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眼昏花的老太太，教堂裏所有的人都在看著穿著紅鞋的伽倫，所有的畫像也仿佛在看著穿著紅鞋的伽倫，然而，愚蠢的伽倫卻把這一切當做是別人對她的讚美。”

  馬爾傑裏主教麵無表情地說著，“禱告結束後，她和老太太走出教堂。門口的殘疾士兵還在，見到了伽倫，他就喊道，多麽漂亮的舞鞋呀！”

  “嘿嘿，伽倫信以為真了，心中竊喜，竟然忍不住跳起舞來。原本伽倫隻是想跳幾下，但一跳起舞蹈來，她就停不下來了，這紅鞋好像控製了她的腳一樣。伽倫就一直跳，一直跳。旁邊的人都驚呆了，有人把伽倫抱住，但伽倫的雙腳還是不停地跳動，還把那位老太太給踢到了。直到有人把紅鞋脫出來後，伽倫才停止了跳舞！”

  “天哪，這是一雙會讓人跳舞的鞋子！”大公夫人捂著嘴巴，驚訝地插嘴進來。

  馬爾傑裏主教的眼神含有深意，他深深看了大公夫人蘇珊一眼，然後道，“大公夫人，這是因為在聖光的注視之下！”

  大公夫人蘇珊頓時閉上了嘴巴，一句話不說了。

  馬爾傑裏主教微微一笑，繼續說著紅鞋故事，“紅鞋被鎖起來了，而老太太卻病倒了，需要照顧，而這份工作理應伽倫來做。”

  “然而一份請帖被送到了伽倫手裏，那是城裏一個盛大的舞會所發來的請帖。伽倫動心了，想要參加這個舞會。然而找遍了整座屋子，伽倫都沒有找到一雙合適的舞鞋。她的鞋子都是那些難看的黑鞋子。伽倫的目光再一次放到了這雙紅鞋身上。”

  “猶豫了一會後，伽倫便抵擋不住內心魔鬼的誘惑，再次穿上了舞鞋！”

  “愚蠢！”愛沙尼亞大公原本默默聽著，聽到這裏也忍不住評價道。

  “聖光在注視，魔鬼藏在心中，誰不是呢？”馬爾傑裏主教淡淡地說了一句。

  “伽倫穿上舞鞋之後，就脫不下來了，她不停地跳著。從家裏跳到街上，從城裏跳到城外，從白天跳到黑夜。”

  “在黑森林裏，伽倫又遇到了那個紅胡子的殘疾老士兵，他又讚美伽倫道，多麽美麗的舞鞋呀！”

  “然而這時候的伽倫，已經不為這位紅鞋感到驕傲了，她隻想著擺脫這雙紅鞋。但是沒有用，她根本脫不下來。”

  “她繼續一路跳著，跳過墳墓，跳過田野和草原，在雨中跳過，在烈日裏也跳過，閉著眼睛睡覺跳舞，張開嘴巴吃飯的時候跳舞，一直跳個不停！”

  “這真是太殘忍了！”雖然大公夫人蘇珊親眼講過，但是她靠著想象都知道那是很痛苦的事情。

  馬爾傑裏主教沒有任何表示，而是繼續說著這個故事，“有一天，伽倫突然跳到了教堂。教堂那裏那個殘疾老士兵還在那裏。伽倫哀求老士兵幫她脫了鞋子……”

  “老士兵拒絕了！他站了起來，就變成了一位穿著白袍的天使！天使的翅膀從肩膀上一直拖到了地上，麵目莊嚴，手裏拿著劍。伽倫驚訝極了，又連連哀求天使救她。”

  “然而天使卻對她說，她得繼續跳舞，穿著她的紅鞋跳舞，一直跳到她發白和發冷，一直跳到她的身體幹縮成為一架骸骨。她要從這家門口跳到那家門口。她要到一些驕傲自大的孩子們住著的地方去敲門，好叫他們聽到她，怕她！她要跳舞，不停地跳舞！”

  “伽倫哭了，繼續哀求天使，但紅鞋卻帶她遠離了天使。伽倫繼續在各種地方跳著舞，接受著所有人指指點點的旁觀！有一天，她跳回了以前住的地方附近，發現有一個棺材被搬了出來。”

  “那是……”大公夫人蘇珊心裏升起不好的念頭。

  “是的，那是那個老太太的遺體！沒有人照顧的她，很快就死去了！”馬爾傑裏主教口吻裏也帶著一點點的遺憾！

  “哎……”大公夫人蘇珊重重地歎了口氣，又想起了自己被劫走的女兒，心裏又是一悲！

  馬爾傑裏主教搖搖頭，繼續說了下去，“伽倫流下了悔悟的眼淚，她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她孤零零地跳舞，跳過充滿了尖刺的野薔薇，最後來到了某座孤零零的房子麵前。這裏住著一個特殊的人！他是一個劊子手！”

  “伽倫哀求劊子手幫她砍斷雙腳！”

  “啊……”大公夫人蘇珊又忍不住尖叫起來，她指著木盒裏那雙穿著鞋子的腳，“那就是伽倫的腳……”

  “是的，大公夫人！”馬爾傑裏主教肯定了大公夫人蘇珊的猜測。

  大公夫人蘇珊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劊子手斬斷了伽倫的雙腳，並且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給她安裝了假的雙腳和兩根拐杖！伽倫就拄著拐杖去了一位牧師家裏做用人，她勤懇地工作，想要贖罪！而這因此受到了牧師一家的歡迎！”

  “一天，牧師一家人都去了教堂做禱告，而伽倫就在家裏。她流著眼淚向聖光祈禱，祈求得到寬恕！那個天使再度出現了，這一次祂沒有帶著劍，而是拿著一根開滿了玫瑰花的綠枝，綠枝碰了一下牆壁，牆壁就分開，出現了教堂的場景，伽倫拄著拐杖走了進去，看到了她熟悉的牧師一家人。”

  “牧師一家人都很震驚地看著她，她望著聖光之主，卻是笑了，說自己得到了寬恕。陽光照在了伽倫身上，伽倫的靈魂就飛完聖光的國度！在那些沒日沒夜的跳舞之中，伽倫已經耗掉了大部分的生命之力！”

  “伽倫得到了救贖，而這雙被天使施法過的紅鞋就留在了人間！”馬爾傑裏主教的目光落在了木盒裏穿著紅鞋的半截小腿上。

  “大公殿下，大公夫人，這就是偽信者的枷鎖！”馬爾傑裏主教又一次對愛莎尼亞大公兩夫妻道，“聖光會懲罰不虔誠者！”

  愛沙尼亞大公幹笑一聲，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道，“我們一家都是聖光的虔誠信徒！”

  “當然！我從不懷疑這一點！這雙紅鞋，是教廷總部賜下來，用來對付那些不虔誠的人的！”

  愛莎尼亞大公腦袋子念頭飛轉，一個名詞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黑巫後……”

  馬爾傑裏主教神秘地一笑，“黎明總會到來，黑暗終會消逝，聖光照耀一切！”

  “北部會迎來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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