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再入陰宅(上架第四更)
作者:語魁      更新:2020-06-29 20:55      字數:4637
  這跤摔得真精彩,可惜曹滿看不見自己的表現,剛兒那個倒空翻,絕對出彩,那身坨跟球似的翻了個圓。

  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曹滿吸溜涼氣,疼得連聲兒都吭不出來。

  片刻過後,等他哼哧哧坐了起來,怒燥燥的盯著門,心裏火大。

  問題是門隻有臉,沒眼珠,對視有用嗎?

  收回目光,曹滿忽感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做夢會感到疼痛?

  牛扯呢吧!

  即便是夢魘,也不應該誇張到這一步,可全身傳來的痛感卻是如此的真實,否則他會疼得吸溜溜?

  試著觸碰一下傷口

  “嗚啊!”

  好疼,好難受,完全是真真切切的感受,沒有一絲的虛假。

  咧嘴呼痛的同時,曹滿明白了,“陰鬼魔魘奪人魂魄,既然我的命魂在此,自然這裏感受到的一切都能真實的發生在我身上,也就是說,我要是在這裏死了,命魂將無法返回身體,一輩子都要待在夢魘之中。”

  曹滿胯下一顫,好懸尿了,他終於弄懂了段虎話中的含義。

  怪不得當時段虎笑了個不懷好意,他還以為對方是在鼓勵他,心裏挺感動,原來都是坑啊!

  黑坑!

  賊不溜球的是段虎,傻不拉幾的就是他咯!

  曹滿牙根發癢,一個勁兒的叫苦不迭。

  就在這時,一陣“嘎吱吱”的聲響引起了曹滿的注意,他回頭看去,門竟然詭異的自己慢慢打開了。

  幾個意思?

  不鬧情緒了還是變著法的又想玩他?

  不知咋滴,曹滿的眼皮來回直跳,左眼跳完跳右眼,上眼皮蹦躂完了蹦躂下眼皮,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像他現在這般跳了個七亂八糟的,好運還是黴運?

  揉揉雙眼,似乎好了一點,但隱隱還在悸動著,時而會抽搭兩下。

  是福不是禍,既然來了,曹滿不打算臨陣退縮,再說了,他有後路可退嗎?

  隻是

  事出反常必有蹊蹺,曹滿靜靜觀察著開了條門縫的屋門,一時間有些猶豫。

  進,還是不進?

  怎麽進?

  正在躊躇間,地上掉落的一物映入了他的雙眼,瞬間,曹滿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個用綢緞縫製的繡囊,金色的繡麵,紅色的針織,繡的是一幅雙蝶戀花的圖案,繡囊不算精致,不僅繡邊沒有處理好,就連繡工也不怎麽樣,蝴蝶一隻大一隻小,翅膀也不對稱,看上去就像被畫歪了一樣十分的別扭。

  然而就是這麽個不算起眼的繡囊,卻觸動了曹滿的心事。

  把繡囊撿在手中,雙眼濕潤了起來。

  繡囊是常梅親手給他縫製的,時隔多年,他早已把這件事忘了個一幹二淨,不想現在卻再次憶起。

  常梅是千金大小姐,向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別說什麽針線活,就是繡花針都沒碰過,別說一個小小的繡囊,隻要她想的話,即便摘星撈月都會有人去做。

  但是為了給曹滿縫製這個繡囊,從小嬌生慣養的常梅吃盡了苦頭,十指針紮,針針見血,那痛苦的滋味,絕對是常梅這輩子最可怕的經曆。

  女人就是這樣,隻要動了真情,哪怕是世上再困難的事情,為了心愛的男人也會去嚐試著去冒險。

  常梅知道曹滿酒量一般,有時候為了醒酒會在身上裝點話梅,可是一個大老爺們,做事往往顧東顧不了西,等到想起來的時候早就晚了,所以常梅才想親手給他繡一個繡囊,裏麵放點話梅,以備不時之需。

  當時曹滿還嫌棄這個繡囊,難看不說,他一個大老爺們戴個繡囊在身上算怎麽回事?豈不招人笑話?

  可是當他知道了繡囊的來曆,再看看常梅十指裹著的膠布,曹滿當場感動的抱住了常梅,深深摟在自己的懷中

  緊緊捏著手中的繡囊,曹滿歎息一聲,心裏的那點猶豫和躊躇蕩然無存。

  重新站在門前,伸手輕輕一推,挺好,這回房門沒有再甩臉子給他看,而是很順暢的被打開。

  進屋前,曹滿瞪了一眼房門,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門把式,劈了當燒柴。

  門沒理他,安靜的掛在門框上,冷淡、漠視,挺高冷。

  曹滿跨步而入,屋內的場景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喜慶、溫馨,床邊的常梅依舊穿著嫁衣披著紅蓋頭,文靜的坐在那,靜候著他的到來。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和懷念,要不是經曆了數次的夢魘,相信現在的曹滿早就克製不住心情的喜悅,迫不及待的衝上去揭開新娘的蓋頭

  心情複雜的曹滿走向了床邊,看著端坐著的常梅,他輕喚一聲,“梅兒,我來了”

  常梅輕輕顫抖了一下嬌軀,披著蓋頭的腦袋低垂了些許。

  似羞澀,似激動,似靦腆,似

  曹滿雙眼一亮,這幅嬌態和當初一般無二,莫非對方已經原諒了他?

