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飛艇，馬上撤回平祖關！”

  何永年緊急下令，但還是為時已晚。飛艇的加速度，哪裏能比得上已經在超光速飛行的戰艦。等到飛艇駕駛員將力場防護等級開到最大，然後穿上特製的休眠服，啟動曲速引擎的時候。大規模艦隊進軍所帶來的時空擾動已經逼近眼前。

  “加速！加速！”

  “力場先開起來，別陷進時空漩渦了！”

  各偵查隊長的指揮，混亂的在通訊器中傳播。而相比於這片混亂，更加詭異便是眼前的這片星空，平祖關外，原本澄澈的夜空，好似澄澈的水麵突遇驟雨，斑斑駁駁的泛起粼光褶皺。星空在一片褶皺的背後，時而渾濁不清，時而搖曳彎曲，時而明光乍現。

  但作為飛艇的駕駛者，任何人都不敢在此地多呆一分鍾。褶皺的時空極速向前，驅趕著數十萬飛艇劃出長長的光線逃離。平祖關外，最前沿的飛艇隻劃出一道短短的光線便被褶皺吞噬，有的被瞬時出現的引力差撕成粉碎，有的則陷入時空擾動所產生的旋渦之中，再出來，已不知何年何月。

  平祖關內，“梭子”形狀的構想已經初步實現，但靠近卡蒙方向的缺口，並沒有藍域方向上那道原始的關口那樣完美，口徑收縮部位，還未來得及將天體移動所產生的的不連貫性空間間距補足。但何永年相信，這已經足以抵擋卡蒙人如此大規模的行軍了。

  按照預測，卡蒙艦隊到達關口還需要5天，這5天也是整個平祖關最為忙碌的時候。來自於關外巡查的飛艇需要及時向關內撤離，而正在關外參與施工的工程艦，則需要緊鑼密鼓的撤離到安全地帶。

  這使得一向安靜的夜空越發變得擁擠，由於秩序紊亂而造成的擁堵、爆炸現象層出不窮。

  但這還不是最讓何永年揪心的，真正懸在這位守關大將心頭的，是如何在兩個關口處布防。

  “你們的關口布防圖已經被泄露了，雖然布置的很完美，但同時滿足3萬戰艦鑽進來的空隙還是有的。我勸你們還是以守住原始關口為主。”

  眼前這個牛人，是真叛變還是來幹擾自己的作戰計劃，自己到底該不該相信他，這一念之間，就牽扯著數萬戰艦和人員的性命，甚至整個平祖關的命運。

  何永年最初的計劃，是派遣3萬艦隊守住靠近卡蒙方向，關口較為廣闊的前關。後2萬艦，把守靠近藍域方向的後關。這樣，進可以追擊，退能夠有據。

  但是無疆的話，讓何永年不得不深思熟慮，萬般猶豫之下，他還是決定將前關的3萬艦減半，後關布上3萬5前艦，這樣至少不至於短時間內失關。

  第三天，繁忙的夜空已經不再混亂無序，撤離的工程艦和歸來的飛艇數量明顯變少，軌跡也變得井井有條。

  第四天，夜空已經由忙碌而變成凝重，除了偶爾歸來的飛艇和運行億年的鬥轉星移之外，整個天空再也沒有任何擾動。

  第五天的淩晨，何永年下令——關口鎖閉。所有歸來的飛艇隻能通過繞道進入關後，整個關道，除了黑夜，再無其他。

  戰艦、飛艇已經提前加注能源，所有人在心中將職責默念一遍，各艦長、指揮官整齊的盯著屏幕。

  紅色的敵情警報旋轉著閃光，發出刺耳的鳴叫。眼前的星空，已經能夠感到輕微的擾動而出現的褶皺。戰艦的倒計時，標示著敵軍的預到時間：10、9、8、7……

  所有人都在心中默讀，直到數字變成1、0。褶皺越來越強烈，好像有人在扯著空間的盡頭劇烈的晃動畫卷。驟雨一般，10萬戰艦便密如針線的從擾動的空間中突刺而出。

  作戰群劃著長長的軌跡，沿著關外虛無的天空進發。

  “各炮準備。”

  隨著所有的艦長同時下令，守關之艦的表麵罩殼如鱗片一般開啟後收進內部，展露出散發著冷光的錐形炮筒，炮筒探出艦殼之外旋轉360°完成校準之後，便自發的根據突刺而出的光線調整方向。

  射程距離，在所有艦長的麵前數值越變越小，有的閉上眼睛默默的計算讀數，有的圍著駕駛台有力的踱步、有的則滿眼怒火準備將這一腔怒火燃燒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卑劣種族。

  射程的讀數越來越近。

  按照以往的作戰經驗，已經到了卡蒙戰艦停下來更換燃料的時候了。但是，這種情況卻始終沒有發生。

  所有艦長不可思議的盯著射程讀數，2千億公裏，1千億公裏，500億，300億，100億，50億，9000萬……。

  直到讀數變成零，敵軍依舊勢頭不減的繼續前進。

  “開火！”

