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愛同罪106
作者:北傾      更新:2020-06-28 02:22      字數:6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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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章

  燕綏的計劃是收車往西,去最近的加油站裏攔車。

  班加西如今一片混亂,東部南部都是**勢力與利比亞政府的交戰區,危險重重。相對平和的隻有西部,那裏居住著最多的當地人口。

  燕綏的想法很簡單。

  有人的地方必然會有需求。

  而加油站,相當於一個補給的站點,車子吃油,想從西線撤離,就得把油箱喂飽。

  她從滯留工人中挑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又帶上了一個利比亞的當地小夥——茂德加爾。

  茂德加爾為中化公司工作,在職五年,會說英文和部分中文。

  燕綏告訴他:“我要去附近的加油站租車。”

  班加西合法經營的租車公司早已一車難求,她要是按照正常手續去聯係租車公司隻是浪費時間。

  茂德加爾顯然有些不解。

  跟著燕綏到廠房外,看她挑了敞篷的裝甲突擊車後,自覺地坐在了她的副駕。

  裝甲車車頂的火箭筒被胡橋喂了子彈,成了個破爛的擺設。燕綏用著倒正好,她風馳電掣地一路把車開進加油站,本還有序排著隊的車輛立刻四散奔逃。

  燕綏停了車,從後座提了把衝鋒槍下來。

  校準,上膛,端槍試瞄。

  耳邊是把她當做**□□分子的驚叫聲,她絲毫不介意自己造成的恐慌,在滿目恐慌中,招招手,示意茂德加爾:“你挑那些隻有司機一個人的空車,問問有沒有人願意租車。從加油站到港口,隨他開價。”

  茂德加爾照做。

  燕綏則在所有人恐慌躲避的目光中,開車堵在加油站的路口。

  跟著她同來的不止有燕氏海建的工人也有中化公司的,這幾天所有人同吃同住,共同躲避炮火,燕綏表現在他們麵前的也是沉著冷靜的大將之風。

  就是沒人知道……這位才二十多歲的小燕總,有這麽社會的一麵。

  幾人麵麵相覷,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給她當背景板。

  ——

  和燕綏預想得差不多,西線陸路撤離的外籍人員多,靠一雙腿從班加西的西部撤離去埃及怎麽想都不實際,所以在這裏,車輛供不應求。

  但隻要有市場,這裏就不會缺車。

  她大刀闊斧攔在主車道,又願意出天價租車,很快就在路上攔到了三輛破破爛爛的家用轎車。

  這些車是不是車主的還未知,每輛車車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彈痕,甚至還有擋風玻璃整麵碎裂的。

  燕綏讓車去加油,趁著汽車加油的時間,親自把每輛車的暗箱,儲藏櫃,後備箱等,隻要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搜了一遍,確認車上沒有槍支彈藥等危險品,這才支付定金。

  除了燕綏攔到的三輛車,茂德加爾也租到了兩輛類似保姆車大小的中型麵包車。

  這麽一來,車足夠了,汽油也足夠了。

  燕綏檢查過那兩輛半舊不新的麵包車後,沒再耽擱時間,立刻返程。

  來時她的裝甲突擊車打頭陣,是故意營造來者不善的氛圍。目的達到後,返程時她從頭車變成墊後的,遙遙墜在車尾。

  茂德加爾依舊和她同行。

  路上,燕綏抽空問:“你上哪租來的?我在加油站時都沒看到。”

  “他們的車就停在加油站後頭的停車場裏。”茂德加爾:“他是當地人,之前在班加西也是開車拉客為生。戰爭爆發後,他也打算離開班加西了,正巧聽到我要租車,酬金不菲,決定和朋友一起再拉一趟客。把我們送到港口後,他們也要離開了。”

  燕綏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是嗎?”

  茂德加爾肯定地點點頭。

  她沒再繼續追問。

  ——

  幾分鍾後,黃沙的盡頭已經能夠看到廠房的輪廓。

  燕綏不打算再進廠房,駛入對講機的使用範圍後,聯係胡橋讓所有人在廠房外等候,即停即走。

  剩下的時間不足三個半小時,就像是一場豪賭一樣,所有人的生命都捏在時間的流逝裏。

  ——

  一分鍾後,廠房盡頭遠遠能看見車輛駛來時,車輪帶起的黃沙翻滾。

  燕綏從車尾超車,裝甲突擊車車身笨重,提速並不快。但在黃沙路麵上卻占了優勢,她油門轟踩,一路疾馳,超越前車領先抵達廠房。

  一張張疲乏了幾日的臉在看到燕綏下車的那刻,從茫然到驚喜,最後匯聚成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他們知道,燕綏會帶領他們安全撤離班加西。

