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艾莫離開後，夢工廠在用人上好像有了偏愛。”李子濤看向他問：“你能告訴我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嗎？”

  “現實！”阿道夫直言不諱的說：“查理，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有寬廣的胸懷，這裏是好萊塢，競爭是激烈且殘酷的。”

  “所以說，這和種族偏見或歧視無關？”李子濤沒預料到他能回答的如此利落。

  “是的，我很肯定。”阿道夫表現的很正常。

  李子濤聳肩微笑；“也許吧！”

  “既然如此，我想在六人行裏加一個亞籍角色也不是問題，對嗎？”

  “可從劇本來看，這麽做並不合適。”阿道夫沉吟道。

  “是劇本不合適，還是有人覺得不合適呢？”李子濤笑眯眯的看著他，像是已經看穿他內心所想。

  “好吧，查理！”阿道夫攤手坦然的說：“我想你說的對……挑選角色的時候，對某些人來說是不公平，可那又有什麽奇怪的？”

  “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隻有理想主義才會相信它是能實現的，我們都很清楚‘公平’是什麽。”

  “你說的對。”李子濤點頭讚同：“所以，我要求你在人物裏加入一個亞籍，相信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問題。”

  “不。”阿道夫表情嚴肅的看著他：“這是個大問題。”

  李子濤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冷聲說道：“你是在拒絕我嗎？”

  阿道夫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轉而說道：“如果你有仔細了解，就會發現公司近幾年的發展越來越慢。”

  “因為各種標新立異的行為，我們正在被這個行業所排斥……把重要角色交給少數籍，給他們台詞，鏡頭，正常的角色。”

  “查理，這不對，我們不該這麽做。”阿道夫語重心長的說道；“因為這些很多人都對夢工廠抱有敵意，還有自己人的怨言。”

  “自己人的怨言？”李子濤仿佛是第一次聽到，稍顯驚訝。

  阿道夫語氣加重的說道；“是的，公司內部對於這些事同樣充滿非議。”

  “其他公司都以白人為主要角色，把少數籍排斥在外，而夢工廠卻把本屬於他們的機會讓給了那些人。”

  “如果是你的話，在所有人都這麽做的情況下，難道也認為這是正常的嗎？”阿道夫像是在質問他。

  “他們的機會？”李子濤好似讚同般的點著頭，隨後猛然笑問道；“你也這麽想……所有機會都屬於白人？”

  “我的想法並不重要，而是整個好萊塢都是這麽做的。”阿道夫不想讓私人情緒滲入到話題中。

  這是大勢所趨，而不是某個人的想法或偏見，所有人都是這麽做的，背道相馳的那個人自然是錯的。

  少數服從多數，大眾認為對的才是對的，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所以，我的公司，我的劇本，我卻不能做主該由誰來出演？”李子濤像是玩笑自嘲的問道。

  阿道夫沉默片刻，說：“不，你隻是選擇做正確的事。”

  “正確的事。”李子濤搖搖頭，笑道：“正確與否該由我來決定，不是你，更不是外麵那些不相幹的人。”

  “你不能和所有人對著幹，那是自找麻煩！”阿道夫勸阻道。

  “是嗎？”李子濤好笑的說；“如果討好別人就能避免麻煩，南北戰爭根本不會發生。”

  阿道夫幹笑兩聲，默然不語的想要錯開話題，他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李子濤爭論。

  “阿道夫。”李子濤嚴肅的看著他，認真道：“這間公司的名字叫夢工廠，他的負責人叫查理·李，不是阿道夫·朱克。”

  “你就非得這麽做嗎？”阿道夫目光冷酷的看著他，在發現李子濤打定主意後，從口袋裏取出一張名單。

  “是什麽？”李子濤隨意的打開一看，表情立刻嚴肅起來。

  這是一張寫滿導演、演員、燈光、攝影師和後勤工作者的名單，上麵還有他們的簽名。

  阿道夫微笑著說；“如果你堅持的話，這些人會和我一起離開。”

  “然後呢？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工作嗎？”李子濤故作輕鬆的說道。

  阿道夫聳肩輕鬆的說：“如果真到了那天，我想是的。”

  “你是在威脅我？”李子濤停下腳步。

  阿道夫謙虛的說；“這不是威脅，而是善意的勸告，這麽做對你，對我，對所有人都好。”

  “是嗎？”李子濤再次看了眼名單，抖了抖它笑道；“我能留著它嗎？”

  “當然，你留著好了。”阿道夫眼眸裏閃過一絲得意，看起來他是妥協了，如自己預料的一樣。

  “木炭已經燒好了，來吧，我們一起吃點東西，今天應該是個開心的日子。”李子濤把名單裝進口袋，拍著他的肩膀笑說道。

  bbq做的很成功，李子濤用了從唐人街買來的配料，辣椒和麻椒麵，搭配自然和香粉，味道吃起來好極了。

  “謝謝你的邀請，這頓飯太美味了。”阿道夫離開前不停的稱讚著，這頓烤肉是他吃過最美味的。

  “別客氣。”拍著他的肩膀，李子濤意味深長的說：“希望下次見麵，你還能有個好心情。”

  “人都走了嗎？”李子濤回到屋裏，幾個女人正在收拾殘局。

  “嗯。”李子濤心不在焉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張來自於阿道夫之手的名單。

  這裏麵記錄的大多數人他都沒有印象，夢工廠發展至今，裏麵的人已經不知道換了幾茬。

  不過，五十多人的名單還是引起他的重視。

  可他竟認為這樣就能讓自己妥協，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有事嗎？”格蕾絲雙臂環繞過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的臉上好奇的看著那份兒名單。

  “你認識上麵的人嗎？”李子濤想知道，這些人對夢工廠來說有多重要。

  格蕾絲皺了皺眉，念出名單上的名字：“埃立克·馮·斯特勞亨、金·維多、弗裏茨·朗、喬治·庫克……”

  “他們都是好萊塢的知名導演，如果失去他們，繁忙的影棚能空出一大半來。”

  格蕾絲不明白這份名單代表著什麽，所以，在說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她還能用輕鬆的語氣來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