  很有可能,否則剛才在院裏的時候,常梅也不會撤去那些幻像,直接放他進來。

  “梅兒!”

  曹滿激動萬分的走了上去,突兀,坐在床邊的常梅猛的站了起來,雙腳離地,飄到了曹滿的近前。

  猝防不及的曹滿大吃一驚,還沒反應過來,披著蓋頭的常梅把腦袋對向了他,隨後伸出了那雙白的嚇人的雙手

  夜色下的縣城靜謐安寧,除了偶爾的幾聲犬吠以及悶頭狂追著的段虎。

  “嗷,嗷”

  一腳踢出塊石子,打得那隻不識好歹的雜毛狗一陣淒嚎,段虎冷哼一聲,心情鬱悶無比。

  看著前方那道若隱若現的黑影,段虎能憋出真火。

  從追出院門開始,這都快一炷香的時間了,他緊追慢趕,嗬,愣是沒有追上對方。

  每一次眼瞅著好不容易拉近了一點距離,對方卻會狡猾的躲進陰暗的角落,讓他一陣好找,等找到的時候,三兩下又跑遠了。

  除了狡猾之外,這位來曆不明的神秘人腳力還十分的驚人,動作也十分敏捷,一會兒上房一會兒下地,一會兒翻牆一會兒又鑽洞,把段虎折騰了個夠嗆。

  回想起剛才放出的狂言,段虎覺得臉皮有些臊熱。

  裝逼打臉不分家,這回好,打了自己的黑臉,啪啪脆響。

  “王八蛋,比泥鰍還滑溜,最好別讓虎爺抓住,否則喂你吃泥!”

  段虎心裏發恨的咆哮著,但是不敢喊出聲來,否則一旦泄去丹田裏的這口氣,再想提氣追趕對方就來不及了。

  追來追去,追去追來,段虎從大街的東頭追到了西頭,又從南麵追到了北麵,追攆得真夠歡暢的,就像要糖吃得毛娃子,追著大人手中的糖果依依不舍。

  這會兒,段虎也算是看出了對方的意圖,分明是牽著他的鼻子溜大街,圍著縣城來來回回差不多兜了兩大圈,拿他戲耍著玩呢!

  按照段虎以往的火爆脾氣,誰敢在他的虎口拔須,他非扒光對方所有的體毛不可,一毛不剩,光溜溜!

  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不把對方追上他誓不罷休。

  可是今夜不同,惦記著曹滿的安危,又追了一會兒,段虎無奈的把腳步一收,喘了幾口粗氣後有了回去的打算。

  誰知他剛一停腳,遠處的那道黑影也停了下來,蹲在屋簷上看似也累的不輕,腦袋一點一點的在哈氣。

  哈氣也好喘氣也罷,人之常情,惱人的是,對方故意伸手朝他揮了兩下,看意思是在故意挑釁。

  本就憋悶的段虎頓時炸毛,搞事哇?追!

  虎眼怒瞪,提氣縱身,撒開大腳丫子又追攆過去。

  段虎追得猛,那人逃得快,盡管從速度上來說稍遜一籌,但神秘人奸滑無比,逃跑的路線很是刁鑽,害得段虎一頓苦追,始終無法拉近多少距離。

  之後的追逃角逐中,段虎不停則已,一停,那人也停,停了不說,還故意挑釁,動作挺誇張,氣得段虎怒氣衝天,卻又無可奈何。

  反複之下,段虎再一次停下了腳步。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強梯,段虎眼珠一動,終於有了主意。

  “滑泥鰍,今兒個虎爺有事,不願和你多做糾纏,你要是還不死心,趕明兒虎爺掃榻相迎,請你吃泥!

  高喝幾聲,段虎頭也不回的朝家趕去,很快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中。

  黑衣人粗氣連連,目送段虎離去之後,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全身鬆懈的坐在屋角上散著滿身的熱氣,看來剛才的那頓追逃,把這人也累了個夠嗆。

  過了一會兒,等氣息稍微喘順了,身子也涼快了一些,這人從屋角上站了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正想離開,就在這時,潛伏而來的段虎咆哮一聲,嚇得這人身子一哆嗦,好懸沒從屋角上直接摔下來。

  “滑泥鰍,跟虎爺玩躲貓貓,虎爺請你吃老拳!”飛身而起的段虎一拳揮去。

  拳風呼嘯,鐵錘般的拳頭直襲黑衣人的麵門,眼看一拳就要擊中,忽然黑衣人身子朝下墜去,不僅讓過了段虎的攻擊,而且還在半空中身體靈巧的一翻,腳尖朝下輕輕落在了地上。

  “想逃?沒門!”

