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八章 焱妃月神【六千字大章】
作者:靜覓貓      更新:2020-06-28 07:29      字數:5975
  戰國時代,大爭之世!

  無論七國當中諸子百家都有不少存在,區別隻是多少而已。

  在秦國,老秦人素來隻奉法令不信傳言,但實行耕戰國策,不可能不敬畏神秘莫測的上天。

  可即便如此,諸子百家中還從未有一家敢向陰陽家現在這樣亂政,陳銳懷疑這其中必定有古怪。

  同時在天降異像當中,主少國疑的危機終於爆發了。

  主少必有強臣出,國疑必有亂象生!

  百人聚兵曰除呂,鎮壓易如反掌,可是卻難以老秦人心中的焦慮卻是難上加難。

  主少臣強,易生強臣篡位之嫌!這令世世代代老秦人怎能接受?而且這樣下去政邪國亂家必亡,須知道山東六國還在虎視眈眈的指望複仇。

  可現在秦國這種局勢根本不會容忍一點民變的苗頭,盡管這些聚兵的秦人背後期望可能是好的,但是秦法不容情,舉兵者形如謀逆。斬!

  他們的結局是注定,陳銳心知肚明。

  “走吧,同我一起。”

  鹹陽正宮外,除卻頭上去掉高冠的呂不韋,大殿當中亦有廷尉,太中大夫、中大夫,禦史丞等一班大臣。

  帝國丞相請辭,秦國各類官員聞訊而來勸阻。

  待陳銳來後,趙姬連同上次大朝會的文武官員都已經到起。

  “老臣已見痛疾,德不配位,請辭國相之職!”

  一刹那,陳銳都有些心動的感覺,可看著底下注視他的諸多官員,保持沉默。

  “文信候忠君體國,何必虛在意亂民之見。”

  禦史丞站了出來,另一邊中大夫又道:“國君幼弱,文信候身肩國重,又豈能因誹謗輕離?”

  打開了話匣子,底下老臣都站了出來勸服呂不韋,連武官也毫不例外,全部站了出來勸服。

  陳銳默不作聲,他身旁坐於簾內的趙姬輕聲道:“文信候,若欲輕離,我孤兒寡母豈非秦國罪人?”

  “天下罵名滔滔,我們怎能承受?”

  說著趙姬聲音就帶著哭腔,可呂不韋一臉哀痛,低頭泣血嚎哭道:“民變已生,我執政根基何在?不如離去矣!”

  朝堂眾多臣工都難以勸住,陳銳也隻好道:“政少年即位,心誌才識多有缺失,當遵父王遺詔惕厲錘煉。本王加冠親政之前,母後與仲父共決之,煩請仲父不要陷我於不孝和抗法當中。”

  “秦王!”

  一聲長喝,呂不韋激動難以自己,旋即不能自己,吐血倒在地麵。

  一場朝會以意外結束,可豎日,陳銳就看到無數雪花般的奏章呈上了趙姬的案頭。她那裏見識這種場麵,隻能茫然無措,親身隨陳銳一同去呂府邸拜望。

  呂府當中,陳銳侍奉湯藥,呂不韋大哭感動中泣血,不過還是決然請辭。

  趙姬自然不許,雙方隻好壓後再談。

  過了五日,十日,鹹陽宮中奏章越來越多,帝國邊防,民生,經濟各類麻煩頻出,令趙姬一陣煩悶。

  目前,以陳銳的境遇還真解決不了這些狀況,就算沒有呂不韋阻礙,底下會聽他一個新君的也絕不多,說到底,他無任何威信,更無法令背書,站不住腳,現如今鐵一般的事實證明秦國缺了呂不韋也證明根本玩不轉。

  第三次,趙姬連同陳銳再度勸阻,這次言辭不僅更加溫和,更下令滅殺了那舉兵除呂的百位老秦人。

  猩紅一片,這般,呂不韋終於出山,不言請辭。

  至此朝堂之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和諧,各部積壓的奏章得以處理,秦國也拉開了車軲轆,緩緩向前推進。

