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應天城的南街樹綠
作者:江白衣      更新:2020-07-06 20:00      字數:4744
  昨天城中可謂是異象百出,那群平日裏從不輕易出手的神仙人物在昨天竟然在天幕之下滿城百姓眼中大打出手。

  一道道震蕩九霄滿含天威的驚雷從雲霄下劈落在城池中,一聲聲使人心頭一顫的雷霆怒吼不斷從天幕雲霄中響徹開來。

  城池中的百姓皆是人心惶惶,紛紛躲藏在家中祈求這場災難浩劫趕緊過去。

  終於在百姓的一聲聲祈求之中,在殘陽如血的黃昏之下,隨著一聲響徹而來的淒厲至極的慘叫聲後,天上的那處戰場中以此再也沒有了聲響傳出。

  而也就是在這一夜,城主府中那到激射向蒼茫天穹沒入雲霄巨大靈力光柱給城中的百姓吃了定心丸。

  他們大器晚成的城主終於是破開了那個對他們來說虛無縹緲的浮屠境。

  雖然他們並不知曉靈力境界的劃分,但既然是從城主府中傳來的消息,那必然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於是在有心人的鼓動之下,除了常春客棧所在的那條街道外,滿城張燈結彩。

  而且在楚玉河破境破境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將那條常春客棧所在的街道封鎖,嚴禁任何人入內。

  一來他不想讓那三人位在自己的城池中鬧出什麽幺蛾子,二來這也是變相地在保護他們,畢竟穆家死了一隻頭燕肯定會把這筆賬算在他們三位身上的。

  楚官南城氣勢恢宏的城門樓上。

  城頭上的楚玉河手掌按在寬厚滄桑的牆垛,目光落在了那輛緩緩駛出城門的馬車,輕輕歎了口氣。

  終於是將這三位瘟神給送走了。

  自從昨夜破境以後自己再複盤那場戰事是就愈發冷汗直流。

  隻有再突破的那重境界以後,才能真正地感受到當時“姬歌”的強大。

  他甚至毫不懷疑,若真的將其惹怒,恐怕這偌大的楚官南城就會在彈指一揮間血流成河,伏屍百裏。

  畢竟從那位的言談當中,可絲毫聽不出半點害怕那水神共工與自己身後的火神祝融的意思。

  最後看了眼那輛緩緩東行的馬車,楚玉河收回了目光,低頭看著自己手掌上的紋絡,喃喃說道:“雖說有石破天與墨淵護你東行,可畢竟你們已經與穆家幾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最後他仰頭看了眼那處湛藍天幕,在那裏雲海翻滾。

  “一位淬體八重樓的出神武夫,一位造化境的青年強者,當真能夠在強敵環伺的應天城中護得你周全嗎?”

  楚玉河負手而立,身上寬敞的長袍鼓動作響,如墨般的長發隨風飄蕩,“姬歌,這麽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你可不能就這麽死在那穆襄的手上。”

  等到那句話語的最後一字吹散在凜凜朔風之後,城頭的過馬道上已經沒有了那道高大修長的身影。

  而這位一同與姬歌他們曆經了生死劫難的城主自始至終都沒有想到,自己苦苦追尋的那天地靈物玉雪景龍的龍魂一直都是在他看到的姬歌身上。

  隻不過現如今看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過了楚官南城,在這一條古道上便是沒有了多餘的城鎮。

  巫域之上一直流傳著一句這樣的謠歌,“西出陽關無故人,東行楚官無舊鎮。”

  所以隻要出了楚官南城一路東行,若看到了一座氣勢磅礴熱鬧非凡的巍峨城池後,那便一定是巫域之中僅次於奉天城的應天城了。

  其實就城池規模來看,應天城並不輸的那座奉天城,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是奉天城上多了一座雲宮,而雲宮之中更是多出了四位曆經了滄桑時光長河自末法更迭時代存活了下來的老者,巫族的四位大祭司。

  所以奉天城的地位在其餘的兩大天字重城前便驟然拔高,淩駕於應天,錄天之上。

  而在應天與錄天兩座重城之中,又與前者的地位超然,原因為他,隻因為在這應天城中盤踞著一尊“洪荒猛獸”,也就是穆家。

  原本穆家在這應天城中是如同眾星拱月般的存在,若是追溯起穆家的家史,甚至能夠追溯至這應天城的建城之時。

  其底蘊雄厚,勢力龐大冠絕全城的名門望族。

  在沒有瓦崗兵鎮穆家少家主穆秉垂狼遇刺一事之前,這座偌大的應天城一直都是穆家的一言堂。

  隻不過少家主遇難身死,穆家正統後繼無人,所以穆家便陷入了青黃不接的難境。

  在這之後也不是誰走漏了風聲,亦或者是有心人故意為之,穆秉垂狼身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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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一夜之間在應天城中傳播開來。

