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否認會不會顯得太卑鄙?
作者:和曉      更新:2020-06-28 09:08      字數:2217
  “我忽然想起來,區環境這麽好,這裏的物業費一定很貴吧?門口站著那麽帥的保安,安保費也一定不便宜吧?啊,還有保潔費!大房子費電,天哪,好似還有地暖,這下連煤氣都費了……我們不會住不起吧?”

  莫顏:“……”

  自從知道這套房子是兮兮媽媽一點點布置起來的之後,莫顏對這套房子的接受度大增。

  在莫潔蓮的堅持下,當晚睡新居。

  淋浴時,發現花灑出水量好足。密集的水線,不象王家渡家裏,隻有寥寥幾根淋漓不清的軟水注,帶著些許力度淋在身上,全都是幸福的味道!

  裹上備用的一深一淺兩隻浴袍中的一隻,莫顏踢踏著涼拖去客廳西邊的臥室。躺在柔軟又硬挺的床上,擁著絲滑又爽涼的薄被,幸福的感覺又一次湧了出來。

  連莫顏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因為這些美好的物質,還是因為兮兮媽媽的用心良苦,使她如此深厚濃烈地一次次感受到幸福。

  在kigsi的床上翻來滾去,好不容易有了睡意,臥室門被推開,莫潔蓮踮著腳尖走進來:“顏!我太開心了!根本睡不著!”

  莫顏:“……”

  幾乎折騰了整整一宿,莫潔蓮終於感受到睡意降臨,這才放過莫顏,不再一而再讓她掐她,好確認一切不是夢。

  盛夏的太陽開始發揮威力,照得到處亮堂堂。

  棟0樓號人家的一間臥室裏,莫潔蓮母女卻緊閉雙眼,沉浸在黑暗王國裏,睡得正酣。

  星茶店裏,王承佑多次眺望窗外,仍未看到莫顏的身影。他手握電話,越來越沒有耐心起來。須知,最遲到上午點半,他就需要回家,陪媽媽米芝吃午飯。

  “急成那樣,為什麽不幹脆打電話給她呢?”星辰托著下巴,問恍若熱鍋上螞蟻的王承佑。

  “萬一她在睡覺呢?不舍得吵醒她。”

  星辰不屑:“什麽萬一都有可能,就是睡覺沒可能。誰大中午點鍾了還在睡覺?”

  王承佑“幽怨”地瞪一眼星辰:“凡是皆有可能。睡覺自然也有可能!仔細想想,你找到困擾自己內心的症結也沒什麽了不起,不值得吵醒我家莫顏的清夢。“

  星辰不服,不過,他不想跟眼前的人爭辯。

  眼前的人,簡直就是他的再造恩人!

  頭一天,他躺在星茶店僅有床墊沒有床的床上,兩眼望向虛空,怎麽努力,都覺得腦子裏亂糟糟,根本理不出自己對自己講故事的方式。

  當他發現他父母借口掙錢而拋棄他時,他是怎麽向自己解讀這一件事件的?鬼才知道!那時候他才兩三歲,恐怕連長時記憶都沒有!

  當奶奶離世,他饑餓難耐孤苦聆聽一人蜷縮在筒子房時,他又是怎麽向當時的自己解讀當下發生的事情呢?哈,恐怕是感謝屋子裏還有一隻耗子,他不至於太孤單吧。你能指望一個幾歲的孩子思考什麽形而上的問題呢!

  袖袖……

  不!星辰忽然痛苦地捂上腦袋,蜷起身子。不!他不能否定袖袖是為他而死!

  呼吸變得急促,臉色變得蒼白,頭腦裏有個人在吵架。

  一個說,你不能忘恩負義!另一個說,難道就不可以就事論事?

  一個說,否認就是背叛!另一個說,同歸於盡真的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

  尖銳的爭吵終於平息下來。

  星辰的頭腦也慢慢清明起來。

  一些過去總是有意無意忽略的細節,重新浮出水麵。

  記得有一次,中秋節,別的學員都回了家,星辰一個人留在宿舍。

  還以為整個住宿區就隻剩下了他一個,沒想到,一出門就遇到了袖袖。

  才0歲的星辰,下意識就反問袖袖:你也被你爸媽賣到這裏來了嗎?袖袖似笑若哭:我媽媽根本不知道我爸爸是誰。她不想看到我。我不想讓她不高興,所以才不回家。

  是不是從那時起,他們兩個的關係才日漸親近了起來?

  回想到這裏時,眼前的黑色裏似乎走出一個虛影。那纖細、筆挺、又自帶惹人戀愛的側影,簡直就是袖袖的複刻。星辰害怕了,驚慌亂摸,想找電話,想開燈。

  “啪。”

  開關打開,燈光大亮。鬥室內空空如也,不見半點異樣。

  那個側影,是自己的幻覺吧?

  可——星辰旋即又生出新的疑心——等為他跳樓的袖袖要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為什麽第一反應是害怕,而不是欣喜若狂?

  星辰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星辰覺得自己開悟了。

  他一個電話打給了王承佑,至於王承佑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了。既然當了人家的精神導師,哪能不付出點代價呢。

  “要是我疑心袖袖並非為我而死,會不會顯得很卑鄙?”

  王承佑思忖一二,鄭重回答:“對自己負責而已,談不上卑鄙。”

  “我有一些想法,想跟你談談。就在電話裏談。”

  淩晨五點半,王承佑倒仰在海盜船的吊椅上,聽星辰談他的所思所感。

  星辰說,他這個人,自跟奶奶一起生活,無形中受奶奶影響,年紀輕輕就認命。

  他認父母不把他帶身邊,反正周圍有的是被父母拋在家裏的孩子;他認奶奶陡然離世,奶奶早就說過,富貴在天生死有命,該你幾時死,分毫都差不了,那是奶奶的命,他無話可說。

  他認造星工廠裏的殘酷人生,畢竟活著本來就是一件彼此掠奪資源的殘酷事兒……他什麽都認,唯獨一件!

  “我不想認袖袖為我而死。”星辰痛苦地抓頭。

  “沒有人想背負沉重的十字架。”王承佑附和,表示理解。

  “不!不是你想得那樣!”星辰激烈糾正。

  “那關乎袖袖的訴求!她到底為什麽而死?如果含含混混地攬在我頭上,那她不是白死了嗎?”

  王承佑忽地勾住攬繩坐了起來,他旋了個圈,不再頭朝下腳朝上:“如果能查出來袖袖的死另有原因,你內心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