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仙人垂釣人間
作者:江白衣      更新:2020-07-06 20:00      字數:5179
  奉天城在巫族之中地位超然哪怕是在三座天字重城中也要比應天與錄天兩座城池高出好一大截,而這好一大截是約莫著是有雲海與天穹之間的距離。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而奉天城之所以能夠成為巫族之人心中的朝聖之地不是因為城中的那現如今三足鼎立互成掎角之勢但又秋毫不犯甚至還訂下盟約的三大名門,而是因為在奉天城上有一座懸而不墜的的雲宮。

  雲宮的真正主人是那位讓整座巫族數百萬族人都心生敬仰但卻久久都不曾現身過的巫族之主。

  當然現在坐鎮雲宮的是巫族的那三位大祭司。

  巫族大祭司,主掌祭祀,統握巫族諸多事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雲宮。

  在雲宮那座金碧輝煌的宮牆之外某處位置偏僻的雲海邊有一身著寬敞白袍頭發與胡須皆是花白一片如雪般的老者獨自垂釣。

  老者神態安詳,慈眉善目,若不是身上那件寬敞袖袍上繡著的僭越禮製的龍紋圖案,還有手中握著的那根出自南海珞珈山上那片紫竹林中的紫竹魚竿,再加上魚竿之上的金色魚線,恐怕真被誤認為頤養天年隻知道垂釣之樂的鄉間老人。

  那名老者輕輕抖了抖手中的紫竹魚竿,將其微微揚起,在看到沒有魚鉤的金色魚線上依舊是沒有一條魚上鉤後,緩緩歎了口氣,隻是神色依舊平靜,臉上看不出什麽大悲亦或者大喜。

  然後他輕甩金色絲線,再次將其遠遠的拋下雲海。

  其實在這片雲海之下並非是空無一物,恰恰相反,數以萬計由氣運所化的金色錦鯉遊離其下,隻是凡間的俗子世人都不到而已。

  仙人高坐雲巔落線人間垂釣天下氣運大抵便是如此。

  那條被老人拿來當做魚線的金色絲線剛剛落入雲海之下數以萬計的錦鯉便紛紛爭先恐後地朝魚線遊去,皆是想做那咬餌之魚,哪怕金色魚線上並沒有魚餌。

  隻是尚未等到密密麻麻的錦鯉魚群靠近,持竿之人的手腕輕輕一抖,繼而魚竿一抖魚線一纏顫,雲海之下的那處虛空便搖搖晃晃,錦鯉魚群便再難靠近魚線分毫。

  所以並非是無魚可釣,而是無魚能咬鉤。

  而這些想要咬住魚線鯉魚躍龍門最終要一步登天的錦鯉屆時巫族之中那些個名門世家子弟亦或者生於市井但卻天賦異稟修道人的部分氣運所化。

  可能就連氣運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己會同數以萬計人之間有這麽一場大道之爭。

  最終誰能夠被那位高坐雲巔的老者釣出雲海,誰便是那個幸運兒。

  再往後知道不知道這件事就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而這位老者已經垂釣了數千年有餘,這數千年之中其實也有幾隻運氣不錯的錦鯉咬線上鉤,隻是老人皆是不滿意。

  在各自送給了他們幾人一場天大造化後便又信手將他們丟回了雲海之中。

  老人眯著眼看著不遠處起伏翻騰的雲海,其實他對此倒不是怎麽著急,隻是一想到某人已經尋到了一位足以繼承衣缽的弟子就有些不甘心。

  想到這裏持竿老人嗬嗬一笑,到了他這個歲數還有這些爭強好勝之心屬實是有些不應該。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白袍老人淡淡地說道。

  “怎麽?又沒有釣到?”

