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卡蒙社會的最底層，突然躍遷到最高層，階層的突然變化讓無疆一時難以適應。現在的他，已經到達了獸人階層想能進階到的極限。

  0號葉城，是整個三層地下世界的中央位置，能在此地居住的人，多數是各地域領主、頂尖科學家、艦隊統帥。沒有獸人能在此地獲得居住權，除了無疆。

  被分配的住宅，雖說不是位於0號葉城的中央地帶，但整個住宅的麵積大的誇張，高大的三層房屋足足有三層，每層還設置了室外觀光平台。門外是比住宅麵積大兩倍的草坪，一直延伸到卡蒙數千萬葉城當中唯一有地表水庫的地方。整個水庫被設計成優美的人工湖，有了地表水，供應整個暴露式生態係統自然不在話下。單單整個地表水係統和暴露式生態係統的維護開支就足以支持一個千艦戰隊執行任務一整年。

  無疆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少不了敦敦的背後支持。然而對於這個奇怪的人，無疆心裏是疑慮大於感恩。

  以自己現在的身份，自然不能再去奎安特的住宅與這個犀牛人廝混。他以召見的名義，將敦敦喚進自己府邸，這是自恒星風暴之後，二人第一次見麵。

  無疆已經在住宅聘請了自己的家奴，隻身前來的犀牛人通過了層層安監，才最終來到了二層住所。

  無疆隻身站在樓等天台，俯瞰這樓下的湖光柳色。

  “老朋友，怎麽這麽多天才想到我。”在無疆這裏，敦敦再也不用顧忌嗓門大小，因為最近的臨棟住宅，離這裏至少也有800米。

  無疆並未回頭，也不說話，隻是聽著敦敦敦實的腳步，直到犀牛人走到他的身後，他才突然轉身，提前準備好的射線槍已經舉到敦敦的麵心，眉宇間，往日的熱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質問。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開什麽玩笑？給我一個殺我的理由。”哈尼斯定了定神，確認麵前這位牛人並不是開玩笑，於是控製了麵部表情，安置在麵部的3萬個動作捕捉點，也及時的將表情傳送到犀牛人的臉上，重歸嚴肅後，敦敦以低沉的聲音回答：“看來，你還是沒放棄那套可笑的理論。也早就算計好有這麽一天。你開槍吧，殺了我，你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科學家，沒有汙點，單憑自身努力上位的好公民。”

  哈尼斯覺得，殺不殺敦敦，無疆心裏肯定想好了，過多的解釋反而多餘。反正敦敦死了，自己就指定係統裝死就行了，倒是眼前這個牛人，卻是一副好皮囊。如此一想，兩麵都不虧。

  無疆無力的勾了勾手指，但最終也沒有扣動扳機，嚴肅的臉重新喜笑顏開。

  “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叫你來這裏，是為了一起欣賞這裏的湖光美景。”

  看著無疆如此表現，敦敦卻沒有重歸放鬆，反而一臉嚴肅。

  “我知道你想擺脫的不是我，而是暗月新教這個組織。我說過，你不加入的話，我也不會難為你。你不在組織名單之內，哪天出事了，也不會連累到你。”

  “好，既然話題都說道這一步了，那我也不再藏著掖著。你剛才說的，就算你不這麽說，

  你們現在也不得不這麽做，我並不擔心。真正讓我擔心的，是你！”

  “我？哪裏能讓你擔心？”哈尼斯心裏暗驚，表麵卻不起波瀾。

  “在太空營救了我，在中央教堂製造火災，這都可以解釋成你們暗月新教的暗中支持。但這恒星風暴的構思，遠遠超出了這個文明蟲人團體的想象力，而一個獸人，怎麽會有本事參透恒星的規律。所以，你不是蟲人，你也不是獸人，那你究竟是什麽人？”

  果然，自己暴露太多，身份被將要被識破，哈尼斯知道，剛才金蟬脫殼的想法還是太簡單，自己想要活著走出這個門，就必須要小心應對。

  “嗬嗬，還是低估你了。不過你想想，如果你轉化成獸人的時候沒有消除記憶，是個意外，那這種意外，會不會發生在別人身上？”記憶在哈尼斯腦海中不停回幕，終於，他抓住了無疆曾經告訴自己的記憶未消除的把柄，將一切訴諸不可知。

  “從轉化開始，我也跟你一樣，並不相信蟲人那一套，對於宇宙也是有著自己的看法。實話告訴你，教堂行動，也不是暗月新教的指派，而是我調查卡蒙曆史和探索宇宙規律的本心驅使。也是從那次行動，我了解到了恒星構造，恒星風暴的構思正是從那時起源。”

  “那麽，你之前怎麽不告訴我？”

  “知道的太多，對你並不是好事。就像是你，如果記憶消除，安安分分做一個牛人，或許那時，並不會淪落成奴隸下場。”