  呂不韋再度展現出色的理政能力令人歎服,同時宗室朝臣對於嬴政三次複請丞相,侍奉湯藥的行為大為讚賞,看似君臣相得,一切都是美好如初。

  可朝堂上不乏有識之士,卻暗感心驚肉跳。

  新君少年即位,在老秦王薨時一番對策之老辣令人折服,也足以證明其強悍秉性與卓絕見識卻大非少年所當有。

  如此強勢聰慧的秦王,在近乎揭開矛盾極點處,卻被統領國政的攝政大臣強壓頭顱,有苦難言,這豈非是在兩人關係間埋下一顆裂痕火種。

  現在不爆發,那遲早會爆發出比這更恐怖百倍結果,甚至下一次爆發就是生死存亡,秦國轉折點。

  主少臣強的矛盾暫時壓下,卻不會消亡,隻會積累更大的能量,陳銳深知這一點。

  因為曆代當中這種例子數不勝數,漢朝霍光中興漢統,廢立天子,被漢宣帝劉洵熬死後,身後滅門,張居正中興明朝,被萬曆熬死,身後同樣滅門,鼇拜遇到康麻子,九族盡沒。

  君權與臣權屬於相輔相爭狀態,君強則臣弱,臣強則君黯,主少臣強,可時間漸起君王成長,衝突就會愈演愈烈。

  陳銳知道這一點,執掌秦國國政的丞相呂不韋比他更明白這一點。

  “好生可恨,呂不韋竟敢威逼君上!”

  蒙恬與陳銳對立跪坐,手撚黑子臉色卻憤憤不平。

  “何須生氣,仲父以退為進頗有兵家之風,你我需好好好好學著。”陳銳嘴角掛著淡淡笑容,看不出一點年少逆反的樣子。

  蒙恬微微一愣,氣結稍微降了些,看著欄外暗沉夜色,複又道,“王翦難道見局勢變化而棄約?怎還不來?”

  “為將者,視軍令如山,王翦大才,非是趨炎附勢小人。”

  陳銳與蒙恬又下了兩三手,終於遠處趙高提著燈籠引著一名偉岸英挺男子走來,他步子沉穩有力,不徐不緩,待近身接著朦朧月光一看,男子麵容若老農,予人純樸自然感覺。

  還未等王翦開口,蒙恬便跳了起來:“政哥!這位將軍是王翦,我大秦目下最強先鋒大將!連我祖父都交口稱讚。”

  陳銳凝視這位貌似老農的將軍,爽朗一笑,敦厚的王翦局促得無所適從了,摸著腦袋也笑了笑後欲躬身一拜。

  一隻手穩健的扶住拜倒的身子,陳銳從一旁拿出一碗酒舉到他的麵前:“這裏沒秦王,隻有嬴政!”

  王翦一愣,點點頭,代替蒙恬位置與陳銳一邊下棋,一邊飲酒。

  月上中天,四野靜謐,氣氛極佳,三人包括一旁的趙高都是年輕人,此刻都毫無拘束,談興正濃。

  五碗酒一過,立時見王翦英雄本色,談及兵道,縱橫捭闔,激昂飛越,言及政勢,話語簡約卻是句句切中要害,大非尋常赳赳武士可比。

  “目下王上局勢困頓,我知將軍大才,可有解決方略?”

  蒙恬當即向王翦跪拜伏地,言辭激動中略帶憤恨無奈。

  王翦驟聞蒙恬請求,一時間停住舉著著嘴邊送的酒碗,樣子頗有些局促。

  蒙恬看在眼中,勃然一怒,站起身來喝道,“將軍何故作此狀?要是畏懼呂不韋大勢,算我眼瞎,請回吧!”

  這從小玩到大的小弟還真收錯,懂得故意幫我試探陳銳細細看在眼中,心裏不禁給他點了讚。

  “蒙弟看錯將軍了,若是我大秦國最勇猛將軍會懼何人,絕難成就如今高位,更不會不會來此!”

  聽到陳銳的解圍之語,王翦心中一暖,站起身來,向蒙恬長身一躬,又對陳銳長躬,“非是因為畏懼呂相威勢,而是驟聞蒙兄請求,倉促間實難想到什麽解決方略。”

  怎麽聽怎麽像敷衍蒙恬不由眉頭大皺,懷疑起王翦的心思來。

  換做常人恐怕陳銳也會如蒙恬想法一樣,但對麵的是王翦,與白起齊名的戰國四大名將之一,以穩健多謀的打法夷平六國。

  “謀定而後動,我能等,下完這盤棋如何?”

  “諾!”王翦躬身一拜,又氣定神閑和陳銳下棋。

  在陳銳看來,王翦棋藝高超,初時不顯山不露水,中段乍現崢嶸,收官之時煌煌大勢蓋壓而下,直教人歎為觀止,不愧是戰國四大名將。

  “是我輸了。”待過了三個刻漏滴水時間,陳銳主動投棋認輸,灑然一笑,“將軍可有所謀?”

  王翦仍未說話,仿佛在細細思索,陳銳也未說話,沉默以待,隻有一旁蒙恬急不可耐的樣子。

  “朝野流言雖多,然終抵不得真才二字。大勢所趨,秦王非公子莫屬也!”王翦聲音平靜,沉穩異常。

  “廢話!”蒙恬長身而起:“我政哥現在已經是秦王。”

  “止!”陳銳揮手一喝,看向王翦露出精芒:“詳聽將軍高論!”

