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審訊室裏，曹大川已經奄奄一息，不過神智還很清醒，此時審訊室裏隻有曹大川一人，他實際上已經經受住了黃金二十四小時的考驗，以後的大刑已經對他沒多大的用，因為特務處還想從他嘴裏掏出有用的情報，自己的生命暫時保住了，相信帝國不會放棄自己的。

  曹大川感到自己生命力已耗盡，死亡的陰影已經來臨。

  外麵突然響起了兩聲槍響，這讓曹大川感到匪疑所思，這裏應該是一處秘密關押室，既不是特務處總部，也不在南京特別行動組駐地，難道是

  沉重的腳步聲將他驚得更加清醒了一些，他抬頭看了看樓道的石質台階，一個青年男子快步跑了進來，手裏麵還持著一把槍。

  “大川君，你還能走嗎？”來人說的是日語，並且替他解開了身上的繩索，打開了手銬和腳銬。

  “顧傑，怎麽是你？”

  “大川君，我知道你是櫻密班的學員，我也是神戶警察學校的學員，不過我是紫密班的學員，紫密萬歲！！快，快，我們快走，衛兵馬上就過來了。”

  顧傑架起曹大川就要往外逃。

  “顧傑君，快走，我不行了，不要救我，你去湯山溫泉賓館找廖雅芝告訴他，那兩本經書要按民國12年商務印書館的刻本，快，顧傑君，快走，如果有機會請將我的骨灰運回北海道，廖雅芝是我的妻子，上次見麵我才知她是紫密班的學員快走。”

  曹大川一把將顧傑推開，“記住我的話，我的名字叫竹內大川。”

  顧傑無奈的將曹大川扶在椅子上坐下，匆匆的跑上了樓梯，“竹內君，保重，天皇陛下萬歲。”

  腳步聲去遠，外麵響起了刺耳的槍聲。

  曹大川吃力的挪在了炭爐旁，將一快燒紅的鐵釺用力刺進了自己的心髒，嘴裏麵還喃喃自語，“天皇陛下萬歲！”

  樓上的另一間房間，顧傑匆匆的走了進來，吳默君和許文一直通過眼前的鏡子看著剛才發生的情景，不得不佩服剛才顧傑的表演。

  這種觀察鏡據說是英美剛出的高科技產品，通過鏡麵，他們可以清楚的看見審訊室裏的情況，而審訊室裏卻對他們一無所覺。

  審訊室裏還安裝了竊聽錄音裝備，這一整套設備，就是在特務處也沒有幾套，軍統成立後，通過美國很是進口了一批這樣的專業設備，這不過是後話了。

  “我說顧副官，你怎麽能讓這小子主動自殺了呢？”

  “是啊，阿傑，這小子自殺了，我們的線索不就斷了，你們剛才說些什麽啊，日語？我們可是聽不懂。”

  兩人此時也很是興奮，完全沒有了平時一副長官的派頭。

  顧傑微微一笑，“吳組長，我隻不過套出了曹大川，不，他的真名叫竹內大川，那天跟他接頭的是湯山溫泉賓館的前台經理廖雅芝，是日諜紫密班學員，還說那兩本經書要按民國12年商務印書館出的版本來比對，由於怕他懷疑，我就沒多問。

  我當時想將他救出審訊室，讓他恢複一定的體力後再慢慢打聽兩本經書的消息，沒想到這竹內大川已抱定必死的決心，為他們的天皇盡忠去了。”

  許文還是有些不解，“顧副官，你怎麽能套出他的話？他是怎麽相信你的？”

  的確，這也是吳默君的疑問，如果是其他人，他肯定會懷疑前去審訊的人就是特務處的日諜，特務處還有日諜已經成為特務處高層的共識。

  不過，他對顧傑有一種天然的信任，信任有時不是憑空推斷的，這一種近乎滑稽的信任，沒有理由，沒有為什麽。

  “是啊，阿傑，你快說說。”

  “許隊長，你審錢萬常時，他是不是親自給了田中雄一一顆氰化鉀，當時田中雄一並不相信他，而他事先並沒有同田中雄一的聯絡暗號，所以錢萬常隻有明語聯絡，讓田中雄一相信他，當時錢萬常說了什麽？”

  許文略一回憶，“紫密萬歲！”

  “對，就是這句紫密萬歲讓田中雄一相信了他，接受了氰化鉀而自殺，錢萬常得到的指令是從安全屋逃跑的那名自稱雅芝的女人給他的，這說明紫密兩個字對他們來講是共同的神聖代號。

  我們在蘇州洞橋村擊斃的二十五名日諜，包括慧遠和曹大川都是日軍外務省在神戶警察學校的櫻密培訓班的學員。

  錢萬常是被沈陽憲兵司令部策反的，田中雄一是來自上海憲兵司令部特務機關，他們都屬於日軍陸軍部特務機關，‘紫密’也有可能是學員班的代號，我剛才說了紫密萬歲，這竹內大川才相信的我。

  我幫你審訊完了，許隊長，我的分析和在審訊室裏的交談都有錄音，明天你讓總部審訊室的人聽聽，看我分析得對不對，審訊時要將所有以前的審訊檔案熟悉，才能找出關聯性。

  我太累了，吳組長，我要回去休息了，忙了一整天，我肚子還餓著呢。”

  顧傑的確是又累又餓，肚子早就抗議了。

  “好吧，好吧，顧副官、許隊長，你們都辛苦一天了，我請你們去吃夫子廟的小吃，那家老板我熟，就是睡了也要叫起來，絕不能讓你們餓肚子。”

  三人說說笑笑，走出了觀察室，驅車往夫子廟方向而去。

  三人走後，從裏間的密室裏走出來三位身著**軍官服的軍官，為首之人正是特務處的最高長官戴先生，另外兩位是特務處的高極特工稽查室的正副主任孫浩民、盧同偉。

  孫浩民和盧同偉兩人還精通日語。

  “先生，真是神了，得到了想要的情報，還能讓敵人心甘情願的去死，這種人才正是我們審訊室需要的，行動處的人一味蠻幹，專業特工如果經受住了二十四小時黃金時間的大刑，以後動刑作用都不大，我可聽說蘇俄、

  美國、日本的特工都受過痛感訓練。”

  說話的是稽查室主任孫浩民。

  “浩民，你說得對，不過呢，審訊，文武都要，唱戲就唱全套，審訊的主要作用就是摧毀對方的意誌，讓敵人思想崩潰，這樣才能得到我們的情報。

  至於說顧傑，你們就不要打主意了，如果不是吳默君，景庵將軍都將他招進軍隊了，看來我們順著這條線索，拿到名單就指日可待。

  你們讓人將這次錄音和審訊記錄整理一下，讓底下的人好好學習，我一向認為最好的審訊就是從靈魂上消滅敵人的信仰。”

  “是，先生。”

  而此時，夫子廟前的一條小街，早就打烊的店老板重新用風箱吹燃了爐灶，為顧傑一行三人煮著可口的食物，三人則是大塊朵頤，狠狠的飽餐了一頓。

  因為明天，抓捕廖雅芝成了他們共同的工作任務，可是明明這個廖雅芝就在南京，戴先生能讓抓麽？

  不過，顧傑還是有這個信心，他離“沉睡者”名單又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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