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瀾音也不過是個七八歲孩子，再伶俐她也不可能去防備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宋濂。她說道：“當然吃過，我天天吃，吃的還都是我們封地裏最好的米糧。”

  宋濂拉長音哦了一聲：“原來你還吃過不少次米飯！那人家吃顆酥糖，你怎麽就看出來她連酥糖都沒吃過？要是吃過了就不能再吃，有本事你倒是也別吃飯呀！”

  陸瀾音噎了個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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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善噗哧一聲笑起來！

  沈笠他們這些男孩子不知就裏，心思也沒有那麽多彎彎繞，還以為宋蓮說了個什麽笑話，也跟著哈哈哈笑起來。

  陸瀾音咬起了下唇，氣呼呼沉下臉來：“酥糖怎能與飯食相比？那是零嘴兒。再說了，我也沒有說她不能吃，不過是覺得她像是沒見過什麽好東西罷了。”

  “四妹妹，你這話就失禮了。”敏善正色，“沈家是京中百年世家，鈿姐兒怎麽可能沒見過好東西？這話我都不敢說呢。”

  要說尊貴，晉王府應是宗室裏頭首屈一指了，是唯一的皇嫡子，又近在天子跟前，吃的用的哪樣不是上等？上回陸瀾音在敏善麵前拿嫡庶說事兒的時候敏善就不舒服了，這會兒見陸瀾音還來踩沈鈿，便已看不過眼了。

  沈家論富貴自然比不他們宗室，但他們百年世家，風雅二字玩到了極致，陸瀾音所指的好東西也不過是吃喝玩樂上的罷了，人家沈家焉會在乎這些？真是沒眼界。

  陸瀾音咬唇看了她一眼，重重把手爐放到炕桌上，揣起手來不再言語。

  這邊沈笠他們看到了宋濂先前把玩的小弓箭，已經有人提議出去轉轉，但宋湘走之前交代過宋濂在她回來之前先不要出去，眼下陸瞻那個唯妻之命是從的坐在那頭，八成是出不去。不知誰提出投壺，便立刻有人叫好。

  小孩子們忘性大，爭爭吵吵在所難免，陸瀾音看了會兒也加入進來，並沒有人排斥她。

  仁壽宮這邊最終以王池來傳旨請安淑妃與俞妃回宮告終。

  步出殿門，官眷們仍然興趣盎然，紛紛相邀著串門吃茶。胡夫人來請晉王妃與宋湘到他們院裏去做，宋湘道：“濂哥兒也來了，如今少寰正帶著他，也不知道他們倆怎麽樣了，我回頭再來。”

  胡夫人與楊氏離去，這邊廂沈鈺到來，與宋湘道：“鈿姐兒在昭陽宮，她母親囑我好生看著她，我與你同回去罷，正好接她。”

  宋湘看晉王妃與楊夫人也正說話，便欣然應允，與沈鈺往昭陽宮來。

  難得出來，這天高雲闊的，心情也鬆泛。倆人邊走邊嘮了些來時路上的事，中途宋湘就說道：“前麵山坡挺開闊的，明兒咱們也去騎騎馬。”

  沈鈺道：“你還會騎馬？”

  宋湘才想起來她麵對的是個千金大小姐，便笑道：“少寰教過我一點，技術也不是很少，不過有侍衛們在旁邊的話，騎著遛遛還是不成問題的。”

  沈鈺望著遠處：“我從來沒有學過閨閣以外的東西。更不要說騎馬。真是羨慕你，小時候出生在簡單的家庭，雖然日子過得儉樸，但是自由自在。即便你成親進了這個圈子，如今也……”

  說到這裏她尾音逐漸消隱。

  宋湘早對她有幾分了解，聽出來她有幾分真心實意，隻是這話卻也不好怎麽回答。

  一會兒沈鈺自己卻是不好意思起來：“出門在外，一時間口沒遮攔，你別見怪。”

  “怎麽會？”宋湘與她繼續往前走，“你還說羨慕我，卻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沈鈺苦笑：“難道羨慕我有個世家出身不成？那真不必，出身什麽的，不過都是看投胎運氣罷了。”

  “不是這個，”宋湘笑道，“我是羨慕你父母雙全，還有叔伯嬸娘，兄弟姐妹，一大家子和和氣氣。”

  沈鈺微頓，隨後也笑了：“原是我看扁你了，你這樣的人，自當不俗氣，又怎麽會羨慕別人的家世？”

  又想到她父親早逝，也是嚐了人間許多苦頭，便說：“可見，人都是不滿足的，總是隻看得到別人的幸福。”

  “誰說不是呢？”

  宋湘笑應。

  相互間這麽一番“訴苦”，氣氛倒是更加自在了，兩人說著家常，也說到沈昱的病，慢慢踏上了去昭陽宮的廡廊。

  昭陽宮這裏，陸瞻與蕭臻山他們茶過三巡，這會兒工夫便已經把明日下圍場的方略都摸索好了。

  來圍場伴駕，按說大夥都得隨著皇帝走，但按往年的慣例，皇帝是不會想把他們都拴在身邊的，除了欽點幾員將領留下，其餘人都會被打發去拚獵物。

  屆時也還會有個排次，年輕的小夥們，如陸瞻他們，平時還得顧慮著不要鋒芒太露，如今到了比試真功夫的時候，自然是都想拿個好名次的。

  而眾所周知，如今儲位未立，三位皇子都到場了，那麽這場比試多少都有些皇帝檢驗皇子成就的心思在內，各子弟雖然不想輸陣，卻也心知風頭不能越過皇子們去。這當中以晉王年齡最長，偏他又不擅騎射，那麽王府成敗當仁不讓地落到了陸瞻頭上。

  在座的蘇倡，蕭臻山，胡儼，以及楊諶，偏都是與晉王府息息相關的，不用多說，他們接下來幾日自是都會追隨在陸瞻身側。

  胡儼與楊諶是讀書人，平時不習武，幾乎可以不算，但總歸也有可出力之處，陸瞻是一個都不想把他們給落下的。

  宋湘和沈鈺進來時，他們正參照往年經驗在列計劃。

  陸瞻沒怎麽做聲，看到宋湘回來，一雙眼睛就追過來了，摳都摳不下來似的。

  “你們倆怎麽會在一起？”

  說話的是楊諶，這位楊大爺，深得楊家說話行事滴水不漏的真傳，眼睛雖然直接看向了沈鈺，但說這話的時候眉毛都沒有動一根。

  沈鈺方才還與宋湘交談的輕鬆自如，在踏進店門的這一刻，神色也立刻矜持起來。

  “因為鈿姐兒在這兒，我又剛好與世子妃在一起，就一道走過來了。”

  說完之後，眼觀鼻，鼻觀心，站在那裏立成了一座雕像。

  胡儼他們嘴裏說著天色不早，然後起了身，道別時相互間又說到了晚飯後在哪裏碰頭消遣的事兒。

  宋湘見狀，引著沈鈺來到孩子們這邊，隻見這裏氣氛也透著古怪，陸瀾音撅著嘴，似乎很不高興。

  宋湘便問：“你們在玩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