  “射擊！”

  “給我殺！”

  所有艦長齊聲下令，密集的導彈射出，在長距離的空間之中散射成一股股光線流追蹤著戰艦，高速移動，最後在戰艦的防護罩上，爆成一團燦爛的焰火。

  敵軍依舊勢頭不減，這讓何永年不得不向相信無疆的話：對方可能真的掌握了平祖關航線。但是，從行軍路線上看，敵方艦隊卻還是直衝關口而來，大有直接突圍關口的架勢。

  隨著兩軍距離越來越近，卡蒙艦隊遭遇的彈雨的密度也越來越大。已經開始出現艦損，但是進攻艦隊隻是一味向前，力場防護開到航行狀態的最強，毫不反擊。

  何永年盯著戰損數據，衝在最前列的800多艘戰艦幾乎損耗殆盡之時，事實便徹底打碎了何永年的幻想。直衝而來的艦隊，在第一層戰艦即將消耗完成之時便開始轉彎，原本圓柱形狀整齊的艦隊分散成半球形狀，如同盤根錯節的根係，繞開阻礙生長的頑石向著後方包圍。

  "追蹤射擊，加強火力。"

  "副炮副炮，火力全開。"

  "射線炮、副炮，協助主炮清障，主炮要保證攻擊效率！"

  在前關負責防守的各艦長臨陣不亂，麵對敵軍的突然改變方向，沒等何永年下令，便已經做出攻擊調整。然而，交疊在一起列陣守關的艦隊已經為縱向的攻擊帶來盲區。

  而進攻的戰艦在關壁方向上的天體、黑洞等掩體太多，距離的拉進並沒有為攻擊效力帶來多大的優勢。

  各艦指揮官眼看著敵軍從前方，繞到上方，再繞到後方。

  卡蒙艦隊，終於以極少的代價越過前關關壁，在前關守軍的背部，足足列出三萬艦陣，堂而皇之的背向後關艦隊，向著前關守軍開始射擊。

  在進攻艦隊的衝鋒時段內，其他的卡蒙艦隊卻在藍域守關艦隊射程極限範圍之外懸停住，利用瞬息萬變的戰場時間完成了能源更換。

  切入關道內的3萬戰艦，一半已經開始全火力進攻，另一半卻悄無聲息的，很明顯也是在更換燃料。

  "換陣法！"早在卡蒙艦隊切入關道之前，何永年便發布了自作戰以來的第一道命令。碟形戰艦不分正反與上下，兩麵戰體都有同等的攻擊火力。守關戰艦為使火力分布發揮到最大，在列陣時采用的是柱狀層疊陣。這樣列陣，在配合作戰時戰艦的高速旋轉，在麵對單側敵人時，能使戰艦正反兩麵的火力發揮到最大。

  但是，如果敵人同時出現在正反兩側，那最好的做法還是將戰艦立起來，每一麵攻擊各自方向上的敵人，並且還能利用中央發動機的伽馬射線流進行攻擊。

  戰火交疊，前關守軍已經如夾心餅幹一般無退路可言。

  "他們想兩麵夾擊我們，在我看來，他貿然入關的3萬戰艦簡直就是白送的。我們後關派出2萬戰艦，在關道裏頭跟前關艦隊夾擊，短時間可滅。"

  一個謀士走到何永年麵前提醒正在沉思的將軍。

  "這萬萬不可，我們數量不占優勢，隻能依靠地形，卡蒙這麽做，明擺著是引後關艦隊救援。敵方戰艦數量雙倍於我們，即便我們成功滅了這三萬，還會有源源不斷的的戰艦過來補充，這還是建立在前關戰艦支持的住的基礎上。"

  開口的另一個謀士叫做衛然，年紀輕輕深受何永年信任，這讓很多同行看不慣。第一個開口的謀士明顯有慍怒之色，開口道:"那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1萬5000艘戰艦，幾千萬生命葬送在卡蒙炮火之下。"

  這個帽子扣在年輕的衛然頭上可不好往下揭，但他考慮了將近十秒鍾，還是回答道:"對，這就是不得已的犧牲。戰爭就是戰爭，就不要跟什麽仁義道德扯上關係！"

  何永年一臉嚴肅的看著在兩扇密集的炮火叢林中間頑強抵抗的細長艦隊，對方不進入關道作戰，那關道的狹窄的優勢已經變成攻擊麵少的劣勢，藍域戰艦群已經開始將動能向著力場防禦方麵轉換，但這用處並不大，戰損頻出。

  "嗬，不要跟仁義道德扯到一起？不用你擔責任，你當然會這樣說。"

  二人的爭吵再次傳入何永年耳朵，短暫的思考之後他便立刻下令。

  "後關聽令，清點V86型戰艦1萬艘支援前關，優先攻擊正在更換能源的！"

  坐在封閉房間的無疆，看著窗外飛向關道的1萬高級戰艦，一抹微笑綻放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