  話音剛落,此處雲海天地當中就傳了一道略帶有幸災樂禍笑意的話音。

  白袍老人對此沒好氣的輕哼一聲,淡淡說道:“明知故問。”

  最後那個問字剛剛落在雲海之上,在其身後便穆然出現了一位身材高大身披紫色錦繡袈裟的和尚。

  讓人奇怪的是這位紫色袈裟的老和尚手裏握著的不是佛珠,也不是什麽經書,而是一裝著在奉天城中名不見經傳酒名為劣酒的黑陶酒壺。

  “這可就不善嘍。”

  老和尚朗聲一笑,沒有半點出家人身上那種端莊靜穆,不苟言笑的姿態。

  他就這樣一甩肩上的袈裟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白袍老人的身邊,同他一齊觀望著層巒起伏的如峰如嶽般的雲海,順便舉起酒壺往嘴裏灌了一口酒。

  “過來之前我看到奉天城孫家的那個老小子跪在了雲宮殿門外,是你的意思?”老和尚笑眯眯地說道。

  這天下間想必很難再找到這般賞景觀雲的絕佳之地了,因為這世間隻有一座雲宮。

  白發老人搖搖頭,否認道:“是他自己的臆測,畢竟那個當孫子的孫乞兒這段期間就沒有讓他省心過。”

  “年紀大了就好替後輩們多想想,應該的。”老和尚坦言道。

  這次白袍老者倒是沒有否認,畢竟對於那位來說,他也算是她的長輩,隻是他這個長輩沒有某人當得稱職罷了。

  “陽關兵鎮的事向來貧嘴的那家夥有提前跟你打過招呼嗎?”說到這裏老和尚的臉上明顯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不見了笑容,甚至還多了幾分慍色。

  也不怪他這個名義上的出家人心胸狹隘,實則是因為這次那個老小子做事太過分了。

  不但是以自家陽關兵鎮為棋局落子,更是將兩個十二祖巫以及外族的兩位輪回境總計四位大帝強者“困”在其中,他這是要將整座陽關兵鎮還拆了不成?!

  最讓人惱火的是他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夥同外鄉人來打殺自家人,這豈不是越活越糊塗了嗎!

  既然他有錯在先,那就別怪自己來這裏興師問罪了。

  “確實有同我說過。”白袍老者沉吟了許久,最後仿若想到了什麽,點點頭承認道。

  “將整件事與你和盤托出?”老和尚伸長脖子一臉匪夷所思地追問道。

  若真如自己所說的那樣那豈不是這兩人背著自己敲定了這件事把自己當成了外人?

  白袍老人放下手中的紫竹魚竿,“隻是同我簡單提了一嘴。”

  “你就知道。”被印證了心中某個猜測的老和尚哈哈大笑,拍著光亮的額頭說道:“我就說若是你知道這件事後肯定是不會同意他這般荒唐行徑的。”

  “這次你猜錯了。”白袍老人眯了眯雙眸,本來慈眉善目神色和悅的臉上多了幾分淩厲之色,緊接著此方天地忽暗,日月無光,“哪怕他說了,我依然會點頭。”

  身著一襲紫色袈裟的老和尚聞言冷不丁地哀嚎一聲“無法無天”了身軀便向後躺去,倒臥在雲海之上,口中還念念有詞。

  “好一個無法無天。”白袍老者那聲寬大的衣袍無風鼓蕩獵獵作響,“當年若他們那幾人心中還對巫祖大人心懷敬意怎麽會做出那種逆天的勾當?!”

  老人冷哼一聲,明顯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且還是讓自己大不快的舊事。

  “那也不能夠讓共工死在一個姬青雲手上,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折損我巫族近千年的氣運?!若是巫祖大人此時就站在你麵前你該怎樣同他交代?!”老和尚一個鯉魚打挺猛然坐起身來,肩上的那襲紫色袈裟鼓蕩開來,袈裟之上星月顯現,熠熠生輝。

