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難怪能有這麽充沛的能量。”

  到現在，圓域的的能量來源就徹底明白了。這裏麵的能量不是天然產生的，而是由幾個強大的靈魂為中心構成。如果把圓域比作宇宙，那麽這些強大的靈魂創造的領域便是星係，這些靈魂的魂體，就是這些星係中央的核心。領域中的能量團經由魂體分化，圍繞魂體行動，如同環繞恒星的衛星。能夠創造這麽龐大能量領域的靈魂絕對非同一般，就連人類的傳說級人物奧古斯都都在這裏了，其他人恐怕都是當年在人界橫行一方的存在。

  “這些巔峰高手有多巔峰，觸摸歸元了？”

  “你怎麽知道？”

  從一個小妖嘴裏聽到‘歸元’一詞，奧古斯都顯然十分驚訝。不可能啊，這個階位的人沒道理知道歸元的層次，就連圓域現在的契約者，那個東土的老東西都不清楚，這小鬼怎麽知道的？

  圓域並非最近才建造成的。早在無數年月之先，這裏便已經有了雛形，契約者也是代代更迭，子岸不過這一代的選中人罷了。之所以從前並未動用，並非此地不能使用，而是不被允許開啟。自從此地創造，此前獲得權力使用過的隻有唯一一次——那就是幽冥宗創立的那一年！而子岸，很榮幸獲得了自那以後，開啟圓域的第二次機會。

  奧古斯都重新觀察起眼前的青年。他突然想起就在不久前，有一個人輕鬆闖入圓域之中，又施施然離去，前後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人的實力，就連他也無法判斷，再考慮到對方進入這個位於異次元的空間，就如同打開自家大門一樣簡單。

  “我問你，那個闖進來又走掉的家夥，和你什麽關係？”

  畢淩霄眨眨眼。“沒什麽，他是我的老師。”

  老師？這小子居然有這麽厲害的老師？奧古斯都忽然猶豫起來。如果他奪取這具肉身轉生，那個人物會不會發現？

  “你那老師，什麽等級？”

  “等級啊，這個我不知道，他也沒說過。”這個畢淩霄是真不清楚，畢竟以他現在的能耐，還做不到看出歸元以上之人的等級。不過……他看了奧古斯都一眼。“聽我一個1級3品朋友的意思，似乎是個十分了得的人物。”

  這句話無疑給奧古斯都造成了極大的衝擊。有個高深莫測的老師就算了，居然還有位達歸元1級的友人？他的第一想法是對方在誆他，但是聯想到那個猜不透等級的高人……從聽到的對話來看，兩人的關係應該十分熟稔，哪怕不是師徒這樣親密的身份，一定也並不普通。雖然這小子不過10階，但有這樣強大的靠山，那麽能夠結交歸元等級的友人似乎也沒有那麽困難。

  不過遠水救不了近火，歸元等級的高手不可能長時間滯留在下界。隻要等到那個人物離開，他再奪舍報仇之後隱匿於世，對方也很難把他找出來，畢竟世界那麽大。

  此時奧古斯都並不知道那位怪師者其實已經離開了，畢竟兩人後麵的對話已經離開了他的母體範圍。位於領域外圍的能量團，雖然也有他的精神寄宿期間，但是由於太過微少，除非進入人體，否則很難感知外界的信息。

  奧古斯都在心裏盤算著，如果堅持奪舍帶來的利弊究竟幾何。

  見對方陷入沉思，畢淩霄心裏直打怵。這一招到底能起多少作用呢？想了想，他開口道：“對了，你知不知道壽無派埋在中山的寶石有什麽秘密呀，那上麵有著很強的結界，就連我那朋友都覺得驚奇。”

  這個問題當然不知真的為了知道那塊被埋在地下獨立暗室的寶石有什麽問題提，奧古斯都在這圓域中待了不知道多少年月，連壽無派和七星宗他知不知道都有待商榷，更不要說一塊名不見經傳的寶石了。而且他也沒有讓影子查看過，應該說本來是這麽打算的，隻不過因為槍宗初期事情很多，這又是個小問題，後來就被他忘掉了。此時故意編謊話提起，隻不過是其他的目的。

  果然聽到他的問題，奧古斯都眉峰一皺。“你那朋友難道就在下界？”

  很好，他注意到了！對方成功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畢淩霄心中長舒一口氣，表麵上確實普普通通的交談模樣。

  “是呀，有什麽問題嗎？”

  “到達歸元等級的高手不可能留在下界。”奧古斯都直勾勾地看過來，雙目中似有刀子刮在臉上。那眼神分明彰顯著：你要是敢騙我，定讓你好看。

  “這個嘛，有點原因。”

  對那宛如實質的目光，畢淩霄表現的就像沒發現似的。當然了，紫鬆林為什麽能夠留在下界還是要解釋的，於是他就將宗派排位戰上的事，挑挑揀揀敘說了一番。

  “你說他一個人，居然與兩個和他等級相仿的歸元強者打成了平手？”

