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學塾武師吳飛俠
作者:陳長安      更新:2020-07-09 10:57      字數:3194
  陳長柏正要大步走進客棧,阿木突然橫出一手攔在跟前,鬼鬼祟祟地往酒家裏探出腦袋,觀望了一下後,拉著陳長柏躲進一條與酒家隔街對望的小巷裏。

  陳長柏不解問道:“你神經兮兮地作甚?那是你爹的客棧,又不是什麽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堂堂正正走進去便是,偷偷摸摸地躲在這做什麽?”

  阿木故作玄虛地拍了下陳長柏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死啦死啦,你這就不諳世故了,在摸清那行劍客的深淺脾性之前,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阿木打了一個比方:“若是你身懷通天神通,偶然落入凡間,卻被肉眼凡胎圍觀指點,換做你會不會生氣,若是因此惹來了禍事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再說了躲在暗處觀察要比明目張膽容易得多,看到的東西也能更加仔細入微,就像那紫鳳樓外的花魁,哪一個的胸脯更挺拔、哪一個的腰杆比黃蜂細、哪個的屁股大又圓,擱一旁靜靜細賞一番,一目了然。”

  話糙理不糙,陳長柏突然對阿木有些刮目相看,這家夥是在哪裏學回來的這些道理?

  誰知阿木笑嘻嘻地說:“都是在那大笑和尚身上學來的。”

  原來在陳長柏昏睡的這三天裏暴雨不斷,大笑和尚到阿木家的客棧蹭吃蹭喝了三天,期間阿木與那大笑和尚談天說地,才發現那大笑和尚也不淨是瘋瘋癲癲的模樣,反而和尚的瘋癲表象,頗有一種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意思。

  大笑和尚說看人就像看那些紫鳳樓的胭脂粉氣一樣,得躲在角落偷偷地看,需要耐心地觀察每位花瓶的體態,以及舉手投足間的反應,才能判斷得出其好壞,要不然花了大把銀子,一轉眼脫了皮囊,倒在床板上卻像隻死青蛙一樣,那才叫做沒趣。

  陳長柏對阿木另眼相看的欽佩頓時全無,轉身便要離開巷子。

  阿木急忙挽住陳長柏的手道:“死啦死啦,難道你不想出人頭地了嗎。”

  阿木拍著胸膛自信道:“這一行劍客絕對不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我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們的劍上流溢著一股威勢,雖比不過你家那把豆腐刀,但仍舊是不容小窺。”

  陳長柏沒好氣地說道:“阿木你總說你能看得見那些流溢在刀劍上的氣勢,你以為我是好糊弄的傻子是不,你咋不說你能看得穿人心。”

  阿木聽見後竟然沉默了下來,很認真地說道:“我也想有能看穿人心的本事,那樣的話我就能知道林月姑娘到底喜不喜歡我,還有林月姑娘愛吃些什麽愛做些什麽,又討厭些什麽我都能心中有數,自然也就能夠成為林月姑娘喜歡的樣子了。”

  陳長柏有些錯愕,隨後又摸著額頭深感頭疼,自認有違本心地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根本不是什麽出人頭地的胚子,也不想當什麽蓋世劍客了,我現在隻想念書,好好地念書,做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子。”

  兩個少年言語間,財神客棧二樓的廂房裏頭,一隻臨街木窗打

  開了巴掌寬的縫隙,恰好能將整條長街收入眼底,房間內是一行以發帶束髻的長袍劍客。

  一位身材高瘦目光陰沉的長袍劍客站在窗邊,他額前有一道淺淡的傷疤,像是刀劍所致的疤痕,他的目光在長街上掃過,最後粗略地落向巷弄之中的兩人。

  高瘦劍客抱劍道:“鎮子的蒼蠅真招人煩,不僅大蒼蠅如此,就連小蒼蠅也不外如是。”

  另一位身材中等的劍客,長了一雙蘊藏殺機的三角眼,踱步來到了窗前。

  巷弄中的兩位少年在拉扯間,掉出了一枚精純無暇的石子,來自蘇生巷的少年急忙撿起那枚石子收回懷中,而另外那個矮胖少年則不依不饒地要看個明白。

  高瘦劍客神色震撼,目中盡是灼熱的光芒,不由自主地往窗邊邁近了半步,將木窗推開了一些,而來到窗邊的三角眼劍客卻搖了搖頭,示意高瘦劍客莫要輕舉妄動,隨後他的目光落向長街某處。

  行人來來往往的長街上,有位身板虯實的漢子大步走來。

  高瘦劍客頓時噤若寒蟬。

  下一刻,木窗的撐杆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飛落長街,隨後整個窗戶嘭地關了起來,三角眼劍客疑遲了一下,還是決定伸手重新將窗戶推開,免得讓那人覺得他們是在做賊心虛,可窗戶外邊像是被洪水死死抵住。

  房間內的七八位劍客麵麵相窺,紛紛按住手中的長劍蓄勢待發,三角眼劍客卻猛地回過頭剮了他們一眼,用目光止住他們接下來的動作。

  長街之上,虯實漢子哼著小調.經過客棧,發現小巷中抱作一團的二人,便大聲喊出陳長柏和阿木的名字。

  手腳相纏的二人頓時停住了手腳,扭頭一看,站在巷口的漢子正是學塾的武師吳飛俠。

  吳飛俠揉了揉手腕,打趣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在小巷鬼鬼祟祟,可是在幹著什麽不可見人的秘密?”

