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誠此次沒有懲罰趙吏，一來這件事牽扯到丫頭，二來成了一樁好事，隻當趙吏是功過相抵了。

  “多謝尊上不殺之恩。”趙吏感激涕零。

  “退下吧。”祝誠擺了擺手，打發趙吏下去。

  郊外小河邊，祝誠於楊柳樹下負手而立。

  突然！

  兩個頭送小河裏冒了出來，之後是肩膀、身子，而後兩人踏水上岸。

  “拜見尊上。”

  這二人正是那清水河河神夫婦，辮兒哥哥以及宋大蓮，辮兒哥哥之所以被稱為辮兒哥哥，是因為他留著辮子，他是清朝時人，辮兒哥哥是人們對他的稱呼，其本名叫“陳六”。

  說起這兩人，還有那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

  宋大蓮是家中獨生女，模樣好看也是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但因為父母做鴉片生意，所以沒有媒人與之說項。

  陳六一日見得宋大蓮便對其念念不忘，之後接觸幾次後兩人互生情愫，也就談了對象。

  隻可惜陳六家境貧寒，出不起高昂聘禮迎娶大蓮，沒奈何兩人隻能偷偷私會。

  放在這個年代自不算什麽，保不齊娃娃兒都有了，但在那個年代，卻是丟臉又丟麵的事，傳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是‘失貞’。

  大蓮父母知道後，拿那皮鞭蘸涼水，狠狠抽打了大蓮一頓‘無廉恥的這個丫頭哎，敗壞了我的門庭哎，今日裏一定要將你打呀’。

  大蓮無話說，一賭氣便跳了清水河，死了。

  陳六得到消息後傷心欲絕，於清水河畔為大蓮燒了紙錢後，也一頭紮進了清水河，隨著大蓮一同去了。

  此事被一說書先生聽了去，編成了小曲兒《探清水河》就這麽流傳下來。

  按說如大蓮以及陳六這般自盡而亡之人，該當下地獄，但祝誠感念他二人至情至愛也就網開一麵，也恰好清水河無河神便敕封了他二人為河神，做一對妻。

  因為《探清水河》的廣泛傳唱，知道二人癡情事的也越來越多，所得到的願力也越來越多，道行也在快速增長，也因此成了一個頭目。

  “爾等做的不錯。”祝誠所指，便是大蓮及時來報自己白素貞要水淹虛城。

  今日若不是祝誠及時出現，以白素貞當時那氣性真就淹了虛城，屆時祝誠也不好袒護了她。畢竟規矩、法度都是他立的，他也不好帶頭打破。

  “這是我夫妻二人應做的。”夫妻二人不敢居功。

  “有功便要賞。”祝誠屈指一彈，便要兩道‘藥’進入夫妻二人體內，二人隻覺得渾身舒坦，倍感滿足。

  “退下吧。”賞賜完畢，祝誠便要叫他們退下。

  “尊，尊上……”大蓮卻是支支吾吾，有話難以啟齒。

  “但說無妨。”祝誠示意她直接說出來，自己不會動怒。

  “山山姐想見您，她，她快消失了。”大蓮說完將頭低的很低，不敢看祝誠。

  ……

  “知道了，退下吧。”

  “屬下告退。”辮兒哥哥急忙拉著大蓮回到水中，低聲埋怨道：“你竟然敢跟尊上說這些，不要命了？”

  “總得讓山山姐，見尊上最後一麵吧。”大蓮有些委屈地說。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辮兒哥哥摟著大蓮安慰，歎道：“尊上也不見得就會去啊。”

  祝誠會去嗎？

  他去了，隻一個閃身祝誠就來到一座廢棄的礦山。

  這座山原本還有幾個村子，住著上千人，但因為礦山開發村裏人掙了錢，山也被挖空，水質被汙染也就變得不能住人，他們紛紛搬遷出了大山，去到城裏生活。

  山上有一座破敗的山神廟，準確來說僅剩下一個石像。

  山神廟早就沒人祭拜，年久失修後塌了很久，後來勘探出了礦藏，山神廟更被毀壞嚴重，若非這座石像是鑿出來的，也一早被毀去了。

  也幸好這麵石壁不在礦脈上，才勉強保留石像。

  祝誠現如今就站在石像麵前，看著飽經風雨、看不清麵龐的石像他不免歎了口氣。

  叮鈴鈴……

  一抹綠光飄來，仿佛一片螢火蟲一般，但現在是冬天螢火蟲是不可能在冬天裏生存的。

  那是山神殘存的靈。

  神道受人間香火才能昌盛，山神多年來無人祭祀已瀕臨消散。

  “夫君，是你嗎夫君？你終於來了。”山神十分激動，從話語中都能聽到落淚聲。

  “我當年就說過，你不準再叫我夫君。”祝誠語氣強硬道。

  “夫君，我是山山啊，你最愛的山山啊。”山神悲悲戚戚，嚶嚶嚶。

  “你不是山山，你隻是我創造出的慰藉品罷了。”祝誠喝道。

  “夫君，我就要死了，就請你喚我一聲娘子吧，這是我最後的心願。”山神哭求。

  “做不到。”祝誠斷然拒絕。

  此山山自然不是祝誠的本命物‘山山’，隻是祝誠為了複活亡妻的試驗品罷了。

  很久很久之前，祝誠接受了山山靈魂消散的現實，所以他決定創造出一個山山，絞盡腦汁之後還真讓祝誠研究出來了。

  他仿照昆侖神係，於大山石壁之上刻畫出了一個山山，而後變作山山顯聖行善，引得山民紛紛前來參拜，久而久之，此山山神集萬民願力誕生了，一誕生便生有山山一般容貌。

  “山山。”祝誠彼時憶妻成狂，見得山山容貌的山神，自是緊緊將之擁入懷中。

  山神起始懵懵懂懂，在經過祝誠教導之後，也喜歡上了祝誠，她在很長一段時間代替了山山的角色，祝誠那時候自欺欺人地以為她就是山山。

  可是，祝誠畢竟不是凡人，他終極騙不了自己，所以他離開了，留下一句話：“從此我們兩不相幹，你不再是山山，我也不再是你的夫君”。

  很決絕是吧。

  分手就是要這般決絕才是，不然心中有依戀就做不到真正分手。

  “夫君，我會等你，等你到地崩山倒。”山神沒有去追，因為她知道要走的心是永遠也追不回的，她靠著與祝誠溫馨的回憶過了千百年。

  千百年來她也從一念間天地驚的實力，慢慢地衰弱成如今這副模樣。

  這個世界啊，已經不相信神了。

  “嗚嗚嗚嗚……”山神聽到祝誠的回答，嗚嗚哭泣而後那一抹綠光逐漸便暗，最後一點一點地消散。

  祝誠屈指一彈，‘藥’隨即而出，點在最後一個光點上。

  一個俏麗地小姑娘在那一刻誕生了。

  “你是誰？我又是誰？”小姑娘指了指祝誠，而後又指了指自己。

  “我是路人，你……”祝誠想了想說道：“是山神的孩子，是這座山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