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愛同罪74
作者:北傾      更新:2020-06-28 02:22      字數:3421
  ,(首字母+點)!

  第七十四章

  燕綏目送著張總欲言又止地進了電梯,微微頷首,給辛芽遞了個眼神。

  辛芽意會,斂眉垂目,關上電梯。

  門一關合,燕綏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了。她的目光落在電梯樓層顯示板上,看著數字逐漸變小最終停留在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終於收回視線。

  電梯斜對麵是一個開放式露台,因在頂樓,默認是燕綏的活動區,平常鮮少有人涉足。

  她拉開玻璃門,倚著欄杆下望,

  此時正是南城商務區最繁忙的時候,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沒帶煙,她把口袋裏那張紙卷成圓柱狀,銜在嘴邊。

  燕戩還在會議室裏,等著她過去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待一遍。她還沒想好,要把事情剝清到什麽程度。

  粗略估計過了有兩根煙的時間,燕綏拍了拍衣角,給傅征撥了個電話。約好半小時後在公司門口見麵,她返身折回會議室。

  ——

  會議室裏隻留了小何,在回答燕戩的問詢。見燕綏回來,他格外識趣地收拾了東西,麻利地退出去。

  燕綏端著一壺溫茶,拉開燕戩身旁的座位,坐下來。

  燕戩沒問她這麽久才回來是幹什麽去了,也沒問和廣匯合作的事情她是怎麽想的。他推過來一份做參考資料的利比亞海外建設項目,示意她先看。

  企劃案上是他聽協商時留的注釋,有不少劃去的,也有不少新添的。

  “我剛和小何了解了下,他說這個項目投資金額較大,所以你和燕沉一開始的方向就是尋求合作,和乙方共同承擔風險。”

  “你前兩天問我埃塞俄比亞海外項目的利潤是否能比預期回收更多,是不是打算放棄這個方案,複製埃塞俄比亞的經驗?”

  “是。”談起公事燕綏毫不含糊:“利比亞國內現狀和埃塞俄比亞差不多,公司賬目上的流動資金也足夠啟動利比亞。”也就是說,如果膽子大一點,這個項目根本無需尋找合作方,燕氏一己之力能夠支撐起。

  埃塞俄比亞的經驗是現成的,集團的資金也是足夠的,與其到處尋求合作,拱手相讓一半利益求穩,不如燕氏自己扛起大旗。

  燕戩沉吟片刻,問:“這個提案是不是被燕沉否決了。”

  “他覺得太冒險。”加上那時候埃塞俄比亞項目還未竣工收檢,燕綏自己心裏也沒有底,就沒堅持。

  “可以試試看。”燕戩筆尖落在文件上,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

  燕綏眼睛一亮,先是驚喜,驚喜過後又是現實撲麵而來:“時間太緊,工程是可以延期,延期數日燕氏還能承擔。但若是一直擱置,隻怕利比亞局勢瞬息萬變,到時候那損失無法估量。”

  “我負責。”燕戩握著筆尖在剛才那道劃痕上草草添了數筆:“這才是我想跟你商量的。”

  “我當這個副總不倫不類的,短時間內無所謂,時間久了遲早會出問題。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既然決定舍棄燕沉這枚良相,該謀將征兵了。”

  他筆下的字是筆鋒勾畫出的“將”字,劃了個箭頭,直指利比亞:“燕沉謹慎,是因為不知道海外項目對燕家而言代表了什麽。你母親是軍醫,隨軍艦救治過無數同胞和受戰爭壓迫的難民。海外項目雖有利益回報的考慮,但若不是抱有凝聚國力凝聚民族力量的情懷,誰會千裏迢迢橫跨半個地球去別人國土建設家園。”

  燕戩是個浪漫主義的商人,埃塞俄比亞的機會來臨時,他還笑稱,要在軍艦可以停靠的每條海岸線上建造一個讓郎晴可以落腳的地方。

  哪怕郎晴去世後,他的初心也未曾改變。隻不過那個刻在他心上的名字,早已換成了中國人。

  “好。”燕綏壓下眼中被燕戩掀起的熱血和幹勁,深呼吸了一口氣,下了決心:“我回來就做提案。”

  燕戩笑了聲,杯蓋撇開幾瓣上浮的茶葉,呷了口普洱:“你是打算去找燕沉算賬吧。”

  啊?她表現得有這麽明顯?

  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麽,燕戩解釋:“你記仇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張總因為燕沉落了你這麽大的麵子,你不得去為難為難他?”