  “我王可知,秦自孝公之後,幾次少主即位?”王翦並未直接回答,反而提出問題。

  “兩次。當年昭襄王十五歲即位,今年政十三歲即位。”陳銳輕聲回道。

  他心中知道在秦國曆史上,除卻始皇,同樣是少年繼位的秦昭襄王最為雄才霸烈,相有範雎遠交近攻,將有白起,壓得六國不得一絲喘息之氣。

  “兩次少主即位,大勢可有不同?”王翦再問道。

  “大同小異。”

  “我王自思,同為少主,王與昭襄王孰難?”

  陳銳目光驟然一閃坦然答道:“昭襄王難,難多矣!”

  “何以見得?”王翦循序漸進,慢慢引導。

  “彼時,一難老祖宣太後與穰侯魏冉當政,二難昭襄王終能潛忍四十二年。”

  “昭襄王不親政而潛忍四十二年,個中因由卻是何在?”

  陳銳做好學生模樣,長身一拜:“願聞將軍教誨!”

  不就是活的夠久嗎少年蒙恬在一旁暗自揣測,但顯然知道不會這麽簡單。

  “唯有八字!不離中樞,事事與聞!”

  見少年秦王凝神沉思,王翦從容接道:“尋常少主,但不親政便信馬由韁而去,或聲色犬馬日見墮落,或自甘事外遠離中樞。”

  “他們那些人無非懷一個心思,相信攝政之母後權臣屆時必能還政於己也!殊不知,公器最吞私情。縱為父子母子,主動讓出公器者,至今未有!遑若權臣?”

  陳銳很是明白這一點,權力之毒,斑斑曆史盡是鮮血,甚至這一刻他都發散到諸葛亮最後若是北伐未死,會不會篡權。

  須知諸葛亮曾對同為托孤大臣的李嚴道:“今討賊未效,知己未答,而方寵齊、晉,坐自貴大,非其義也。若滅魏斬睿,帝還故居,與諸子並升,雖十命可受,況於九邪!””

  九邪,九錫,天子專用禮器。

  王翦雙目閃爍,似在深思:“縱是**英斷如宣太後者,攝政至昭襄王五十七歲而不歸其政,母子情理何堪?若是尋常君王,誰個挺得四十二年?”

  宣後羋八子卻是當得起**英斷,而秦昭襄王除了功績大,年齡也是秦國曆代君主中最能熬得陳銳心中暗思。

  “可恰這恰是昭襄王少年過人之處,不頹唐,不回避,不輕忽秦王名分,雖不親政卻守定王城中樞。但凡國事,隻要太後強相魏冉與之會商,便坦陳主見;但凡入宮朝臣或外邦使節,隻要撞到麵前,秦王便參與會議申明己見,決不作壁上觀:一應國家大典禮儀,凡當以秦王名分主持者,決不假手他人”

  “凡此等等,宣太後與四貴權臣也終是無法置昭襄王於全然不顧,便漸漸有了‘王與聞而不決’,又漸漸有了‘王與聞而共決!”

  一口氣終於說完,身邊蒙恬滿是震驚,雙眼在老農般的王翦身上上下打量。

  陳銳也眼前一亮,難怪王翦立下覆滅六國的不世功勳仍能善終,而且家族聲威不墮,兒子,孫子皆是名將。

  王翦看著眼前英挺少年略有所思的樣子,頗為欣慰,身邊卻響起另一道突兀聲音,“就算如此,難不成政哥還要熬個二十年,甚至四十年?”

  王翦依舊沉穩道:“親政在時勢。時不同,勢不同,方略不同。”

  “目下當如何?”蒙恬替陳銳問出問題。

  “主少國疑,唯結權臣以度艱危。”

  “三年之後如何?”

  “依勢而行,量力而行!”

  “十年之後如何?”

  “依勢而行,勢在必得,量力而行,力足可進!”

  “二十年如何,四十年又當如何?”

  “遙遙之期,我不知也。”

  “蒙恬也為難將軍了。”陳銳揮手製止,朗聲一笑起身離座對著王翦拜道:將軍乃我師也!嬴政謹受教!”

  王翦稍顯慌張,連忙拜倒相扶:“何敢當王上如此大禮也!”

  嬴政又肅然扶住了王翦道:“將軍雄正就實,不務虛妄,嬴政自當以師禮事之,何愧之有哉!”

  少年蒙恬素有急智,聽到陳銳之言,走過來大笑道:“拜師好啊,王翦大哥大才不凡,收下秦王又如何?要不也把給收下?”

