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九十三章 幽泉有蛟抬頭
作者:江白衣      更新:2020-06-29 14:22      字數:4047
  姬歌轉身向前踏出一步,佳人雖是賞心悅目,但也是要等打完架以後再看。

  百裏清酒極為善解人意地掠至一旁,盡量不會妨礙到姬歌出手。

  當然天相境在這場戰事當中自然會有一絲的自保之力,更何況是手握名叫拂雪的百裏清酒,但那也是對上郢都學宮的一眾弟子。

  百裏清酒不著痕跡地瞟了眼身後黑壓壓一片銳氣正盛的綠甲大軍,長眸半眯,玉手輕輕摩挲著劍柄,神色自若。

  她相信姬歌,一如之前初入巫域在營地選擇斷後的他答應會安然無恙地找到自己那般信任。

  “韓束,派人將插眼至身後的十裏外。”連翹看著不遠處劍拔弩張的二人,抱臂環胸以心湖漣漪的手段與身後神色凝重不知做何打算的韓束吩咐道。

  “雖然確信沒有走漏風聲不會引來長城援軍,隻不過看這小子明顯就是在拖延時間,以防萬一還是在身後插個眼比較好。”

  “末將明白。”韓束點點頭,隨後手握巫刀刀柄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軍陣當中。

  “韓束今日怎麽怪怪的”連翹食指重複著敲打著臂膀,有些費解地嘀咕道。

  姬歌笑眯眯地打量著從黑霧當中腳踏虛空走出來的陌上桑,看著他那條右手臂,打趣問道“聖子殿下,不知道我那兩劍滋味如何”

  陌上桑毫不避諱地將右手伸了出來,五指僅餘其三,食指與中指被像是被人連根斬去,雖然傷口已經不再滲血但看到那猙獰的傷口還是讓人不寒而栗。

  雖然連翹與陌上桑相隔十幾丈的距離,但眼力向來極好的她還是能夠瞧得真切,那道傷口於她這種常年征戰沙場傷痕累累之人來說談不上如何的觸目驚心,隻是還是心有餘悸。

  那該是怎樣的兩劍,能夠斬的下已經得天地恩寵的造化境練氣士的手指。

  “本聖子很少誇獎人,但不得不說你很強勢,若是踏上化嬰境,說不定你就能跟薑家那一位爭一爭人族最強,屆時與我們幾大毫族聖子聖女大道爭鋒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可惜,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任由你成長下去了,今日的千裏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話音剛剛落地,赤地之上便生出兩道接天壤地貫穿雲霄的靈力龍卷。

  那兩道靈力龍卷盤旋在陌上桑的身側左右,罡風呼嘯而過,霎那間黃沙漫天飛揚,天地變色。

  陌上桑雙臂展開,聲音以靈力裹挾蓋過了“鬼哭狼嚎”的風聲,落在了姬歌,以及更遠出連翹他們的耳中。

  “你送我兩劍,今日我便禮尚往來,這兩道靈力龍卷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陌上桑神采張揚,神色極為囂張,他兩手虛握,靈力龍卷轉瞬間變停在他身軀兩側原地打著旋兒。

  隨後他雙手朝著腳踏虛空泰然自若的姬歌那邊猛然一甩,那兩道靈力龍卷便以風雷之勢朝著那道立於天地之間看起來渺小瘦削的身影席卷肆虐而去。

  大漠龍卷撞黑衣。

  姬歌眯起狹長的眼眸,舔了舔嘴角,臉上除了流露出來的一絲絲凝重以後更多的則是興奮。

  旋即他右腳一踏虛空,身上氣勢暴漲,喉間發出一聲低吼,那聲低吼當中除了有龍吟聲外還有一凰鳴聲。

  旋即他緩緩闔上雙眼,神海當中一片清靈。

  此時靈海之上的那個姬歌則是緩緩睜開雙眼,他眼眸中流光溢彩,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地對著身前相對而坐的那尊金色身影說道“前輩,請把你的力量借給我。”