  這哪是什麽佛門袈裟,明明是被人以無上的神通手段所煉化的一整條星漢長河。

  “那你又怎麽同已經從輪回蘇醒過來的聖女交代?”白袍老人斜眼看向在雲宮之中地位與自己一般高的老和尚,頓時沒了同他置氣的心思,輕描淡寫般地反問道。

  “當年我們三人中就數他最為疼愛聖女,也數聖女與他走得最親,一口一個爺爺叫得我都對那個老家夥眼紅不已。”白袍老人重新提起魚竿,神情滄桑悠悠開口感慨說道。

  聽聞這些話,老和尚皺著眉頭又灌了一口劣酒,沒有出聲打斷。

  “當然我們三人中也數他最為看好有熊氏,甚至一直將有熊氏視為他的同道中人,隻是後來種種,讓人唏噓不已。”

  “我知道你是關心巫族的氣運大勢,但有些事肯定是要做得,更何況是耽擱了幾百年的舊賬,哪怕是自家人都要一樁樁一件件算清楚。”

  “我也知道你心性怎樣,有些事你可能會顧慮太多行事反而會畏手畏腳不敢放心大膽地去做,但他與你恰好相反,而且他也正好要給聖女出這口積鬱在胸中千年不得吐的惡氣,所以這個惡人由他去當最合適不過。”

  “我明白了。”

  既然他都已經說了這麽多若自己再不“見好就收”隻怕這老家夥就要動手敢人了。

  而他們三人當中,哪怕是他與那個整日穿著一身破舊道袍如同閑雲野鶴般的老道人一起都不一定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慈眉善目極容易說話之人的對手。

  “我最後再問一句,共工真的會起嗎?他死之後又該由誰來接替他的水神之位?”老道人悶聲喝了口水,吧嗒一下嘴後沉聲問道。

  “已經是兩句了。”白袍老者伸出兩根手指笑嗬嗬地說道。

  那個在雲宮之外行事素來荒唐無規可尋的老和尚聞言將僅剩的一壺劣酒拋給他,鬱鬱不樂地說道:“最後一壺了。”

  白袍老者以雙指輕輕夾住酒壺,悠悠晃了晃壺中清冽的酒水,說道:“水神共工不會死,但會脫層皮,也就是說水神二字肯定是要易主了,至於這重若萬鈞的兩個字給誰誰又有這個本事給接住,我不關心你也別插手,就當給那小老兒的千古心愁結賬了。”

  “嗬嗬。”老和尚雖身是佛門但卻對著白袍老人打了個道家稽首,“阿彌陀佛,施主出手真是闊綽。”

  用一個十二祖巫的席位位置來結賬撫慰人心可不是大手筆嗎!

  “德行!”白袍老者用酒壺輕敲他的光亮額頭,笑罵一聲道。

  隨後他將手中的酒壺輕輕拋入身前的雲海,高言道:“我以劣酒來做餌,諸君該上鉤了。”

  老和尚最後的那壺劣酒就這樣跌落雲海

  (本章未完,請翻頁)

  ,霎那間天地之間酒香四溢,雲霞緋紅。

  這讓老和尚著實有些看不下去了,小聲嘀咕了一聲“白白糟蹋東西”後便要起身離開這,眼不見心不煩。

  但就在他剛剛準備起身的時候,便看到老人手中的那杆紫竹魚竿微微顫動,金色絲線抖動不已。

  雲海泛紅,天地生異象。

  哪怕老和尚再糊塗也瞧得明白這是有魚咬鉤了。

  “快!快!快!咬鉤了咬鉤了!”老和尚神情激動拍著膝蓋大聲提醒道。

  白袍老人淡淡一笑,然後將紫竹魚竿輕輕一提,一尾緊咬魚線的紅鯉便躍出了雲海海麵。

  “這次怎樣?”老和尚急不可耐地問道。

  白袍老者從金色絲線上取下那尾紅鯉,輕輕掂量了一下,嗬嗬一笑,“極好。”

  這次他終於可以一吐胸中的悶氣了。

  自己這個徒弟可半點不輸那個牛鼻子老道的徒弟。

  “叫什麽名字?”老和尚滿臉堆笑地問道,此時的他好像比自己收了個徒弟還要高興。

  白袍老人聞淡淡一笑,轉頭看向某處,“你還是先讓跪在殿門外的那個老小子起身吧。”

  “那孫家那邊有說法了?”老和尚摸了摸光頭,問道。

  “法不責眾,那個牛鼻子一直都是棋盤之上無敵手,連我都要輸給他三顆棋子你說今日之事他豈會料不到?”

