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上門挑釁
作者:和曉      更新:2020-06-28 09:09      字數:2225
  王承佑守著對莫顏的承諾,任文豪作什麽妖、興什麽花頭,他都不去想,不去看,不去打聽。

  如是憋了大半個學期。

  文豪比誰都著急。並不是為他花出去的那些錢,而是為他媽媽再次開口催婚了。

  媽媽的原話是這樣說的“莫顏是挺入眼、挺真性情的一個姑娘。我也喜歡她,她還是你的福星,即使門戶差別巨大,我也一點都不反對你娶她。

  但,要是她並不鍾意你,這事就算了吧。而且,她是個性情沒定型的孩子,未必是良妻。”

  如果隻是媽媽一個人這樣看,他也頂得住壓力,沒想到,媽媽走了遊說小媽的路線,繼而把意思傳到了爸爸那裏。

  這下對他花錢投資的事情放手不管的爸爸,開始追問上海工作室做老洋房改造的盈利情況。他拿不出盈利報表;爸爸轉而開口要投資報表。

  那個數據就更不好看了,因為對接區政府的情況太複雜,有時候花出去的錢不得不用做假賬的方式掩蓋。

  往小裏說叫商務往來。

  往大裏說叫行賄受賄。

  他也知道,他是在沿河邊走夜路。倒不是說莫顏魅力大到令他孤注一擲,而是他性格中的“不做則已,做則必成”的信念迫使他必定達成目標。

  當“改造老洋房”成為他計劃中的一步時,達成它,就成了他的鐵律。雖然最終目標是為拆散王承佑和莫顏之間的信任、追求莫顏相關,但實施的每一步,則是為實施本身而竭盡全力。

  那種遇到點阻力就退縮的做派,文豪無論如何是看不上的。

  他爸爸曾經明確表示,這股子不服輸的勁頭,是把雙刃劍,可以把公司壯大,也可能把公司拖垮,全看他的預判能力如何。

  在“改造老洋房”一事中,關乎的預判是“能否撬起信任的基石”。

  現在看,他當初估計的似乎樂觀了些。

  為了轉移自身的壓力,這天,恰好在上海為別的項目出差的文豪,撂下司機,自己驅車去了複旦大學,找到王承佑,與王承佑麵對麵坐進了咖啡廳。

  對麵的王承佑眉宇間英氣勃發,從身形上看,他已經長成一個成熟男人的體魄,從氣質上看,五官散發出來的氣韻還稚嫩了些。

  文豪拿精巧的小勺略攪拌一二咖啡,將小勺橫放在托盤上。對麵的王承佑兩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隻腳的腳踝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椅子脫離桌子老遠。

  那是一種戒備,這種戒備多少給文豪帶來點自信。

  “昨天第一個改造項目啟動了。小顏也參加了破土典禮。項目是在高郵路。你知道高郵路嗎?那是一條永不被拓寬的馬路,北起複興西路,南至湖南路。全長隻有355米,始建於925年。

  我們拿到的老洋房位於高郵路5弄,沿高郵路南側進弄堂,可以穿到北側的湖南路。那地方地處鬧市,卻有一種神秘安靜。

  小顏極其喜歡,如果不是產權不肯變更,我都想將那幢別墅買下來。”文豪說得很詳細,又不停地用手比劃,輔助自己的講述。

  對麵的王承佑不僅一言不發,身姿也未曾動一毫。隻在文豪隱晦地說出他想為莫顏買別墅時,王承佑的眼睛眯了眯。看他的表情,不像在聽文豪說話。

  “高郵路5弄,下次你路過,務必拐個彎,進去看看。那是上海經典弄堂的代表。牆頭上立著高聳的竹籬笆,環抱不了的百年香樟樹在牆上頭開枝散葉,陽光斑駁照在白色的圍牆上。仔細聽,花園裏有蟲鳴,有細聲交談,置身其中,讓了忘了憂愁。

  小顏建議在庭院裏豎一架秋千。理由是此情此景令她想起蘇軾的《蝶戀花》‘牆裏秋千牆外道’。別說,真的很應景。”

  小顏,小顏。

  文豪口中親昵地說出的“小顏”,猶如戳進心口的湯匙,那樣鈍,那樣疼。

  王承佑承受不住,垂下眼簾。桌麵上看不到的手,攥扶手攥得骨節都白了。

  換個視角,就文豪所看到的王承佑的反應,太冷靜了,冷靜到令他氣餒。有一瞬間,他控製不住心生僥幸,生出王承佑其實已經放棄莫顏的想法。轉瞬,他就意識到那是他無路可走時的一廂情願。

  昨天跟莫顏一起出席破土動工典禮時,他分明看見莫顏甜蜜含笑在接王承佑的電話。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凝神捕捉她的聲音,“好啦,聽話,別鬧,馬上典禮要開始了,好的好的,我答應你”,他偷聽得太投入,以至於重要甲方跟他說話,說了兩遍,他都沒反應。

  “短發的小顏比長發時更精神。是不是?”

  老洋房的話題結束得很突然,因為沒有捧哏。

  然而新話題,依舊沒有捧哏。

  王承佑抬了抬下巴。這是聽他說喜歡短發莫顏後的唯一反應。

  文豪惱火異常。這家夥憑什麽這麽冷靜?!你分明是個毛頭小夥,拜托請你像毛頭小夥一樣抓狂、鬧騰、叫囂、甚至揮拳頭……無論如何,不該是這樣深不見底地冷淡著。

  主動挑戰的,是文豪。

  繳械而逃的,也是文豪。

  文豪抬起手腕,借口時間不早,倉惶出了咖啡廳。其實不過是相對而坐一刻鍾而已。他開車過來都要3倍的時間。

  文豪走了。

  王承佑這才鬆懈下來。

  王承佑鬆鬆僵硬的身體,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腕,做了一個無比孩子氣的動作。

  他伸長胳膊取過文豪用過的隻啜過一口的咖啡杯,對著空地,手一鬆,“啪”,咖啡杯墜地。

  咖啡四濺。

  陶瓷杯破裂。

  大塊瓷白碎片貢獻過清脆的響聲後,再沒有被利用的價值,搖搖晃晃躺在地上。

  服務員聞聲快步走過來,非常有服務意識地對著王承佑噓寒問暖,關心他有沒有被傷到。王承佑在餐桌上壓下一張紅鈔票,一聲不吭地走了。

  摔過咖啡杯之後,他心情好多了。

  走出咖啡廳,一股寒風迎麵吹來。

  已經是2月了。上海陰冷、潮濕的漫長冬天,要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