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一點嘲諷的笑容

  “爺爺怎麽樣？他一定氣壞了吧？應該不會，反正我在他眼裏從來不是個好孩子……”康晉西看著父親硬擠出一點嘲諷的笑容。

  康振國看著女兒搖了搖頭：“爺爺一直牽掛著你……”

  “晉西，我的女兒……”劉曉雲一直握著女兒的手哭泣著，一想到女兒今後的命運，她就不知該說些什麽。該說的話，現在說，太晚了。

  “爸，家裏人……都好嗎？”康晉西的眼裏含著眼淚，還是看向了父親。在她的記憶裏，跟父親的交流太少，也許過了今天，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日子了。

  “嗯……好……好……”康振國顫著聲音不停的點著頭，心痛的淚水也終於忍不住的落下來。女兒錯的再離譜，終究還是自己的親骨肉。

  “爸，大哥呢？我想……見見他……”到了今天，她最想見到的人，還是自己的大哥。肚子裏有很多話想告訴他，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他一直守在外麵，怕你情緒激動……所以他一直沒敢進來……”

  康晉西苦澀的笑笑：“是嗎？我想跟大哥談談……”

  “好！好……”康振國扶著妻子站起來，準備帶妻子離開。

  劉曉雲撲到女兒的床前，緊抓著女兒的手淚流滿麵：“晉西，你跟媽說句話……求你了……哪怕說一句也好……晉西……”自從她走進這間病房，女兒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

  “媽……如果有下輩子……千萬別對我那麽好……”康晉西說完，淚水也跟著湧了出來，她固執的把頭扭向一邊，再也不看母親一眼。

  “晉西……都是媽的錯……你原諒媽媽吧……晉西……”女兒的話讓劉曉雲的情緒一下子失控，可是無論她怎麽哭喊，女兒始終沒看她一眼。康振國拖著妻子無奈的走出了病房。

  送走了父母，康晉南這才走進了妹妹的病房。從案子破了到現在，他還一眼沒見過妹妹。輕推開病房的門，康晉南緩步走了進去。妹妹康晉西犯的罪，無論哪一條，都是死罪。無論他身處什麽樣的要職，他也無力改變什麽。心裏，沉悶的喘不過氣來。雖然案子破的很順利，但他總覺得自己欠妹妹的太多。

  其實在一年前俞夏的綁架案時，他就得知了莊俊傑的真實身份，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妻子雖然得救了，妹妹康晉西卻被富子豪騙到了國外，而且下落不明。也許對別人來說，康晉西是自有應得，但對他而言，她僅僅是自己的妹妹。其實康家的人誰也不知道，在他去外地帶落後團的這一年時間裏，他曾經先後去過美國兩次，但因為人生地不熟，每次都是無果而終。在康晉西去到美國半年後的時間，他在美國的朋友得到準確的消息，說是找到康晉西的下落。當他滿心歡喜準備出國把妹妹接回國時，卻意外接到了上級的命令，他因為跟大毒梟富加旺特殊的淵源成為鱷魚行動的副指揮官，並且嚴令他不準因為私人感情而破壞行動計劃，以保證鱷魚行動的萬無一失。

  他是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無論擺在你麵前的是多麽難做的選擇題，他都隻有一個選擇——服從。

  康晉南腳步沉重的在妹妹的床邊坐下來，看著有點虛弱的妹妹輕喊出聲：“晉西，對不起……”

  從刀槍相向到現在重新見到自己的大哥，康晉西的眼裏多了一抹柔軟的親情，從富加旺的犯罪集團被一舉搗毀到現在，她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也許知道自己不久後的結局，此時的她反而淡定了。

  “大哥，你恨我嗎？”

  康晉南搖了搖頭，看著康晉西一臉的歉疚：“你恨大哥吧？”