  提到燕沉,燕綏不免沉默。

  她那股焦慮又從心底躥出來,就在她琢磨著怎麽開口時,手機嗡鳴聲響起,燕綏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一看,在燕戩管不住眼睛好奇地看過來時,淡定地掛了傅征電話:“應該是司機到了,我先走了。”

  她收起燕戩批注過的企劃案抱進懷裏,跟兔子一樣三兩下躥到了門口,正要開門離開,聽燕戩叫住她:“阿綏。”

  “燕沉要是有錯,你放手收拾。欠他們家的,爸爸還了大半輩子,早已還清了。”

  這一瞬,他的聲音像是蒼老了好幾歲。那種歲月壓身,閱盡千帆的滄礪,無端讓燕綏也跟著心頭一悶。

  “爸。”燕綏轉身回望,“當年大伯摔下腳手架,高位截癱,你為這事譴責了自己半輩子。你該去問問大伯的,讓他摔下腳手架的到底是誰,誰才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

  話落,不忍再看他,燕綏頭也沒回地走出會議室。

  ——

  辛芽守在離會議室不遠的走廊上和小何說話,見燕綏出來,立馬丟下小何跟上去。

  燕綏徑直走在前麵,聲音還是冷的,問:“人送走了?”

  她麵色不善,心情顯然極差。

  辛芽這時候不敢有一絲插科打諢,認真回答:“我送到停車場,讓司機師傅送走的。”

  燕綏按下電梯下行鍵,這才側目:“他都問你什麽了?”

  “問我你跟傅長官交往多久了,什麽時候見的家長,打哈哈說一點也看不出來你是將門子女……”辛芽陪她進電梯,繼續道:“我就回答你跟傅長官大半年前就認識了,雙方家裏長輩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什麽時候見的家長我這個做助理的哪會知道得那麽仔細。”

  辛芽對燕綏的眼神領悟力堪稱通透,上電梯前她那眼暗示,辛芽立刻就知道什麽時候該吹牛逼什麽時候該謙虛。

  當張總一臉苦笑說看不出燕綏是將門子女時,辛芽笑得格外小人得誌:“我們燕總低調,不愛拿家裏那點背景說事。雖說有時候能省去不少麻煩,但出來做生意的以誠待人。仗勢欺人不過能得一點短期利益,得不償失。”

  她這指桑罵槐聽得張總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又隻能默默吃下這啞巴虧,灰頭土臉地上車走了。

  燕綏聽完,覺得有點耳熟:“你是不是又上哪抄的心靈雞湯呢?”

  “沒有啊。”辛芽無辜:“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呀,一年前吧……”想不起來當時的情況了,她眼珠子一轉,格外機靈道:“我平時都把你的話奉為聖旨的。”

  燕綏被她逗笑,正巧電梯到了,她抬步:“我不在你也下班吧,明天起可能就要開始加班了。”

  話落,她拎著那份企劃書,把住傅征從裏側推開的車門坐上車:“走吧。”

  ——

  以防走空,燕綏上車後給燕沉打了個電話,確認他在家,留了句“我現在過來找你”便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她從張總那受得氣一股腦全算在了燕沉頭上,這會哪還會有好臉色。

  可她來氣快,散氣也快,隨著電話一掛,她就跟著氣消了似的,翻下活動擋板,劃開鏡子補口紅。

  “燕氏和廣匯的合作正式告吹了。”她跟說著別人事一樣,雲淡風輕道:“幸好吹了,否則這條件簽合同,我怕每次看到張總就忍不住對他使點壞。”

  傅征從她上車起就沒說過話,聞言,頗感興趣道:“使什麽壞?”

  “釣魚執法知道嗎?”她抿了抿唇,指腹沿著唇線擦掉多餘的,低聲道:“設局讓他家宅不寧還不簡單。”

  聽她那語氣,像是熟能生巧。

  “捉弄過多少人?”傅征問。

  燕綏“嘖”了聲,擰他一記:“我在你心目中就這麽無理取鬧啊。”

  傅征側目,正對上她斜過來那眼,許是今天要談合作,她上了點妝,輕細的眼線把她眼尾的形狀勾勒得像魚尾。

  他一直覺得燕綏的眼睛很有特色,從濃轉淡,眼瞳裏像是藏了一個世界,五光十色。

  記憶最深刻的,應該是在索馬裏那晚,探照燈的燈光下,她眉目清冷,眼尾的鋒利似出鞘的匕首。此刻打了眼影,顏色由淡轉濃,頃刻間驅散了她眼角的銳利和冰寒。

  見他側目,燕綏立刻正經了些:“做生意難免有摩擦有糾紛,但我發誓,我都是有仇現場報,正直正當絕不陰私,不會給你抹黑的。”

  若是別人,可能覺得她的話裏有許諂媚,聽完一笑了之。但傅征立刻聽出了她話裏的關聯,他曲指輕抬了一下雨刮器的控製杆:“拿我當擋箭牌了?”

  他聲音裏隱有笑意,聽得燕綏也忍不住彎起唇角。

  她尋常連對燕戩都不曾殷切邀功,這會卻甘願跟個要糖吃的小孩一樣把她怎麽解氣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那點小得意,藏在她眉眼之間,呼之欲出。

  車停在停止線前,雨刮器刷過擋風玻璃的聲音鈍鈍的,車玻璃從朦朧到清晰,又從清晰到朦朧。

  傅征曲指輕刮了下她的鼻尖:“照照鏡子。”

  燕綏疑惑,但仍是配合地翻下活動擋板:“怎麽了?”

  他眉眼深邃,低聲問:“看到她把心交給我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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