  他們也知道,營地現存的車輛無法供所有人一起離開,所以才會有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從不同路線撤離的隊伍。

  而現在——

  燕綏回來了。

  不止她回來了,她還帶來了足夠撤離的車輛。

  不會被丟下了,沒有人會被丟下。

  每個人都能跟著大部隊一起撤離。

  距離班加西轟炸不足三個半小時的最後時刻,他們,能回家了。

  ——

  荀莉安排工人排隊上車,燕綏負責分配車輛。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等所有人上車,車隊駛離廠房進入城區街道時已經臨近傍晚。

  燕綏頭車開路,傅征同車,坐在駕駛座後第一排的窗口。

  燕綏謹慎,特意安排中型麵包車一前一後,一輛開路,一輛墊後保護。

  整列車隊疾馳在班加西荒廢的街道上,街上隨處可見的殘垣斷壁,濃煙滾滾。有翻倒的車輛還在燃燒,街麵上所有的店鋪幾乎都遭遇過洗劫,空無一人。

  戰爭的殘酷在這種時候展現得淋漓盡致。

  麵包車內鴉雀無聲,偶爾有兩聲輕歎,也是唏噓不已。

  ——

  燕綏握著傅征的手,指尖斜插入他的指縫裏和他十指相扣。

  鼻端還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混著班加西的硝煙黃土,卻讓燕綏有種說不出來的安心。

  她低頭,鼻尖在他臉側蹭了蹭,看他眼睫微動,睜開眼來,一笑,握著他的手指收緊:“傅征。”

  他聲音模糊:“我在。”

  燕綏是在上車前才從胡橋那知道他的傷勢,傅征肩胛骨中了兩槍,子彈還留在身體裏,右臂還有處子彈貫穿,雖沒傷及重要器官,但失血嚴重。

  她心如被放在火上烤,水分蒸發後,隻剩無邊無際的灼燙,沿著心口一圈圈蔓延。

  饒是如此,她卻隻能故作若無其事,手心緊緊裹覆著他的手指,拚命拚命地試圖把身體裏的熱量傳給他。

  “你以前……受過這麽重的傷沒有?”燕綏問。

  “槍林彈雨裏,誰沒受過傷?就是像今天這樣背水一戰,也有過。”他語速極慢:“在任務點,子彈用盡,隻能徒手拚刀刃。”

  他用力地捏了捏燕綏的手心:“每一次,都活下來了。”

  “這次也一樣。”

  他的使命未完,不會甘心就這麽死去。

  ——

  從班加西西部城區駛入班加西港口還要經過一段荒無人煙的荒漠,荒漠的盡頭才是貧瘠山脈,穿山隧道就在這座山裏,全長三點八公裏。

  可以說,隻有穿越隧道,才是真正的靠近安全。

  天黑時,車輛駛出荒漠,遠遠的已經能夠看到前方的隧道。

  傅征向指揮中心匯報行程,並提醒胡橋注意警戒。

  他起身,一手攀著行李架,在顛簸行駛的車內彎腰越過中控坐入副駕。

  右手無法持槍,他就用左手,上膛,拉開保險。

  車呼嘯著駛入隧道口,黑暗得隻有一束車燈的隧道裏,燕綏不自覺凝神屏息。

  引擎聲在隧道的圓拱內似被無限放大,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裏,燕綏看清隧道磚牆上的指示牌,蜿蜒著一路往前。

  燕綏的對講機裏忽的傳出胡橋的聲音:“隊長,我們車的引擎蓋忽然開始冒濃煙,你們那看到隧道口了嗎?”

  她眉心一跳。

  幾乎是同時,傅征擰眉,叫她:“燕綏。”

  燕綏立刻心領神會,手背到身後,摸到別在腰後的水果刀,屈膝往前邁了一步,靠近司機。

  胡橋的聲音又斷斷續續傳來:“引擎可能溫度……過高,我懷疑……冷卻……損壞。停車……檢查,你們……”

  電流聲嗤嗤作響,忽的,一下被切斷。

  燕綏還未反應過來胡橋那發生了什麽,隧道外,幾乎是胡橋所處的位置忽然發出一聲爆炸的巨響。

  隧道對向車道的連接處躥出兩輛摩托,車上的暴徒持槍,舉著旗幟呼嘯而來,包圍了胡橋那輛已經停下來的麵包車。

  幾乎是同一時間,燕綏看見了三百米外的隧道出口。

  而那裏,整齊的停著數輛摩托,摩托車的車前燈大亮,有三人立在車旁,高舉了火把。

  不消燕綏把刀抵上司機的脖頸,車速已漸漸緩下來,最終在離隧道口幾十米左右徹底停了下來。

  堵在隧道口的三人中有一人上前,手裏握著小型的定時炸彈,已經開始倒計時的計時顯示器正向朝車內,讓車內的人將跳躍的時間看得一清二楚。隨即,他敲了敲車門,指了指炸彈上不足五分鍾的時間,示意能做主的人下車來。