  即便是穆家擁有堂前燕這一血刃,但仍舊堵不住悠悠眾口,更何況這也沒法堵。

  所以在那之後,原本就對穆家的所作所為心生不滿的名門望族都開始了動作,甚至為了能夠與“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穆家相抗衡,他們數家聯合在一起,凝聚成了一隻龐然巨獸與穆家這隻洪荒猛獸對峙。

  而且在此之前一直潛伏在城中的諜子,馬腳也接到了別城本家的命令,傳信,展開了行動。

  一條條原本隱藏在黑暗角落中的陰冷的毒蛇“嘶嘶”吐著蛇信子爬了出來。

  而這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瓦崗兵鎮景家的諜子。

  沽酒應天陌,一旦起樓高百尺的應天城中。

  “轟。”

  一道巨大的聲響在這條熙熙攘攘的盡香街道上響徹開來。

  街道上喧天的吵鬧聲,吆喝聲都在這一聲巨響聲後戛然而止。

  大街之上來往的行人紛紛側目而視,上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那間懸掛著濟世藥堂的店鋪裏。

  那間有著數十年金字招牌的藥堂門口外一身青衫的男子倒在血泊當中,氣息奄奄,一命嗚呼。

  有圍觀的明眼人一眼就瞧出了那名青衫男子正是這間藥堂的掌櫃的。

  看到地麵上殷殷流淌開來的鮮血,圍觀百姓唏噓不已,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醫人者不能自醫”吧。

  就在那名青衫男子死去不久後,在那淩亂不堪的藥堂中有一身著黑衣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眾人注意到在他的胸口上有用金絲繡著的一隻堂前燕,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在這個男子當街行凶殺人以後卻絲毫沒有慌張神色,而是冷眼環顧眾人一圈後,眼神陰翳。

  被他掃了一眼的應天百姓頓時感覺到有一股陰冷之氣籠罩全身,如芒在背不由自主地退卻了一步,讓開了一條道路。

  而後那人冷哼一聲,如閑庭漫步那般緩緩離開了此處。

  “難道這應天城中就沒有王法了嗎?”看到黑衣人的身影沒入人海消失不見後,才有人敢出聲“仗義執言”道。

  “噓!小點聲,你不要命了!”那人身旁之人扯了扯他的衣袖,環顧左右提醒說道。

  “難道你不知道剛才那人是穆家的堂前燕?不知道在這應天城他穆家就是王法嗎?”

  那人聞言無言以對,隻是臉上還有幾分怒意,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就是不知道這應天城的天什麽時候才會破。

  在這條盡香街道上有一座享譽整座應天的茶樓,其名為南街樹綠。

  而恰巧的是,那間濟世藥堂就在這間茶樓的對麵。

  站在南街樹綠的寬敞二樓上,茶樓門前盡香街道上的景象便一覽無遺。

  當然也包括某些人的言論之聲。

  一位身軀修長滿目威嚴的中年男子站在空曠的二樓欄杆處,居高臨下注視著街對麵聚攏在濟世藥堂門前圍觀之人的舉止言行。

  他輕輕拍打著古樸的檀香憑欄,神色平靜麵無表情。

  明明樓下賓客滿座喧囂吵鬧,但這二樓之上卻空曠到隻有一人。

  不是那些喝茶品茗之人不願意上樓,實際上二樓賞景位置極佳,平日裏更是座無虛席。

  至於為何近日卻如此冷清,緣由無他,隻因為這位身著錦袍麵容俊朗男子的身份。

  穆襄。穆家。

  “參見四爺。”無聲無息之間,在穆襄的身後有一黑衣男子單膝跪拜了下來。

  穆襄沒有開口,就仿佛沒有聽到那人的回稟一樣。

  所以那名剛剛在濟世藥堂殺死了一景家安插在城中的諜子後又折身返回了南街樹綠二樓的堂前燕隻能是繼續跪著,不敢有絲毫動作。

  “四爺,這是您要的春饒絮。”二樓樓梯口出有一茶樓的小廝走了上來。

  小廝剛一上樓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那名堂前燕。

  當然極有眼力勁的小廝沒有多問什麽,隻是將那青瓷琉璃杯盞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案上。

  而後他對著穆襄畢恭畢敬地說道:“四爺,我們家掌櫃的說了,這春饒絮今年的產量不多,所以這市麵上是緊缺的。”

  “不過掌櫃的說若是四爺您喜歡,稍後下樓的時候掌櫃的會贈送您一罐。”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在聽到小廝的稍話後,久久沒有開口的穆善始輕嗯一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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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那小的就先下去了,您慢用。”茶樓小廝低頭說道。