  在聽到紫鬆林憑一己之力，牽扯住了傀儡宗的太上宗主我妻車越和屍化的我妻夜叉之時，奧古斯都的臉上浮現出了震驚之色。

  “再怎麽說那家夥也是幻妖，這種程度還是做得到的。”畢淩霄狀似不經意道。

  “幻妖？”

  曾經踏遍三界，奧古斯都是十分清楚幻妖的。作為妖界最為強大的貴族，幻妖可以說是三界中最為強大的種族之一，在同等階位下，幻妖相較其他妖魔都要略勝一籌，更不要說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天賦能力上都是種族中最弱的人類了。奧古斯都也殺死過幻龍，正因為交過手，才知道這個種族的可怕。

  當時的他是以12階巔峰的等級，刺殺的一頭11階初級的幻龍——當年的魔龍王。11階初級與12階巔峰，其中的對比不言而喻，近乎兩階的天塹，讓這場戰鬥結果幾乎毫無懸念。奧古斯都也是懷抱這樣的想法前往的，也正因如此，險些讓他葬身在妖界。

  當年的魔龍王，憑借幻妖的強大和舉世無雙的幻術妖法，險些讓這個三界聞名的絕世殺神栽了個天大的跟頭。也正因如此，雖然最後還是奧古斯都取得了勝利，但也讓他從此對這個種族有了全新的認識。這是一個可怕的種族。

  當然了，畢淩霄是知道奧古斯都的這件軼事的。畢竟刺殺魔龍王，這在當年可是轟動一時的大事啊，甚至引發了妖界和人界為期1年的戰爭，這都是這位殺神一時興起幹的好事。這件實際不僅在人界被大量修飾杜撰流傳下來，就連妖界也有相應的封石記載，但是畢淩霄看到的版本就不下幾十種。正因如此，他才故意提起紫鬆林的身份。

  深不可測的神秘老師，歸元等級的幻妖摯友。有這樣的後台，絕對不是隨便哪個身份普通的妖魔能夠獲得的，這家夥背後，還有多少不知道的高手？

  這一刻，奧古斯都變了打算。

  “小子，我要和你做個交易。”

  緊繃的神經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總算放鬆了下來。狐假虎威這一招，看來是成功了！

  畢淩霄暗暗舒了口氣。他那老師來的可真是太對時候了，要不是在他吸收這個最大的魂體之前來了那麽一次會麵，那他現在拿什麽去嚇唬這個曾經的人類殺神啊！就憑他現在這半死不活的狀態，上哪去對抗這麽個吸收了無數精神力和靈魂的超級強大的精神之海！

  不過如果不是那怪師者突然冒出來說要走，他也不可能去催動契約，更不可能算盤打到這個大家夥身上就是了。

  “什麽交易？”

  心裏大大放鬆下來，然而畢淩霄表麵還是淡淡的。最初他的這個表情，奧古斯都還以為對方要麽是天真過頭不了解自身是個什麽處境，要麽就是嚇傻了，給不出其他反應。現在看來，人家是有足夠的後台，壓根就不怕被怎麽樣！

  此時，奧古斯都臉上的憤怒和憎恨已經消失了。“我饒你一命，相對的，你把肉身借我一住。”

  “成交。”畢淩霄想都沒想便應了下來。奧古斯都不由一愣。

  他還以為對方會說什麽‘我老師和朋友那麽強，你能把我怎麽樣’諸如此類的說辭，卻沒料到對方居然答應的這麽幹脆，他不禁再次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強硬的後台了。

  他的驚疑都表現在了眼神中，畢淩霄看了他一眼隨意道：“不用懷疑我之前說的是否真實，反正你和我出去了自然會見到他們。”

  聽他這麽一說，奧古斯都眼中的猜疑頓時衰減了許多。他沉默了片刻，開口：“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以此做威脅，不必答應我的任何條件。”

  威脅，怎麽做威脅？一個估計現在已經跑回上界了，另一個不知道哪裏閉關呢，遠水救不了近火，如果奧古斯都就是要把他就地抹消，他這兩個所謂的靠山哪個都指望不上。當然了，他嘴裏是不可能把這些說出來的。

  “有什麽好威脅的，你不也就是想找機會離開這鬼地方，好向東土複仇嗎？正好，我呢和東土其實也結了仇，不是說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我們目標一致，就當是順手幫個忙嘍！”

  奧古斯都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對這番‘好意’表示看法，不過此時他的疑慮之色已經徹底消失了，臉色也緩和了許多，看來或多或少還是認可了這番言論。在敘述宗派排位戰的戰鬥時，畢淩霄也將最後那場大戰中的內容大體講述了一番，奧古斯都也知道了雙方果然是有極大仇恨。更何況他要入駐對方的體內，就算這家夥有什麽算計，他們的精神之海相連，也可以隨時隨地至此人於死地。

  達成了共識，奧古斯都也不墨跡，手一揮，頓時，四周纏繞的蛛網消失了。畢淩霄的頭飄在空中，就見四麵立刻出現了許多五顏六色的色塊向他飛來。

  “這些就是你的精神碎片。”

