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愛同罪84
作者:北傾      更新:2020-06-28 02:22      字數:3655
  ,(首字母+點)!

  第八十四章

  郎其琛踢拉著拖鞋,把毛巾挎在肩上進寢室時,熄燈號剛好吹響。

  擱好洗具,他三兩下爬上上鋪,剛躺好,又探出個腦袋看向睡在他下鋪的路黃昏,壓低聲音叫他:“黃昏。”

  路黃昏睜眼,猛得看到一個倒垂下來的腦袋嚇得一悚,床板咯吱了一聲,他沒好氣道:“什麽事?”

  郎其琛還沒出過海,對什麽都好奇得不得了,眼看著明天就要登上軍艦,內心激動,沒話找話問:“我看你和胡橋偷偷帶那麽多煙,不是不讓抽嗎,糾察看到了怎麽辦?”

  “你懂什麽。”路黃昏笑了聲:“艦艇上的日子不好過啊,你想想,方圓幾百海裏內隻有你一艘船,除了海水還是海水,海麵上漂來個垃圾都要拿望遠鏡看看。一天二十四小時,扣掉正常的訓練,執勤也有大把時間,不帶點存貨怎麽打發時間。”

  胡橋剛躺下,他是南辰市本地土著,平日裏對同為土著的郎其琛很是照顧,猜他是好奇軍艦上的日常生活,好脾氣地科普道:“你第一次上軍艦可能會不習慣,起碼要先暈個四五天適應適應。海上沒信號,除非靠岸補給,所以手機大多數就是個擺設的物件。”

  “你放心,炊事班的手藝不錯,哪怕十天半個月吃不到一口新鮮蔬菜也不會生無可戀。帶煙是習慣了,還不得悄悄的有點娛樂活動啊。”

  胡橋說到這,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隊長也帶煙,長得帥就這點好,糾察看他抽煙都睜隻眼閉隻眼。”

  郎其琛被逗笑,傻樂著躺回去,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出神。

  直到不知被誰叫了一聲,他啞著嗓子應了聲,就聽路黃昏說:“明天你找個機會問下老大,就問戀愛報告什麽時候打。”

  郎其琛鬱悶:“憑什麽我問啊!”

  傅征這麽凶殘,他也很害怕的好嘛!

  幾人異口同聲:“誰讓他是你姑父。”

  郎其琛:“……”

  許是沒聽到他答話,幾人七嘴八舌起來。

  路黃昏:“你有保命符,我就不信你大喊一聲姑父,老大會不應。”

  胡橋這時候和路黃昏站成一線:“保命符沒用你不還有尚方寶劍?就讓你姑姑往老大麵前一站,你看老大敢不敢動你一根手指。”

  褚東關:“實在不行,你被老大扔到海裏時,我們給你放根繩,你拽著遊,省力些。”

  郎其琛聽不下去了,猛得一個翻身,把被子蓋過頭頂,悶在被子裏的聲音甕聲甕氣的:“我才不去喂鯊魚。”

  ——

  天一亮,集合,整隊。

  軍艦起航的鳴笛聲響起,船隻從軍港駛離。

  遠在半個城市外的燕綏似有所感,批注文件的筆尖一頓,恍然抬眼看向落地窗外海軍部隊所在的方向:“辛芽。”

  正給她倒水的辛芽一提壺嘴,水聲一停,辦公室裏安靜得連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燕綏視線未收回,仍看著海邊,喃喃問:“你有沒有聽到船笛聲?”

  “沒、沒有啊。”辛芽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落地窗外,映入眼底的隻有南辰市高低錯落的鋼鐵森林。她屏息聽了聽,剛想笑她幻聽,視線落在她難得惆悵落寞的臉上,忽然就什麽都懂了。

  她壓下壺嘴,把水線添至八分滿,正欲悄悄退出去。

  燕綏叫住她:“繼續吧。”

  自從燕綏吩咐辛芽微博上有個風吹草動都要匯報後,辛芽幾乎每天都能整理出一份列表。小到微博廣告合作,大到媒體約訪。

  今天倒是有些不一樣。

  ——

  辛芽:“幾天前,有一艘油輪在近海口翻覆,大量石油泄露。因還在調查事故原因,這幾天討論較多的都是石油泄露造成的生態影響。”

  燕綏頭也沒抬:“然後?”

  油輪傾翻的事她聽說了,隻不過前兩天她正在為利比亞海外建設項目焦頭爛額,除了關注是誰家這麽倒黴意外,並未放在心上。

  辛芽見她沒什麽反應,小心翼翼看了眼她的臉色,提醒:“我實習期沒正事幹,研究過造船廠的記錄圖冊,這艘油輪是燕氏造船廠售出的。”

  燕綏提筆正要勾出筆鋒的字頓時用力過猛,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她盯著那壞了她一整排書法字跡的黑弧,目光幽幽地問:“你剛說什麽?”