  那尊金色身影看著麵容還是有些稚嫩少年心氣的姬歌,不管怎樣少年人總不願意讓心愛的女子看到自己不如人的一麵。

  沉默片刻以後,在靈海海麵的倒影中,

  那尊金色身影探出食指,而姬歌則是心領神會地同樣伸出一食指。

  兩指相對,霎那間靈海掀起驚濤駭浪波濤洶湧,滔天巨浪不斷衝刷著頭頂的那片天幕,靈海海麵因為那道金色身影而驟然上漲。

  等到姬歌察覺到時,已經是水漫金身膝。

  “量力而行。”那尊金色身影深沉且蘊含著絲絲天威的聲音回蕩在這座小洞天當中。

  一語又是激起千層浪。

  姬歌點點頭,指尖觸指尖,瞳眸深處金光乍現,繼而長眸緩緩閉闔。

  在其身上有龍飛凰舞,天威凜凜。

  隻是這些,姬歌都已經感受不到了。

  等到外界的姬歌緩緩睜開雙眼後,那兩道靈力龍卷已經以摧枯拉朽之時肆虐至他的身前。

  他長發飛舞,身上的衣袍在罡風中鼓蕩不已獵獵作響,其身姿修長挺拔好似一杆捅破天穹的長槍般在狂風驟雨前屹立不倒,紋絲不動。

  旋即一直將心思放在他身上的百裏清酒本就如山的眉眼彎了彎,那座青山便愈加動人嫵媚。

  她看到姬歌先後遞出去了兩拳,那兩拳與之前的兩劍有異曲同工之處,皆是有龍吟凰鳴,虛影浮現。

  “轟。”

  那兩道靈力龍卷與姬歌的拳罡先後轟撞在了一起。

  一股靈力波浪瞬間向四處激蕩擴散而來,整片大地上的黃沙都跌宕起伏,方圓數十裏的大地上明顯能夠感覺到震蕩。

  一身雪白鎧甲帶領著聖地弟子風塵仆仆趕來的白落花差距到身下地麵上的震蕩以後神色凝重,她沉聲說道“他們已經開始了,我們要快點了。”

  緊隨其後的青奉酒與晏晏點點頭,目光皆是落在了那處戰場上。

  雖然他們還看不到,但相隔這麽遠就已經能夠感受到會是怎樣的一場激烈戰事了。

  姬歌兩拳打散了兩道靈力龍卷以後大口喘著粗氣,身上盡是些靈力龍卷所席卷起來的黃沙,神色有些疲憊。

  隻見他身軀一震,身上的黃沙便皆被他震散了出去。

  陌上桑看著成功接下了自己的攻伐之術但卻明顯沒有大礙的姬歌,他拍了拍手掌,“臣歌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姬歌腳踏虛空嗤笑一聲,“但你卻是讓我很失望,難不成造化境的手段就隻是這般”

  沒有等到陌上桑開口,姬歌便又自顧自說道“若你隻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話,那我還是勸你聽一下連翹的話,滾回長城去吧。”

  連翹眯著長眸,看向姬歌,不清楚為什麽自始至終他都在想著激怒陌上桑,惹惱一個造化境的強者,這樣才是最沒有意思的事情吧。

  陌上桑怒極反笑,身上的黑色鬼氣磅礴噴湧而出,鋪天蓋地將其身後的那片天幕盡數遮蓋開來。

  他桀桀笑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旋即他伸出左手,手掌上森森鬼氣瘋狂的湧動,而且還裹挾著造化境的純厚靈力。

  緊接著隻見他血腥的嘴唇翕動,口中念念有語,在其身後的那滾滾鬼氣緩緩凝聚成形。

  “大摩閻羅手。”

  一道威嚴且冰冷的聲音自陌上桑口中吐露出來,繼而在天幕下響徹而來。

  百裏清酒聽到這一名字後神色驚變,她對著依舊是不為所動的姬歌神色焦急地大聲喊道“不要硬接這招,你接不下來。”