  陳長柏急忙澄清道:“誤會誤會,我倆是在比試功夫,你可千萬別想歪了,我和阿木可都是陽剛正直的漢子。”

  阿木也連連點頭附和:“我和陳長柏之間剛明正大。”

  吳飛俠聽後捧腹大笑,陳長柏急忙給阿木送去一肘子,讓他不要開口添亂。

  吳飛俠揉了揉下巴平靜笑意,上下打量著這兩名被老夫子趕出學塾的少年,毫不客氣地說破了心中的想法:“聽聞你們二人因鬥毆被趕出了學塾,重要的是那一架你倆還打輸了,被人圍在了巷子哭得喊爹罵娘,這事可是真的?”

  陳長柏搖頭反駁道:“哭的人是阿木,我可由始至終都不曾喊過一聲。”

  吳飛俠不吃這套,擺了擺手道:“罷了,打輸了架不丟人,丟人的是打輸了架還覺得自己是個大英雄,那才叫不知羞恥,這世道素來是成王敗寇,根本就沒有什麽雖敗猶榮。”

  陳長柏氣不打一處來:“對方十多個人蜂擁而上,我們隻有兩個人,哪裏招架得住,打輸

  了豈不是在情理之中,再說了若是他們敢一對一單挑,我定要叫他們臉上開花。”

  吳飛俠雙臂環胸,哈哈大笑道:“就憑你們那花拳繡腿?”

  阿木語出驚人,小聲說道:“我說吳大俠,我們的花拳繡腿好像。。。也是你教的吧?”

  吳飛俠竟是無從反駁,撓了撓腦殼道:“天下武功無秀不。。。”

  陳長柏當即接話道:“不破。”

  吳飛俠打了個響指道:“對,天下武功無秀不破,再說了,我吳飛俠教你們的可都是真材實料的殺人技,你們是有所不知,有人大把銀子大把金子送來,說要拜入我門下學上一式半招,我都是直接給他們攆出門去,把我吳飛俠當成什麽了?區區幾個臭錢便想學這天底下最厲害的拳腳功夫?沒門!”

  吳飛俠撇了撇嘴道:“若不是看在老夫子的臉麵,我還真不願意熱臉貼冷屁股教你們功夫,你們倒好,學藝不精反過來怪師父授業不勤。”

  最後吳飛俠又攤了攤手,一臉憋屈地說道:“你們說哪有這樣的道理?”

  陳長柏和阿木也依葫蘆畫瓢地攤了攤手。

  吳飛俠歎了一口氣道:“好,那你們說要怎麽樣才能肯相信我教的是殺人技?”

  陳長柏與阿木相視了一眼,同時露出一個不安好心的笑意,隻見阿木左右看了看,彎腰拾起一塊板磚。

  吳飛俠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似乎是看穿了這兩小兔崽子的意圖。

  陳長柏指著板磚,輕描淡寫地說道:“吳大俠,你若能一拳將這塊板磚砸成兩半,那我們就相信你的花拳繡腿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功。”

  吳武師有些為難地伸出兩根手指頭,重複問了一遍:“砸成兩半?”

  “難?”陳長柏反問道。

  吳武師點了點頭,為難道:“是有點難。”

  阿木試探道:“試試?”

  吳武師點了點頭,挽起兩道袖子,深吸了一口氣道:“試試。”

  此時,鎮子酒家二樓的木窗才又重新被打開,三角眼劍客與那高瘦劍客倚窗觀望,全副注意都放在了阿木手中那塊板磚上。

  當習武之人將那些一板一眼的拳腳功夫練得爐火純青,真正踏上了所謂的武路之後,眼力便才開始真正的獨到不同,他們自然明白其中的精深之處,看似一塊輕而易破的板磚,但功夫深淺全在其中。

  吳武師往拳頭上嗬了口氣,目光落在板磚上,步伐如同拉動一張巨弓,邁出馬步的同時手肘驟然綁緊,猛地朝磚頭送出一拳。

  當拳頭撞上板磚的時候,兩個少年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在了地上,可接下來的情形卻讓他們啼笑皆非。

  吳飛俠這一拳看似來勢洶洶,可他在砸中板磚後立刻便收回了拳頭,使勁地往拳背吹氣,眼耳口鼻擠作了一團,看來這回是衝大頭鬼不成反而撞上了鐵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