  那些色塊大小足有幾百塊，看到這些精神碎片，畢淩霄簡直就像看到了久別的親人一樣，但他還是維持著淡定的風度，慢悠悠飄了過去。有了主導意識，破碎的精神碎片重新結合的十分迅速，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圓域中。

  此時，他還維持著吸收的坐姿，隻是原本因著魂體而依舊明亮的地方此時已經一片漆黑，不僅如此，周圍一大片此前能看到的光團也全部消失了。此時，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體內有兩個靈魂。

  “感覺如何？”

  精神深處，清晰地傳來一個聲音。畢淩霄麵不改色，經由精神之海回複：

  “生不如死。”

  他的精神曾經被徹底擊碎過。此刻脫離對方的世界回歸自己的精神之海，之前所有失去的知覺其實都找了回來。他現在覺得自己像被撕成了一塊一塊，又用502膠水重新粘了起來。身上雖然沒有傷痛，可是大腦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頭痛欲裂眼冒金星，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精神之海完全破碎重組，你現在還能維持意識已經十分令人驚訝了。”精神深處再次傳來聲音，透著毫不掩飾的讚許。“我從不白白受人恩惠。既然你願意幫助我離開此地，作為回報，我幫助你吸收一個魂體。”

  魂體？聽到這個詞匯，畢淩霄條件反射感到興奮的情緒，可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容不得他思考太多。

  “現在不行，我要去睡一覺恢複恢複。”混亂一片的大腦此時已經無法讓他進行過多的思考，不管要做什麽，他都要等精神恢複後再說。

  “你放心休息，其他的交給我。”

  精神對麵傳來答複，但畢淩霄其實沒有聽到。說出那句話的同時，他立刻放棄了掙紮，放任自己投入黑暗之中。

  “真是有趣的小鬼。”奧古斯都發出嗤笑。就這麽什麽都不管睡上了大覺，真不怕他趁此機會做什麽事。

  畢淩霄的想法很簡單，交易都已經達成了，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如果真想解決他的話，對方也不會讓他安然出來了。

  青年垂著頭紋絲不動，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換了神色。慣常微笑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肅殺。‘畢淩霄’站起來，選擇了一個方向，筆直走入遠方的光明之中。

  圓域之中無法分辨方位，可是對自創建之初便被抓進來的奧古斯都來說，對這裏麵的熟悉程度簡直比自己家還要多。他走了很遠，過路的光團紛紛對他發出震動，顯然驚異於他真的已經修複了魂魄精神，而且找到了入駐的肉身。

  對於這些與他同病相憐的家夥們的問候，他連半個眼神都沒有賞過去。這些人，在世時都是響當當的絕世強者，傲睨一方，所向披靡，在因為各種理由墜入圓域之後，最初，所有人都像奧古斯都一樣不甘。但是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初的怨憤漸漸被磨平，為了脫身所做的掙紮和努力逐漸變少，最後隻剩象征意義的一絲抵抗，以及無限的茫然。

  真正在無望中掙紮，拚盡全力努力奮戰下來的，隻有奧古斯都。他這個第一個墜入地獄之人，卻恰恰是堅持到最後的唯一一人。

  對於這些喪失了意誌的昔日強者，奧古斯都沒有絲毫憐憫。機會都是自己創造的，如果連自己都放棄了自己，還指望誰能拯救你？

  這些魂體已經放棄了希望，隻是任命於充當給養品，直到能量消耗殆盡，靈魂消散的那一刻。這樣的魂體領域是修煉弟子的首選，因為能量豐富，抵抗意識薄弱，十分便於吸收，我妻沏夜選擇的位置就是其中之一。但是這些魂體由於輸出過於補給，經由幾波弟子的掠奪，能量都已大大減少，根本不值得吸收。

  奧古斯都想要吸收的，是這個圓域內除他以外，可能是唯一一個還有些掙紮想法的人了。這個人是幾十年前被捕入的，沒有經過漫長時間的折磨，抵抗之心還沒有消失，隻不過也所剩無幾。不過因著這些抵抗力，在這個領域修煉的弟子數量極少，因而保存了魂體的大部分能量。

  站在巨大的光團麵前，被奧古斯都靈魂控製的畢淩霄抬起頭。不同於他的星雲狀，這是一顆巨大的凝實球體，明亮的光芒閃爍，周圍環繞著數不清的大小光團，進行著各自的運動。突然，一顆極小的光點以飛快的速度衝了過來。奧古斯都沒有管它，眼見就要撞在身上的那一刻，一道無形的能量突然湧出，將其吞入體內，同時，一個陌生的精神力傳來疑惑的訊息。

  “安心吧，這就幫你結束痛苦。”

  奧古斯都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極為冷漠的微笑，下一秒，他的身上驟然卷起了狂風。狂風攪動著氣浪，四周的光球皆不受控製的飛來，最終在他的身上匯集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劇烈旋轉著，越來越大的光團無法維持軌跡被吸入其中，旋渦的氣勢也愈發龐大起來！隻見巨大的光球表麵漸漸產生了波動，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奧古斯都感覺到精神彼端傳來解脫的意誌，下一秒，巨大的魂體化作一道洪流，匯入了大漩渦之中。

  狂風止息，光明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