  康晉西淡笑著打斷了大哥的話：“我記得小時候，爺爺告訴我們一句話，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那時候我一直覺得爺爺說的話很可笑，現在才知道，爺爺的話是什麽意思。我知道，自己犯的哪條罪都逃不過一個死字，但是現在知道結果，我反而感覺豁然開朗了。過去渾渾噩噩的活了二十三年，現在才知道，自己最應該得到的是什麽。所以大哥，今天的結果，我不怪你！也許我正是應了那句話：自做孽，不可活！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不怪任何人，因為每一步都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如果不是當初我貪富子豪的那一百萬，也不會被他一步步引誘上鉤，現在想想，自己那時候怎麽會那麽傻？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句話是對的！他憑空給我一百萬，我卻什麽也沒想。就算在美國受了那麽多的苦，但從美國回來之後，明知道富加旺是來找你報仇的，我還是什麽也沒做，我還沒人性的想去害自己的小侄子和侄女，嗬嗬，幸虧喬治是個臥底，不然我的罪孽就更深重了。大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明知道我害過大嫂，為什麽還要去美國找我？你不是應該恨我嗎？”

  “你怎麽知道我去過美國？”這件事除了警方，他沒告訴過任何人。

  “其實你去過兩次，我都知道。富加旺的眼線很廣，你在美國一入境他們就盯上你了，但那時候他們怕打亂計劃，所以沒對你動手。大哥，我害了大嫂那麽多次，甚至還讓她流了一次產，為什麽你不恨我？”

  “在別人眼裏你可能是十惡不赦的毒販，但在大哥的眼裏，你隻是晉西。大哥一直很慚愧，一年前明知道你身陷虎穴，卻什麽也做不了。”

  “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難處，喬治全都告訴我了，雖然你是這次行動的副指揮官，但很多事你也是聽從上級的安排，你是軍人，服從命令是天經地義的事。過去的一年裏，你去美國找過我，我已經知足了。對了大哥，雲姨你們抓到了沒有？”康晉西像是想起了什麽，看著大哥緊張的追問。

  康晉南歎了口氣：“她是這次行動中唯一的漏網之魚！負責抓捕她的警察被她打死了三個，她至今下落不明！”

  “有一個情況你們警方可能不知道！”

  “是什麽？”

  “你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

  “她是富加旺手下的一個殺手，因為頭腦靈活，心狠手辣，給富氏集團立了很多功勞，是富加旺身邊的紅人，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那隻是對外而言，其實她還有一個真正的身份，她是富子豪的親生母親！”

  康晉南的眉猛的一皺：“你說什麽？她是富子豪的親生母親？”

  “是的！她的身份在富加旺的幫會裏也很少有人知道。因為在富子豪出事以前，她跟富加旺根本不住在一起。但是富加旺有行動時，她也會參加。所以大家隻知道她是富加旺手下的一個助手。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聽到的。”

  “晉西，這個情報太重要了！你等一下，我去打個電話！”康晉南站起來拿著手機出了病房，撥通了莊俊元的號碼打了過去。康晉南的電話打的很快，不一會兒的時間又返回了病房裏，重新坐在康晉西的身邊。

  “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好嗎？”康晉西懇求的看著大哥。

  “你說！隻要我能做到的！”

  “我想見見大嫂……還有笑笑和陽陽……”

  “……”康晉南的眸光微微糾結的閃了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那你現在就去……”

  “好！”康晉南看著妹妹笑了笑，叮囑她不要亂想，起身出了病房。

  富加旺的案子破獲的第二天，俞夏就從康晉南的口中得知了一部分真相。當她聽到自己家的那兩個保姆是人民警察時，徹底的驚呆了。從沒想到，這一年的時間裏，其實自己家一直是警方監視的重點。而當她聽到兩個孩子驚險的遭遇時，她整個人一下子沉默了。也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從沒想過自己成為什麽緝毒行動中的大功臣，更不想兒子和女兒成為那些毒販們綁架和暗殺的目標。她隻想平凡平凡的活著，有愛自己的丈夫，有可愛的孩子，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僅此而已。可是康晉南，為了自己所謂的名譽和功績，把自己的孩子推到風口浪尖上，這個男人，太自私了。她沒有那麽偉大，她不想當英雄，更不管什麽國家利益，那些東西離她太遙遠，她隻想守著這個家，守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看著他們快快樂樂的長大，她隻想做個普通平凡的母親。

  可是康晉南，太讓她失望了。

  連著幾天，俞夏都一直沉默著，不跟康晉南說一句話。隻是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靜靜的守在孩子身邊，看他們哭，看他們笑，仿佛身邊的康晉南，是個陌生人。雖然這中間，養父母和父親也全都勸過她，為康晉南說了不少好話，說他是個軍人，他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俞夏隻當自己什麽也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