  車內的死寂在數秒後轉化成恐懼的叫聲。

  “這些人應該是監獄逃逸的逃犯,摩托全是警方用車。”傅征輕咳了一聲,槍口悄悄放下,隔著車門對準站在車外的暴徒。

  胡橋的聲音透過耳麥和傅征重新建立聯係:“隊長,隧道口被炸塌方,沒有退路。”

  “我這邊三個人,手裏都有槍。”

  傅征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了眼——隧道內應該隻有這六人,一頭一尾包了整個車隊。

  ——

  僵持下,燕綏看著已經跳向三分鍾的計時器,重新把刀別回腰後:“我下車。”

  “待著。隧道被炸,通道塌方,我看他們可能不止是搶劫。”傅征擰眉,每用力呼吸一次,唇色便越發蒼白。

  他用力按住肩胛骨處,問胡橋:“三個人,你有辦法解決嗎?”

  嘭嘭作響的砸車門聲裏和車內因驚恐發出的驚叫聲混在一起,傅征皺起眉,轉身輕“噓”了聲。

  果然奏效,所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而胡橋那,他思考數秒後,回答:“有。”

  傅征似篤定胡橋會有辦法,輕笑了聲:“準備好,等我數三二一。”

  他收回槍口,叫:“燕綏。”

  燕綏應聲。

  “你聽著,別下車,搖下車窗把人引到你那。聽我口令,我負責擊殺封路的那兩人……”他拋去一把手槍:“你負責放倒他。”

  燕綏接了,拉開保險,把蓄勢待發的手槍壓在手心下,她招招手,悄無聲息地和坐在窗口的人換了個位置。

  她用力握了握槍柄,壓下心頭的鼓噪,搖下車窗。

  那漸漸失了耐心的拆門聲果然一止,暴徒上前一步,整張臉除了眼睛全部隱藏在麵巾下,他俯身,看進車內。

  就在這時,傅征壓低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燕綏耳中:“三。”

  她彎唇,對暴徒露出抹示弱的笑容。

  “二。”

  燕綏比劃了下耳朵和嘴巴,示意自己聽不懂阿拉伯語。

  “一。”

  幾乎是最後一個數字落下,燕綏笑容頓時收起,她半個身子從車窗內探出去,曲肘牢牢地拐住暴徒的脖頸讓他死死貼在車身上。

  車內驚叫聲四起。

  她握著槍,把下唇都咬出血來了,才穩著手,閉著眼,隔著車門,砰砰兩聲連發。

  手槍的後坐力震得她手腕發麻,聽到槍聲,她似渾身的力氣都泄了一般,桎梏著暴徒的手勁一鬆。

  和她行動同時的,是隧道裏接連響起的數聲槍響,被隧道的回音擴散至每個角落。

  燕綏眼睜睜看著暴徒支撐不住身體滑落至柏油路麵上,萬籟寂靜中,定時炸彈的“滴”聲倒計時就尤為清晰。

  她止不住顫栗的神經還未從開槍後的衝擊裏緩過來,倏然繃緊。

  短短一秒鍾內,從她腦中躍過的竟然隻有一個念頭——傅征隻讓她放倒他,那炸彈呢?

  電光火石的刹那。

  她看見傅征推開車門,就連他受傷後也沒有離手的步槍被他順勢留下,他抱起炸彈,轉身往隧道口跑去。

  “傅征!”

  ——

  當一個軍人,在戰場上放下槍時,說明他將與自己的生命告別。

  他沒留一句話,甚至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最後關頭,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是,他的選擇沒有錯。

  如果炸彈留在隧道內引爆,已經承受過一次爆炸傷害的隧道將無法再苟延殘喘。所有人都會被深埋在這裏——一個遠離自己國土,隔著重重大海的地方。

  這裏有永無止境的戰爭和紛揚的炮火,唯獨沒有故人。

  可當這種選擇眼睜睜血淋淋地擺在燕綏眼前時,她才發現自己原以為堅不可摧的心壁能夠碎成粉末。

  她可以敬仰他征服大海保衛國土的信仰,也可以擋住他時常不在自己身邊的寂寞,甚至她都可以不用他操心自己所有的麻煩。

  在選擇傅征的那一刻,她就準備好了承受隨時會孤獨終老的可能。

  可直到此刻,她發現自己做不到,也承受不了。

  如果讓她愛上他,又讓她失去他,這愛情於她而言,就是傅征不可饒恕的罪孽。

  她跌撞著下車,絆到人摔倒在地也不覺得疼。

  她一眼不錯地看著他的身影在視野裏漸漸模糊,逐漸逐漸的最終消失。

  那一聲尚未出口的“傅征”,堵在喉間,讓她痛不欲生。

  眼前的路不再是路,是懸崖,是峭壁。

  她再未踏出一步,渾身的力量被抽走,她連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眼睜睜地看著隧道外,一瞬爆炸的火光吞並了夜色,燃燒起熊熊烈火。