  隨後他雙手握住托盤緩緩退了下去。

  “起來吧。”等到那名小廝的身影在二樓樓梯口處消失不見後,穆襄穆然轉過身來,威嚴說道。

  聽到穆襄話語如獲大赦的那名堂前燕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跟隨在他的身後。

  穆襄走到桌案旁,端起那隻杯盞,輕輕嗅了嗅嫋嫋茶香,微微點頭,“濟世藥堂這件事做的幹淨利索,很符合我的心意。”

  聽到穆襄這般說,在其身後的那隻堂前燕暗自鬆了一口氣,拱手說道:“屬下謝過四爺讚賞。”

  “知不知道為什麽遲遲沒有叫你起身?”穆襄抿了口清香四溢的春饒絮後開口問道。

  一聽到這句話,那隻堂前燕的背後衣襟已經被冷汗所打濕,渾身顫栗。

  “小的不知,還請四爺明示。”那名堂前燕低頭說道。

  “這件事你做的太招搖。”穆襄回味著口中的濃鬱茶香,神情陶醉地說道。

  “我不希望穆家掛上一塊無法無天的招牌。”穆襄猛然轉身,將還是沸燙的一兩一金的春饒絮連帶著那價值不菲的青瓷琉璃杯盞砸在了那名黑衣男子的身上。

  被潑了一身沸燙的茶水那名黑衣男子眉頭緊皺,外牙關緊咬,不敢發出一聲的響動。

  “是不是覺得出身堂前燕就可以高枕無憂肆意而為了?”穆襄一手握住他的脖頸,臉色陰沉如水地問道。

  “屬屬下不敢。”黑衣男子臉色通紅,斷斷續續地回複道。

  “哼。”穆襄聞言冷哼一聲,“通知所有人,下次動手隱秘一些,不得再這般招搖撞市。”

  他緩緩鬆開右手,冷聲問道:“楚官南城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黑衣男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在聽到穆襄的詢問後,趕忙回稟道:“回四爺的話,還沒有消息傳來。”

  “不過屬下認為這次我們出動了一隻頭燕,還有一十八雲燕,即便是造化境的強者都能夠誅殺擒拿,更何況是那個無名小卒。”

  穆襄聞言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難看。

  他摸了摸自己袖中的那隻手臂,雖然被姬青雲砍去的手臂自己又秘法讓其生長了出來,可是傷口至今隱隱作痛。

  緊接著他便一腳將那男子給踹倒在地,腳掌重重踏在了他的胸口之上,使勁碾了碾,神色狠戾地說道:“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口中的這個無名小卒究竟是誰,他的父親又是誰?!”

  “四爺。”就在此時有一道嘶啞的嗓音在樓梯口處響了起來。

  “什麽事?”穆襄一腳將地上的黑衣男子給踹飛了出去,沉聲問道。

  “鍾南雁那邊有消息傳來。”樓梯口處全身籠罩在黑暗當中的那道人影凝聲說道。

  “解決了嗎?”穆襄聽到是派出去的雲燕那邊傳來的消息,轉頭看向那處黑影,嗓音平靜地問道。

  而後便是久久的沉寂,那片黑暗當中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出。

  “死了多少人?”穆襄眼眸深處閃過一縷寒芒,臉色淩若霜雪,一道冰冷的氣息自他身上蕩漾而出。

  整座茶樓二樓鋪設的地板,擺放的桌案以及木柱房梁上都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穆然間,整座二樓讓人如墜冰窖,寒意從四麵八方籠罩而來。

  “信上說,穆善始貪功冒進想要一人拿下姬歌,所以不讓他們一十八人出手。”

  那道嘶啞的嗓音又從黑暗中傳了出來。

  “然後呢。”穆襄雙手負後拇指與食指交錯摩挲,漠然問道。

  “然後便敗在了姬歌的手上。”

  “這麽說姬歌是逃了?”穆襄周圍的地板已經寸寸斷裂開來,最終徹底粉碎變成了一堆齏粉。

  “信上說姬歌不知所蹤,而穆善始也戰死。”

  “哈哈哈,好一個不知所蹤。”穆襄聞言怒極反笑道。

  “告訴鍾南雁,我穆家不養廢物。”穆襄轉過身去,看向茶樓外繁華的盡香長街,“打探不出姬歌的去向,整支雲燕就以死謝罪。”

  而讓穆襄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在茶樓中品茗賞景之時,有一輛馬車在古道上緩緩朝應天城這邊駛來。

  馬車之上,那四男一女已經是能夠瞧見那座巍峨城池的牆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