  “那現在呢？你對‘貓頭鷹人’所在的組織了解多少？”

  “並不多，既然你問了，我就全部告訴你。起初，我認為，組織記憶消除的行動，是暗月新教幹的，當我真正加入這個組織之後，才發現這個組織並沒有開展類似的行動。直到10天前，我接到奎安特的命令‘調查萬靈之血的下落’。”

  “萬靈之血？”

  “奎安特隻是讓我調查下落，並沒說讓我調查它是幹什麽的。據我猜測，這可能就跟阻止獸人消除記憶，甚至是抑製生育權封鎖有關。這會從根本上動搖整個卡蒙的社會，所有的組織都想得到它。”

  “這麽說，查清楚萬靈之血，就有可能查清楚幫我們保留記憶的人？”

  “理論上是這樣。本來想先將你推舉到高位，現在看來，你並不想再參與此事。”哈尼斯用自己的猜測，編造了一個故事，欲擒故縱，想誘導無疆再次登上自己的賊船。

  “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便利，但有兩個條件，第一，所有的行動，我都不會正式參與；第二，不能在往來我的住宅。”

  “這沒問題，但我還需要一個交換條件。”

  “你有什麽條件能交換？”

  “我能提供給你理論支撐，幫你繼續坐穩科學家的位子，作為交換條件，你要給我提供包括生態環境、地質資料等所有方麵的研究條件。我想這對你已經很簡單，無非就是到某個地方敲塊石頭，到某個園林扣棵植物給我。”

  “你不像是個間諜。”

  “別著急岔開，我話還沒說完。我還有第三個條件：以我分析，萬靈之血

  ，就是一組特殊的基因序列，這應該與蟲人的基因序列有相通之處。我要你幫我取四大天使的天使之血，這也是我幫你上位到艾達身邊的初衷。當然，這是附加條件，你可以不接受。”

  “你這可是死罪。我不能答應你。”

  哈尼斯在說之前已經料到了無疆的口風：“我不是讓你硬取，我隻是讓你有機會的時候能順手幫個忙。臨時粘到身上，不算死罪吧？”

  “你這個忙，條件有點苛刻，有誰有本事讓四大天使流血呢？”

  “這個不用你管。我會給你製造條件。”

  送走了犀牛人，無疆懸在心頭的大石也終於放下。現在的生活，正是自己做奴隸那段時間所夢寐以求的，如果能如此安逸的過完此生，也挺好。

  無疆想起了枝籬，他現在應該與冷心生子了，隻是不知道身在何方。無疆極力的排除對於枝籬的思念，轉而想起玉羚楓。上次教堂行動後陸續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這個犀牛人。

  現在無疆可以隨意贈與別人生育名額，他迫不及待的想繁衍後代。如果玉羚楓不再那樣虔誠的信任神族的謊言，她將是一個不錯的伴侶。

  無疆呼叫來私人飛艇，往3000葉城方向飛去。下午的時光，葉城地麵的所有人都行色匆匆，非休息日，教堂外廣場隻有零零散散的蟲人信徒，而獸人幾乎不見。

  再次來到這裏，無疆已經身披金袍。廣場外守衛一下午見不到幾個金袍者，於是畢恭畢敬，而看到披袍人竟然是一個牛人，則立刻將手移向腰間的射線槍。

  無疆麵含微笑的亮明身份，蟲人守衛才立刻收起警惕，肅然起敬。即便如此，無疆還是從這種尊敬之中看出些許不屑。

  無疆從正門進入教堂，無疆已經打探清楚，今天的主祭是玉羚楓。諾達的禱告殿人滿為患，從後門進入的無疆，在玉羚楓的視角並不能分清楚進來的竟然是個獸人。

  無疆就靜靜的看著玉羚楓領班祈禱，下午的陽光斜照入室，為室內增加亮度的同時並沒有帶來熱烈的溫度。

  禱告一直進行到太陽落下天幕邊緣的“地平線”，所有人陸續散場，虔誠的玉羚楓總是要目送所有人離場才會移步回家。非休息日，禱告人員並不多，太陽餘光還能照亮室內之前，人員已經離散完成。除了邊緣角落坐著的那個身披金袍的人。

  玉羚楓並不想直接送客，這樣顯得沒有修養，他隻是加大收拾東西的動作幅度。然而，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完了，對方還是不走。

  “這位禱告者，請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聽到玉羚楓的話，對方並沒有回答，隻是站起身子，落日的餘光從教堂的彩窗照射進來，讓本來金光閃閃的袍子反射出五彩繽紛的顏色。對方，緩步走向中央過道，越來越近，玉羚楓才看清對方尖細的牛角和魁梧的身軀。

  “無疆？你怎麽穿成這個樣子，來這裏幹什麽？”

  “我來等你啊，笨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