  我說過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無論是動亂難平,還是前路難行,都要好好活著。

  我還等著你穿白色的軍裝向我求婚。

  我還等著嫁給你。

  你說怎麽守衛家國,就怎麽守住我。可如果是這樣的守護,傅征,我寧可從未認識你。

  ——

  “利比亞撤僑行動,是新中國成立之後最大規模的撤僑行動之一。”

  “利比亞內戰爆發後,局勢很快失控。駐利比亞的中資企業全麵停工,等待撤離……”

  “利比亞境內,約有三萬中國人。主要分布在利比亞東部、西部、南部和首都地區。大多從事鐵路、通信,建設和油田等行業,此外還有一些中餐館經營者和留學生等人。”

  “與此同時,中國海軍護航編隊南辰艦抵達利比亞附近海域執行撤僑任務。”

  “這次行動中,中國政府共動用91架次中國民航包機,35架次外航包機,12架次軍機。租用外國郵輪11艘,國有商船5艘,軍艦1艘,曆時12天,成功撤離中國駐利比亞人員35860人,還幫助12個國家撤出了2100名外籍公民。”1

  ……

  十日前,定時炸彈引爆後,南辰艦中國海軍陸戰隊二編隊及時抵達隧道口,幫助被困僑民撤離至班加西港口。

  燕綏登上燕回號,從班加西撤離至希臘克裏特島。

  辛芽在各個撤僑點設立了據點,迎接燕氏海建的所有員工,也為中國公民提供幫助。

  燕綏抵達克裏特島當天,用國際漫遊電話卡先後給郎譽林和燕戩報了個平安。當晚就從希臘乘坐國際直達航班,在第二天淩晨飛抵南辰。

  辛芽和她一起回來的,見她全程臭著臉,直到下飛機時才敢問:“小燕總,傅長官呢?”

  燕綏腳步一頓,冷笑一聲,答:“分手了。”

  辛芽“啊”了聲,二張和尚摸不著頭腦。

  等等,郎大將軍不是這麽說的啊……

  不是受傷了要回來養傷嗎?

  怎麽就……分手了?

  ——

  幾天後,辛芽終於從胡橋那得知了事情因果,對遠在大海另一端當地接受治療的傅長官抱以深深同情。

  於是,收了傅長官發的年終獎的辛芽不遺餘力地為兩人做傳聲筒。

  “小燕總,傅長官手術順利,已經回南辰養傷了。”

  燕綏抬了抬眉毛,沒作聲,隔天就包了一個北星的項目,搭機過去親自監工。

  ……

  辛芽:“小燕總,傅長官出院了,問你有沒有時間見一麵。”

  燕綏冷哼:“想見我自己不會跟我說?”

  辛芽覷她一眼,回:“你把他的聯絡方式全部拉黑了啊……”

  燕綏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摔,怒道:“在利比亞的時候不是挺能耐的嗎?”

  辛芽:小燕總好可怕啊啊啊啊!

  於是,在燕綏有心的避而不見下,傅征出海前都沒能見到她一麵。

  ——

  半年後。

  南辰艦護航任務結束,軍艦歸港。

  當日,港口聚集了前來迎接的軍人家屬。

  燕綏故意站得遠,百無聊賴地叼著墨鏡的鏡腿站在人群之外,偏偏這樣更引人注目。

  傅征剛交接完,踏上軍艦甲板。

  他還沒發現燕綏時,郎其琛先看見了,悄悄撞了撞傅征,提醒:“誒,鬧了半年脾氣的家屬來了。”

  傅征挑眉,轉身看去時,曲指微抬了抬帽簷,隱在帽簷下的那雙眼在看見燕綏時緩緩眯了眯。

  他轉身麵對隊列,重新壓低了帽簷,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

  郎其琛瞥他一眼,哼了聲。

  看那得意樣,出息!

  正腹誹著,腳踝被傅征用軍靴踢了一腳,他隱含笑意,低聲問:“你什麽時候改口叫姑父?”

  郎其琛哼哼:“看你今天求婚成不成功吧。”

  傅征苦笑。

  目前看來,漫漫征途。

  他的征途是大海,也是燕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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