  “這艘油輪是燕氏造船廠五年前出售給馬來西亞的,因為是新型號,又僅此一艘,所以你大概不知道。”辛芽瞥了眼燕綏的臉色,見她驀然黑了臉,瑟瑟發抖:“我怕自己記憶出錯,上午特地跟大燕總求證了下。”

  燕綏擰眉:“你繼續往下說。”

  “事故原因還在調查,但不知道誰先提起的,質疑好端端的一艘油船怎麽會在近海口翻覆,引起石油泄露,把矛頭指向了燕氏造船廠。”辛芽盯得緊,加之她管理著官博,網上但凡一點有關燕綏的風聲,或粉絲或路人,總有人會來官博,以提醒,質疑,告知等方式讓她知道。

  所以這個風頭剛冒出來,辛芽就看到了。

  她想了想覺得事情可大可小,沒等到日常匯報時間就提前來說了。

  燕綏沉思片刻,當機立斷:“你趕緊給海事局打電話,詢問下最新進展。”

  她利落地滑著鼠標搜索油船翻覆的新聞,記住發生事故的坐標,拎起座機話筒快速撥出一串號碼。

  辛芽見狀,片刻沒耽擱,立刻出去給海事局打電話。

  ——

  數秒後,電話那端“哢”的一聲輕響,老船長的聲音清晰地透過電波傳來:“喂?”

  “是我。”

  老船長熟悉燕綏的聲音,聽她語氣似有些緊繃,沒打諢,直接問道:“是不是遇到難事了?”

  燕綏劃著聽筒的指尖一頓,忽的低頭笑起來:“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您。”

  “是這樣,我想跟你打聽一個地方。近海口,三江匯流的地方,坐標和定位我現在給你發過去,你跑海多,給我看看這個位置。”

  老船長滿口答應了,看到燕綏發來的坐標,在紙上比劃了幾下,頓時了然:“你是不是想問油輪的事?”

  “我那天看見新聞,就覺得那艘船眼熟,後來仔細回想,想起來這船就是我們廠出去的。當時為了實用性,更改了甲板室的設計,我記得清楚,全靠這點辨認。”

  老船長心裏通透,燕綏不說,他也猜到她是來問什麽的,不等她問,主動說道:“那艘船傾覆應該是操作不當,船隻傾覆的方位正在三江匯流地,海底暗湧多,水流急,浪頭大多藏了險。我們跑船的,每次經過都盡量離得遠遠的。”

  燕綏懸著的心頓時放下大半。

  掛斷電話後,她切換到網頁版的微博,未登錄,進入官博首頁。

  油輪傾覆是無法預料的意外,於燕沉而言有如天助,能加快他玩弄網絡輿論的步伐,從而提前給燕綏施加壓力。

  但事故原因與造船廠無關,這是無論怎麽引導輿論都會澄清的事實,他不會在這上麵花費時間,那他的終極目的到底是什麽?

  ——

  燕綏騰出午休時間,列了個表單,手寫了她能猜到的燕沉的下一步計劃。

  從已知推測未知,有太多的幹擾和未知性。她看著行雲流水般的那幾行字,心頭忽起煩躁,掌心一握,把紙揉成一團擲進紙簍裏。

  她指尖劃著屏幕,落在通話記錄上的“傅征”二字時,鼻尖忽的有些發酸。

  一直以來,她都沒把程媛當回事,但那是因為燕綏從沒把這個人放在心上。她能理智的推算她的動機,洞悉她的每一步計劃,即使有超出掌控範圍的她也能一笑了之。

  燕沉卻不同。

  他們曾經並肩作戰,在燕綏剛接手燕氏的那段灰暗時光裏,人生仿佛一下進入低穀。她失眠,易怒,人前偽裝出運籌帷幄的雲淡風輕,人後熬夜惡補資料,用一年的時間去學習別人十年的積累。

  那時候陪伴她的,是燕沉。

  他曾真的別無二心和她揮荊斬棘,開疆擴土。那是被她接受的夥伴,是可以交心的交情。

  人一旦用過心,就難以再接受背叛。

  如今燕沉做的不止是背叛,更是摧毀。

  燕綏可以當麵給燕沉放狠話,也可以意氣用事地在盛遠前台拍桌子說有他的場合她就退場,但當眼睜睜看著燕沉一步步推進他的計劃,一步步催化著燕氏進入危局,她還是無法做到她以為自己能做到的淡定自若。

  她這會無比懷念傅長官的解壓方式,他總知道她需要什麽。

  她後悔昨晚沒有回他短信,不然打個電話聽一下聲音也好啊……偏偏鑽了牛角尖,莫名其妙置氣。

  承認一句“舍不得,我不想你走”對燕綏而言不難,難的是這些話她想說卻不能說。一旦說出口,對傅征而言,就像是上了枷鎖。

  他走得越遠,就越不踏實。

  ——

  她正出神,辛芽輕叩了叩門扉,叫她:“小燕總。”

  燕綏回過神,姿勢不變,收斂起剛才獨處時傾倒而出的情緒,穩著聲音道:“進來。”

  辛芽一蹦三跳跟隻兔子一樣蹦進來,笑眯眯地把平板遞給她:“傅長官郵件。”

  燕綏的私人郵箱大多公務,大部分時間都由辛芽處理。隻偶爾有文件傳輸,她會自行接管。

  此時聽她提到傅征,她還有片刻回不過神來:“你說誰?”

  “傅長官啊。”辛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把平板遞到她眼前,指著發件人一字一頓道:“你看。”

  燕綏接過來,盯著他的名字良久,語氣比辛芽更奇怪:“他今天……出海了啊。”

  ——

  郵件的標題隻有一個字——致。

  她點開郵件閱讀。

  空白的背景下,隻有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他手寫的戀愛報告,除了燕綏的身份證號空著,其餘都填寫完整。

  她下滑,看到他的備注:“隻差你了。”

  沒有任何格式的,他空了幾行,留了一句:“定時郵件,一天一封。善於給女朋友製造驚喜大概是我今年唯一及格的項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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