。

  虎爺,你是俺親爺,你的恩情小耗一定記得鐵鐵的,烙印在心永不忘!

  嘴對嘴長流水,曹滿剛要把嘴對在壺嘴上,段虎大手一伸,把酒葫蘆又搶了過來。

  “還是算了,我怕你身體受不了。”

  咕嚕

  “啊,舒坦!”

  曹滿

  黑臉,你狠,你毒,你大爺永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