  陳銳也笑道:“蒙恬頑劣,將軍收下後可要將他好好管教管教。”

  “豈敢豈敢!”

  剛才犀利穩健如名士的王翦,一遇到俗禮立馬敦厚如農夫,漲紅了臉,待仰頭喝下一碗酒後緩緩道:“大計方略我隻能想到這些,實施還需靠王上自己。”

  “足以!”陳銳躬身道謝卻聽到王翦又道:“王少年明事,實策盡可自思也,但有一事必須做!”

  “何事?”

  “搜尋王佐之才!”

  “搜尋王佐之才?”蒙恬眉頭一皺:“方才不是說惟結權臣以度艱危麽?”

  “我何時說過現在?”王翦正色肅然,“大事須得遠圖。以秦國朝野之勢,王上親政是遲早之事!時也,勢也!若他日有變,王上親政卻周邊無大才相助,那當如何?”

  “服也!”蒙恬無奈大叫道。

  “將軍之言深合我心,可何時為好?”

  王翦卻未說話,凝頭細思起來,旁邊蒙恬也靜下來不敢打擾,過了片刻,王翦終於道:“七年,或許可行。”

  “秦人二十左右加冠,七年後王上已經成人,可暗中搜尋各國大才。”

  陳銳聽後目色一震,悄無聲息的看向王翦始皇不就是二十二加冠親政的嗎?難道是巧合?

  “今日得王師指點,政一掃”

  陳銳話音脫口,遠處一道聲音就渺渺傳來,好似動聽的歌聲醉人:“傳聞秦王黯弱,大權被國相一手獨攬,原是不信,現在卻不得不不信哩。”

  “聯結大將,秦王想推翻國相嗎?”

  朦朧的月色透過林木縫隙灑在亭台下,將樹梢上人影染得皎潔燦爛,強調了她優美的輪廓和體態,四野的靜謐和嬌柔的動人女體對比強烈,形成一幅像與溫柔的月色融渾為一的絕美圖畫。

  透過淡淡的銀輝,陳銳依稀可看到那綽約的人影有著淺紫色長發,兩側各垂下一縷發束,麵容有層白紗阻擋看不清晰,但絕對屬於絕色,身上外罩淺藍色短袍,背後以月狀紋路裝飾,內穿海藍色廣袖長裙及月白色交領中衣。

  輕易就被近身,黑冰台都是廢物嗎霎時,陳銳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冷喝道:“趙高,這種事情我隻希望發生一次!”

  樹梢上的少女聽到後:“生氣了,天子一怒我還從未見過哩!”

  “諾!”

  趙高凜然跪下領命,再起身時,雙目冰冷看向令自己受到怒火的罪魁禍首。

  “找死!”

  伴隨一聲厲喝,暗沉沉的天空乍起一道猩紅光芒。

  這道紅芒迅疾若電,縱使站立於樹梢的少女也不由凜然一震,飛身躲避。

  可趙高怎會輕易任由他逃離,一個瞬間,他就消失原地,像是鬼魅一般,完全看不清晰。

  “大意了!”

  少女暗中吃驚這紅衣少年的超絕實力,身子淩空倏然不慢地反身一擊。

  “嘭!”

  空中乍起一道轟天巨響,兩道人影猛然分離。

  趙高手指握著被撕碎的水藍衣角,冰冷看向對麵站立絕色少女,嘴角勾起一絲殘忍弧度:“陰陽家!”

  “陰陽家,如何?”

  少女微微昂起小腦袋,有些挑釁的樣子。

  “不如何,現在取你性命。”

  話還未落下,趙高身影速度暴漲,一個瞬間就到了少女麵前。

  “轟!”

  爆響間,少女快速退後,嘴角溢出絲絲鮮血,麵前看似不大的少年實力竟遠超她的想象。

  “強弩之末!”

  趙高微眯雙眼,冷光浮現,就像看在落入網中獵物,但此刻轟的一聲,他卻立馬轉身向後殺去。

  因為此時另外一道閃電般的矯健身影向陳銳猛衝殺而去。

  公子絕對不能死,不瞬間,趙高目呲欲裂,身影速度竟再度暴漲幾分,可盡管如此,也難以追上那道藏匿許久的身影。

  “不!”

  趙高心中大吼,但天空一道黃芒乍現,一柄長劍轟然自王翦手中脫手,重擊在那道身影之上,將其擊飛吐血出去。

  “月神,快走!”

  倒地蒙麵的少女衝著剛才被趙高打傷少女喊道。

  而那名叫做月神絕色少女看了一眼她,猶豫下便立刻飛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