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的爸爸也是讓這個船夫送到對岸對的？那麽他出的價格怎麽樣呢？步小柒心裏暗暗想著。就在他想這些問題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那個船夫在看自己。那目光，像要穿透他的身體一樣。

  船夫哈哈笑了起來：“你還是來了。步星塵讓我答應他不要渡你過嗚咽河。我答應了。你回去吧。”

  這下不好，看來，爸爸為了不讓不讓自己去燼域，是想盡了各種辦法啊。不過，越是這樣，越證明你燼域之行是凶險無常的。步小柒暗下決心，我一定要到燼域去。

  他哈哈一笑：“船夫的規矩，不是出價嗎？怎麽婆婆媽媽在這裏講什麽承諾！”

  他料想船夫會很生氣，結果卻把船夫逗樂了：“這小娃兒有意思！的確，的確，我這裏沒有承諾，隻有出價。但是，你這娃兒已經出不起價了，——你父親已經把你最珍貴的東西給我了。”

  聶江樹也說話了：“規矩沒破就好，否則，我真得要鄙視你們鯤族的遺民了。”

  “哈哈，果然是齊物境的高手，知道的果然不少！我們鯤族最珍惜什麽，我想你們是知道的。看看你舍不舍得了！”

  船夫一點兒不掩飾自己，在這一點兒上，倒算是一個人物。

  步小柒問道：“金銀珠寶，我沒有。神兵利器，我沒有。我不知道，你說的寶貝還能是什麽？”

  “那些俗物，本船夫也不要。我所要的寶貝，就是你最寶貴的記憶。但是我這個人不貪婪，隻要一天就好。可惜啊，你父親已經把你最最美好的回憶給了我了。不過，說好了，”船夫一指聶江樹父子二人，“你們兩個不要給我相遇、別離這些場景，太酸腐了。我要的是你們曾遇到的奇怪的人或事的記憶！如果夠分量，我可以將你們擺渡過去。”

  鯤族自滅世之戰後，四分五裂，有影部專門司職暗殺、追蹤，有米部從事聚合、起事活動，還有一支最特殊，就是尋部，替人擺渡為生，代價為收取別人一天的記憶。據說，他們收取的記憶不一樣，有悲傷的，有快樂的，有仇恨的，有報恩的。不一而足。

  步小柒沒有聽過這些事情，所以，一臉的茫然。還有這樣奇怪的要求，真是前所未見。

  聶江樹卻了解一二，笑了笑：“果然是鯤族尋部的人！可惜，我們人族最寶貴的記憶往往是關於情愛的，這怕是要你失望了。”

  船夫很生氣：“若如此，我不要也罷。你們就這裏等著吧！”

  但是，聶小蘇卻忽然開口了：“奇怪的人我見過，所以，你大可以先拿我的記憶。但是答應我，不要拿我關於若耶的記憶便好。”

  “怎麽個奇怪法？”

  “他號稱自己是神仙！而且，當時若耶竟相信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船夫一聽頓時興奮起來，慢慢閉上了雙眼，用手摁住了聶小蘇的頭頂。一瞬間，他便將手再次拿開了，一臉的滿足：“這孩子的記憶太值錢了，我決定再拿他的兩天記憶，等會兒送你們三人一起渡河。”

  聶江樹和步小柒都吃了一驚，看來船夫找到了他極其需要的東西，才如此高興。

  聶小蘇說：“等一等。我看你有沒有把我關於若耶的記憶拿走！”他想了想，笑了起來，“沒有關係，盡管再拿兩天。”

  船夫極其興奮地重複了一番剛剛的做法，然後卻失望了：“竟然隻見過一次。你個小混蛋。神仙你竟然隻見一麵，你真傻。”

  而聶小蘇一臉茫然：“什麽神仙？！你在說什麽？”

  看來，他的記憶的確被拿走了一部分。

  船夫卻仿佛已經滿足，笑了笑：“好了，得知他在四方城就好。我渡你們過河。”說著，對河麵吹了一口氣，憑空就出現了一艘船，一艘沒有帆、也沒有槳的船。

  他們上了船，向燼域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