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金頂之上，祝誠摟著山山，山山頭枕在祝誠肩上，看著那金烏扇動翅膀，穿過層層雲海，將晨光灑遍大地。

  峨眉山的日出是極美的，這也是祝誠四十萬年來見過的最美日出。因為與自己一同看日出者，是自己最愛之人。

  日出美，人更美。

  僅這一刻，祝誠就覺得四十多萬年苦苦追尋是值得的，隻願與你依偎看山，看雲，看日升日落。

  一眾峨眉弟子的定身法已經解了，總不能祝誠夫婦在這看日出，卻被上千雙眼睛盯著，即便隻是蠟像那也渾身不自在，更何況還是活生生的人。

  “長眉拜見聖人，願聖人聖壽無疆。”方一解開定身法，那長眉便率先向祝誠跪了下來。

  “吾等拜見聖人，願聖人聖壽無疆。”

  齊刷刷跪倒一片，全是一臉的虔誠，對於禁錮自己八年之事毫無半分怨懟。

  這八年來，他們雖不得動彈，但意識清醒，尤其是長眉這位峨眉掌門，其更是深知祝誠所施展的並非是定身法，而是時空禁錮之術。

  時空禁錮之術，三界之內唯有大羅金仙有此手段，譬如地仙之祖鎮元子。而能做到如祝誠這般隨意的，非混元大羅金仙不可，而混元大羅金仙有一別稱，謂之聖人。

  聖人者，天地至強，可毀天滅地。

  “借爾仙府八年，此物便全當是租金了。”祝誠從靈鏡中取出一個玉瓶，隨意丟給長眉。

  長眉誠惶誠恐接過，卻是不敢當場查看瓶中是何等寶貝，但觀此玉瓶材質卻是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能極好地鎖住內中之物，不讓其精華逸散半分。

  “此酒醉人，爾等修為尚淺切莫貪杯。”祝誠叮囑一句，原來那玉瓶裏裝的是祝誠從折顏那偷來的桃花醉。

  “多謝聖人厚賜。”長眉激動莫名，此乃仙釀，聽聞天庭有玉液瓊漿，對修行極有助益，想來聖人所賜之仙釀定超過玉液瓊漿許多，或許一滴便可助自己突破百年瓶頸，修為更上一層樓。

  “爾等各自散去，莫要饒了我夫婦清靜。”祝誠打發了峨眉弟子下去，並在此間布下隔音禁製，保管峨眉弟子話語聲攪擾不到自己，而後同著山山看日出。

  看日出時，夫妻二人不免談起離開昊天世界之後的事，祝誠過往前文已悉數說過，山山倒也有另一番際遇。

  這許多年來，山山靈魂並不是一直沉睡著的，期間醒來過幾次。

  她記得自己方被放逐出昊天世界時，四周圍一片混沌，她漫無目的地飄蕩，或許不能叫飄蕩，因為沒有風，然而是那種感覺沒錯。

  也不知飄蕩了多久，因為看不見日升日落，山山靈魂也不夠清明，無法數數計算時間，或許幾年，或許幾十年，或許幾百年。

  總之忽然有一天，漫無目的飄蕩的她，被一股強大吸力所吸引，而後來到了一處宮殿，宮殿裏擺著三千個蒲團。

  殿中有隻坐著一個老道，他手裏托著一塊玉碟，見到山山後激動地說道：“吾道成矣，吾道成矣。”

  老道長什麽樣子山山已經記不清了，隻依稀記得那人十分慈祥，給人一眾博愛的感覺。

  再次醒來時，山山發現自己在一塊石頭裏，石頭裏也不知蘊含了什麽力量，在不斷地滋養著她的靈魂，可也因為被禁錮在石頭中，她看不到外麵的世界，隻是時不時有聲音傳進石頭來。

  那些聲音很雜，很亂，山山精神又不濟，時常聽著聽著便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年，石頭裏又多出了一個人來，她不是被禁錮的，而是石頭通靈，產生了靈智。

  石頭精。

  這還是山山頭一回見著外人，雖然是陌生人，但因著這許久的孤寂，很快便打開了話匣子。

  一開始是山山說，石頭精隻是聽著，山山跟她說昊天世界，跟她說夫君祝誠。

  也不知過了多少年，石頭精開始學會了說話，跟山山說些外麵的故事。

  有個叫女媧的女神創造了人這種新物種；妖族跟巫族大戰，險些將天地都給打碎了；天地大劫，隕落了許許多多的先天神祇。

  哥哥當了玉皇大帝，主宰三界；嫂嫂難產死了，生下來十個侄兒，因哥哥政務繁忙，便養在了我身邊，他們幾個頑皮的很，老大最是懂事聽話。

  “也即是說，你與她這許多年來，同用著一個身軀”祝誠抓住了關鍵點。

  “也不算，我至多是寄居。”山山言道，當年那石頭精確實也想讓山山來控製軀體，好教山山親眼看看外麵世界，可也不知怎的，山山就是做不到，或許是靈魂虛弱的緣故吧。

  “那人叫什麽”祝誠問。

  “瑤姬。”山山答道，而後也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對了，瑤姬在哪兒你將我靈魂自她體內取出，想來應是見過她的。”

  話說到這，祝誠自是想起瑤姬是誰，便是自己初至此界時所見到的那位，掛在樹上的女仙。

  祝誠原以為那是山山轉世，所以取出山山靈魂後，他並未理會那仙軀，畢竟山山肉身還在靈鏡之中，用不著那無心殘軀。

  卻沒想到竟是山山寄宿之軀，如此算來，那是山山恩人。

  “山山，她，她”這等噩耗，祝誠真個說不出口，八年了縱然是仙軀，此時節不是腐爛也被野獸吞食了，山山大病初愈，實受不得這般刺激。

  “她怎麽了”山山心咯噔一下，一股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她”祝誠一時語塞。

  “靈鏡，用靈鏡顯像給我看。”山山側著頭，一臉著急地看著祝誠，情急之下以至於心緒激蕩，馬上就要昏厥過去。

  “好好好，你別急，別急。”祝誠無法，隻能召喚出靈鏡來顯像瑤姬所在。心想大不了自己費些功夫，重聚瑤姬魂魄將之複活了來。

  滋滋滋

  隨著一陣雪花，靈鏡上出現一幅畫麵。

  宅院屋簷下掛著一串風鈴，風吹來發出叮叮當當的悅耳之聲。

  風鈴由玉穿成，共分五片，每一片上麵分別寫著一個字：佑、姬、蛟、戩、蟬。

  在風鈴之下如祝誠與山山一般，一對夫妻相互依偎，正一臉幸福地看著院中在玩鬧的三個孩子。

  隨著鏡頭推近，丈夫的臉漸漸清晰，其長相清秀透著一股書卷氣；妻子那張臉更是傾國傾城，讓人一見不免心神搖蕩。

  “瑤姬生孩子了”山山訝然。

  沒想到幾年不見，瑤姬已結婚生子，而且還是兩子一女，比個好字更添一分完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