  大摩閻羅手是鬼族十殿閻羅之中秦廣王的成名攻伐術法,曾經他憑借著這一術法斬殺了數位同境強者,一時之間聲名大噪。

  而他在十殿當中能夠穩坐一殿千百年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大摩閻羅手。

  這些都是百裏清酒從父親也

  就是仙帝那裏聽來的,隻不過她萬萬沒有想到秦廣王竟然會將大摩閻羅手傳授給陌上桑,難怪他之前敢這般肆無忌憚的橫行於巫域。

  原本她還不擔心姬歌的安危,畢竟姬歌曾告訴她自己修習了鯤鵬一族的淩雲逍遙遊,即便是打不過也逃得掉。

  可現在,百裏清酒看了眼那已然凝聚成形的閻羅鬼手,黛眉緊蹙,神色擔憂。

  聽到百裏清酒的提醒以後姬歌身形便與暴退而去,隻不過他發現周身的虛空已經被人禁錮,自己身處方寸之地已經不能夠挪動絲毫,

  “現在想逃,是不是晚了些”陌上桑嘴角勾起一抹諷笑,問道。

  姬歌周身的虛空正是自己施展出來的大摩閻羅手所禁錮的,這也正是這一術法神通的玄妙強大所在。

  於悄無聲息之間禁錮強敵周身虛空,而接下來,隨後身陷囹圄的他們便是隻能夠負隅頑抗最終也是逃難一死。

  陌上桑雙眼炙熱的看著身陷當中的姬歌,好像已經是看到了他的結局。

  隨後那隻威勢滔天在虛空壁壘上留下了深刻印痕的巨大鬼手朝著姬歌砰然落下。

  天穹上雷霆炸響,劈落在那隻閻羅手掌上,此時閻羅鬼手上又多了數條銀色粗壯的雷蛇,它們盤踞纏繞在手指之上,嘶嘶吐著蛇信子,又給閻羅鬼手平添了幾分恐怖威勢。

  姬歌此時神色凝重地抬頭看向鋪天蓋地而來的那隻巨掌,甚至沒夠看清上麵的掌紋脈絡。

  旋即他眉眼低垂,這一幕似曾相識,當時他剛剛踏上洪荒古陸在蟠青之地是便有這麽一隻天外來掌欲要將自己與溫稚驪抹殺。

  而現在,這隻閻羅巨手裹挾著滾滾風雷之勢朝自己鎮壓而來。

  姬歌嗤笑一聲,宛如一泓幽泉般金色眼眸眸底不斷有戾氣攀爬上來。

  霎那間那泓幽泉泛起漣漪陣陣,那絲絲縷縷的戾氣化作一條惡蛟在泉麵上緩緩露出頭顱來。

  靈海上空伸出手臂與姬歌指尖對指尖的那尊金色身影穆然間睜開雙眸,看著眼前神色有些猙獰的姬歌,他因為正在將自己的力量借給姬歌,所以一時之間脫不開身,遂即沉聲喊出一個名字,“沉香”

  姬歌神海當中王座上正在沉睡的那名黑衣男子猛然間被那道聲若洪鍾般的喊聲給強行喚醒。

  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環顧了這神海天地,臉上不耐煩地喊道“吵什麽吵”

  旋即他食指輕輕敲在王座上,那尊王座以及他本人便一同消失在了這片神海當中。

  與此同時,靈海之上平添了一尊王座,王座之上自然是那名黑衣男子,也是沉香的劍靈。

  “有事嗎”沉香劍靈極為不耐煩地問道,臉色陰沉。

  “你就不管管”金色身影好像也動怒問道。

  聽到金色身影這般反問,沉香劍靈猛然站起身來,踱步走到盤膝而坐雙眼閉合的姬歌身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嗅了嗅,察覺到他身上的異樣後笑著說道“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金色身影眉頭微皺,神色不滿地看向黑衣男子,臉上明顯有了幾分怒意。

  若是任由姬歌心中惡蛟抬頭,姬歌心性可能會受到牽連不說,甚至是他背負的軒轅一脈的大氣運也有可能會“另擇賢君”。

  “人皆有七情六欲,若是一味得想要強壓龍頭反而會適得其反,這小子一路走來也著實受了不少委屈,軒轅一脈的大氣運全靠他一肩挑之,若是換作他人,早就瘋了。”

  “所以他才是姬歌。”金色身影甕聲甕氣地說道。

  “所以我才要讓這惡蛟抬頭,以泄姬歌心中的那股戾氣。”

  沉香劍靈坐回王座上,漠然說道。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