  老和尚哼哼兩聲,索性直接轉身離去。

  看到老和尚遠去,白袍老人這才攤開那隻虛握紅鯉的右手,在看到魚腹上的三個代表著姓氏名字金色篆字後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朗聲一笑,“好名字。”

  遺我雙玉璞,滿身瓔珞鳴珂佩。

  已經行至在雲宮一角的老和尚偷偷轉身探出頭去,定睛在看清了那尾紅鯉魚腹上的篆文後雙手合十神色端莊靜穆寶相威嚴宛若一尊古佛真相。

  他佛光普照口吐箴言,“無量光明!”

  陽關兵鎮往西三百裏。

  離開陽關兵鎮的景心事,孫乞兒以及顧橫波三人向西疾掠而去。

  景心事要趕回瓦崗兵鎮,趁著這件事還沒有發酵傳播開來之前想好應對之策,至於孫乞兒則是在糾結要不要回奉天城去亦或者是還能不能夠回去。

  “孫兄弟,假如我是說假如你真得被你家老爺子拒之門外的話大可以來我瓦崗兵鎮,你要比姬歌幸運的多,白玉腴肯定管夠。”景心事笑著安慰說道。

  “謝了。”一臉心事重重的孫乞兒擠出一抹微笑,輕聲說道。

  “要我說幹脆你也別回奉天城了,我們仨一齊去瓦崗兵鎮,你先暫避這陣風聲,等到這件事過去了再主動回家跟老人認個錯。”一路走來已經同孫乞兒熟絡的顧橫波出聲提議道。

  “正好我們借著在瓦崗兵鎮挑個黃道吉日燒黃紙斬雞頭結拜成兄弟。”顧橫波最後可以說是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顧兄,我想乞兒現在可沒有這個閑情雅致。”景心事搖搖頭無奈地說道。

  孫乞兒苦笑一聲,輕歎一口氣。

  “還是先一齊回瓦崗兵鎮吧。”景心事看向孫乞兒說道:“我派人先去奉天城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孫家是否變天了,然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回去也不遲。”

  聽到景心事說要一齊回瓦崗兵鎮,正好合了心意的顧橫波舉手讚成道:“我沒意見。”

  孫乞兒神色怪異地看向顧橫波,一直以為這位顧家的長子是個不苟言老成持重的同輩之人,沒成想再熟絡了以後才曉得這長相與心性相差甚遠。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不然他與景心事之間還真不知道說些什麽。

  “老前輩,偷聽這種行徑可不符合您老人家的身份。”景心事抬頭看向某處虛空,躬身作揖行禮,高聲說道。

  孫乞兒與顧橫波聽到景心事這般話後神色一凜,他們兩人可都沒有察覺到附近虛空有人存在。

  遂即他們兩人皆是抬頭望向那處虛空。

  “什麽身份不身份的,就不要給老頭子我戴高帽子了。”在那處虛空中有一道滄桑的戲謔笑聲傳了出來。

  在某處虛空生出圈圈漣漪,然後就有一道略顯佝僂的身影從虛空深處緩緩走了出來。

  那名老者就這般笑眯眯地看著身下的三人。

  在其背後是那輪極為耀眼的金烏,萬丈金芒映襯著這位明明衣衫襤褸的老道人恍若神仙。

  若是寧策在這肯定就會認出這個老道人就是之前在陽關兵鎮天外天中布局落子之人,也是那位巫族的大祭司。

  當然,景心事心中有所猜測但一直不敢確認,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番試探言辭。

  隻是既然眼前之人都這般開口了,那試探的意義也就不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