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月色

  夜色漸漸濃起來，月色也越來越好。

  　　真是不辜負今日的良辰，沒有風，沒有雲。明月皎潔的掛在天邊。

  　　島上的桂花飄香，真真是明月照美景，美景映明月啊。

  　　葉棗擺手，小亭子就點頭去安排了。一早就就有安排的。

  　　不多時，就聽見了琴聲。這琴聲悠揚動人。片刻之後，是笛聲相和。

  　　琴聲與笛聲混合，正是一曲悠遠卻不低沉的曲子。既叫人聽著好聽，又不會叫人情緒低落。也是葉棗費心思了。

  　　隻叫這明月，美景相映成趣。眾人不僅端起酒杯來。

  　　就是此情景中，葉棗舉杯，看四爺。

  　　四爺也正好看來，她就端著裝著玫瑰露的酒杯遙遙的敬四爺。笑容明豔，眼神清亮。

  　　四爺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舉起酒杯與她示意。

  　　兩個隔著一段距離，各自喝了一杯。

  　　這一刻，倒也不介意是酒還是水了。好像都被這優美的曲子擊中。陶醉不已。

  　　眾人看見，也隻是裝作沒看見罷了。

  　　四爺兄弟們也好，還是宗室裏的人，臣子們也罷，都是感歎一句，貴妃娘娘實在是太得皇上寵愛了。

  　　各家福晉夫人瞧了，不管是怎麽想的，但是都有羨慕在裏頭。真真是恨不得自己也能與夫君如此好。

  　　後宮女子嫉妒也罷，羨慕也罷，隻能是裝作看不見。皇上對貴妃娘娘的心，她們看懂了也得裝作看不懂……

  　　直到宴席散了，眾人還有些陶醉的意思。

  　　洋人們是沒法走了，喝的酩酊大醉的。

  　　所以四爺直接叫十三爺和九爺留下，也住在島上。然後將島上的宮女全部先換下來。

  　　叫太監伺候，又叫侍衛們在島上駐紮。說是保護，就是以防誰半夜擼亂走壞了後宮女眷名聲。

  　　然後四爺帶著其餘人下了島，叫人送太後回去，後宮女眷也各自回去自己的住處。

  　　四爺的兄弟們，以及宗室宗親，臣子們都帶著女眷拜別皇上，各自出了園子回府去了。

  　　四爺親自安排了人送大公主回府。又叫蘇培盛親自敲打叮囑了額駙幾句，這才往葉棗的碧月樓去。

  　　碧月樓上，葉棗備下的小桌酒席，等著四爺呢。

  　　先叫人送弘昕回去，他要回藻園了。

  　　今兒也喝了幾杯小酒，是執意要走，葉棗也不攔著，隻能叫小亭子親自去送了。

  　　吩咐小亭子，務必瞧著阿哥睡了再回來。

  　　小亭子直接道：“娘娘，要不奴才今兒不回來？明兒一早回？”

  　　葉棗想了想，這樣更好，便點頭應了。

  　　弘昕臨走，是被李照背著走的，有點困還鬧著要走。葉棗無語的看他：“好吧，回去吧，明兒來給額娘請安。”

  　　弘昕嗯嗯嗯的點頭，就被抱走了。

  　　然後是小兒子。

  　　八阿哥回來就困得不得了，洗漱了之後喂了一點水就抱去睡著了。

  　　葉棗瞧著他睡沉了，這才安心。

  　　洗漱過，換了衣裳也不早了，就安排好膳食等著四爺來了。兩個人的時間，竟來了個差不多。

  　　她換了一身輕薄的月白旗裝，長發披散，隻是上半部分用銀簪固定，不會影響行動，下半部分就全部散著。

  　　穿著軟底繡花鞋，披著一件銀白的鬥篷，坐在二樓的露台上等著四爺。

  　　四爺來時，仰頭就看見那個美麗的身影，笑了笑，腳步加快，很快就上來了。

  　　“皇上來了？我請皇上過節。”

  　　四爺幾步過來坐下：“正好，朕也想與你過節。”

  　　兩個人麵對麵坐定，桌上是幾個冒著熱氣的小菜，都是素日裏他們愛吃的。

  　　八寶鴨的鍋子咕嘟嘟的冒氣，聞著就香。雖然隻有七八個菜，但是四爺看著就食指大動。比宴會上一桌子都勾人。

  　　尤其是對麵坐著笑盈盈的棗棗，就更是有食欲了。

  　　葉棗看四爺：“這樣美好的月色，你我本該是對月飲茶最好，在文人墨客的眼裏，也算是不辜負了月色了。可我卻覺得，肚子餓了，就要吃東西。你我對月用膳，也不辜負月色，皇上您看呢？”

  　　“朕與你一樣。”四爺笑道：“朕本就不是你們漢人的文人墨客，餓著肚子賞月，朕怕是做不到了。”

  　　“我就說麽，我小時候聽過一首詩詩，我也記不全了，大概記得幾句‘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旁人笑此言，似高還似癡，若對此君仍大嚼，世間那有揚州鶴？’是這麽讀的？”

  　　“哈哈哈。這不是蘇軾的詞麽？那可是你們漢人的大文豪，如何？你是不讚同了？”

  　　“倒也不是不讚同，隻是我覺得，他用他的角度看世人，未免有失公允。而世人，也不能用自己的角度看他。此君一生，可是不缺肉吃的。而總是吃不飽的人，也沒心思欣賞什麽竹子的氣節了。”葉棗笑道。

  　　“你說的也是。”四爺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笑道：“隻是，這詞還是千古名句啊。”

  　　“是啊！因為高尚嘛。可是這世上的人，要是隻顧著高尚，可就沒法過日子了。清風明月固然好，也要人披著鬥篷看。不然總是冷的。”葉棗笑了笑：“腹中不缺食，身上衣衫夠，方才有心賞景嘛。”

  　　“哈哈哈，你說的都對，可你我都是不缺衣食的人，竟也如此俗？”四爺失笑。

  　　“古來文人墨客都是對初見之景物讚歎不已，留下名句。可每天對著，也就那樣了。我也會雅，可是雅起來了，大約你要酸了、”

  　　“說的是，來吧，既然是俗，就俗到底。清風明月，且等吃飽了再說吧。”四爺給葉棗夾了一塊紅燒的魚肉。

  　　葉棗笑著吃了。

  　　兩人說笑著用膳，他們也曾依偎在一起，對著中秋的月色說話，沒有膳食沒有茶。隻是賞月。

  　　也曾在乾清宮外頭，與一群人一起賞月。

  　　當然也就不缺今日，對著月色用膳了。

  　　既然互相喜歡了，那就是一輩子的，這一輩子的中秋月色，怎麽賞都可以。

  　　有人愛吃肉，有人愛看竹。他們兩個，就愛一個隨意好了。

  　　隻要彼此高興，中秋如何過，又有什麽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