  一拳走空的段虎正待轉身追擊,眼前寒光一閃,暗器已然欺近胸口。

  吐氣收腹,腰板一錯,寒光貼著他的胸口飛了出去。

  玩陰招?

  落地後的段虎四處張望,卻發現黑衣人已經順著矮牆逃出去了一截距離,氣得段虎怒吼一聲,跳下屋角追趕了上去。

  火力全開的段虎仿若猛虎下山,勢不可擋,若非躲閃著時而射來的暗器,他早就把對方堵個正著。

  來而不往非禮也,段虎也不白給,黑衣人射暗器,他撿泥磚還擊,三暗器換一泥磚,數量上吃點虧,但從質量上來說,段虎似乎占據著優勢。

  可惜地上的泥磚不多,有時候段虎隻好就地取材,揭下屋瓦拋出,打得還挺溜

  一民屋內,胖婆娘捂著被子,眼珠子驚恐的看著屋頂,剛才揭瓦的聲響不小,直接把熟睡中的胖婆娘驚醒。

  “當家的,別睡了,好像有人偷屋頭的瓦片”

  胖婆娘推搡著身旁的瘦漢子,依稀間,她似乎從缺失的那塊瓦片看見了夜空中的星星,好閃好明亮。

  瘦漢子睡得正香,被推得豬哼一聲,轉頭又睡了過去。

  胖婆娘一陣氣急,抬手給瘦漢子一大耳光,嗷嗷兩聲,瘦漢子不醒也得醒。

  被抽醒的瘦漢子心火賊旺,自己勞累一天,晚上還要伺候婆娘拍巴掌,幾年下來,瓜棗未得,自個兒還瘦得像個鬼,尼瑪,讓人活不?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火大的瘦漢子就想和旁婆娘上演拳武行,拳頭還沒舉起來,“哐當”一下,頭頂上方的屋瓦再碎兩塊,落下的碎片掉了一床。

  婆娘漢子齊齊看去,一粗腿從裂開的窟窿裏收了回去,還傳來一陣罵咧聲。

  “日,偽劣破瓦,省錢也不是這麽個剩法,缺德貨!”

  婆娘漢子抱成一團,又驚又怒還傻眼,臥槽,哪來的糙賊,偷瓦碎瓦還罵人?

  不過,今兒個的夜色還挺美,星星月亮羞答答

  屋頂,段虎收回大腿,剛才的失足,好懸沒成了千古恨。

  交戰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直到黑衣人躲進了小樹林,段虎才被迫放棄了上房揭瓦。

  在樹林裏尋摸了一陣子,眼尖的段虎終於察覺到了對方的蹤跡,隨後一路狂追,漸漸的追出了縣城,朝城郊奔去。

  又追出了一段路,段虎感到納悶了起來,眼前的路分明是去往常家大宅的,對方引他來此,莫非有什麽陰謀?

  追,還是不追?

  難題再次擺在了他的麵前。

  追的話,曹滿咋辦?何況對方的目的是什麽,段虎一無所知,魯莽行事恐怕會落入什麽圈套。

  不追,惡氣咽不下,一想到對方像遛狗似的溜達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藝高人膽大,段虎把心一橫,陰謀詭計又如何,常家陰宅又能如何?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才是段虎的性格。

  至於曹滿,該做的事他已經做了,成功與否,關鍵在於對方,段虎在不在跟前守著,無關緊要。

  打定注意後的段虎勇往直前,順著道路一路奔跑了下去,等到離著常家大宅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忽然看見從漆黑的夜色中傳來了兩點燈火的光芒。

  “故弄玄虛,呸!”段虎嘲諷一聲,來到了常家大宅的門口。

  大門附近跟昨夜離開的時候沒什麽兩樣,那對被雷劈過的鎮宅石獅子依舊殘破著焦黑的身軀矗立兩旁,唯一不同的就是門前懸掛著的兩盞大燈,不知為何被人點燃,火光透過紅色的燈罩,把四外照得血紅一片。

  大門上的封條已經被人撕開,兩扇大門敞開著,就像一隻猙獰的巨獸張開大嘴正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段虎大步前行,剛邁過門檻,忽然他提鼻聞了聞,臉色微微一變。

  “這是怎麽回事?”

  察覺到徘徊不散的陰氣,段虎一陣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