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國遠征軍在平祖關遭到了有史以來最強的阻擊。在軍務總督穆雷的英明領導，以及戰士們的英勇戰鬥下，9月26日，平祖關徹底被攻破，卡蒙艦隊落荒而逃。自此，整個卡蒙星係徹底暴露在同盟國的目光之下。”

  平祖關之戰勝利的消息傳回藍域，數百億人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下，隨即而來的是對勝利的歌頌和對犧牲者的悼念。在同盟國的宣傳包裝之下，整場戰爭變成了一個情節跌宕起伏的英雄故事：卡蒙人的陰險詭詐、藍域人的剛毅正直、總指揮的英明果斷、作戰士兵的英勇慷慨。戰爭爾虞我詐、血腥殘暴的本質被剝離，變成了一個純粹而又單純的正義戰勝邪惡的電影故事。

  電影大賣是必然，於此相關的文學作品、遊戲、映像資料也盛行一時，讓所有抓住機遇的作者、導演、遊戲公司老板賺了個盆滿缽滿。由此，穆雷已經成為人們心內戰神的象征，輾轉反側的人們會在床頭掛一張畫像辟邪；喬遷新居的人們會在房間放一個擺像鎮宅；新建的戰神廣場已經將穆雷的雕像豎起，每當黎明來臨時，雕像手中的巨劍映射著太陽的光輝刺向卡蒙星係方向。

  “事實已經證明，海德在2個世紀前提出的涅槃計劃，雖然有他的時代背景，但也難免犯了刻舟求劍的錯誤。”新聞、報刊、自媒體已經開始對涅槃計劃評頭論足，一個叫做《文明的方向》欄目邀請了眾多專家學者，每周日晚都在討論過去的方向、現在的方向、未來的方向。在這些有先見之明的專家學者的爭論下，涅槃計劃似乎成為了一個過時的命題並且已經被證偽。霍啟萌和穆雷的搭檔顯然比前元首和海德這對搭檔更具有時代意義。

  霍啟萌的支持率瞬間飆升，《全宇周刊》甚至將其評價為“繼8000年前，完成全星球統一凱撒大帝之後，唯一一個再次主導世界走向的領軍人物。”

  而關於戰爭後半段，杜威的幫助，卻被弱化成“戰術性的優勢，和錦上添花的舉動。”對此，溫和的人將其評價為多此一舉；幽默的人將其諷刺為幫了點忙；自私自利的人直接攻擊他早期不作為，戰爭即將勝利之時卻來搶戰功、爭奪戰利品的無恥之輩。無利不起早的混蛋自然而然跟強盜的形象聯係在一起，免費的食物吃在嘴裏、免費的能源加到飛艇裏，戰時的應急供應變成了本來就理所應當常態。

  愉悅和歡慶一直持續到12月底，隨著戰士的陸續歸來而逐漸達到高潮。

  最先回來的是傷殘部隊，無論你傷殘程度如何、有沒有意識、會不會走路，全部兩人一組安排醫用飛艇迎接。戰艦在城市邊沿的駐艦坪懸浮，按照傷殘程度傷重者在先，2人一組被力場光幕緩慢釋放進醫用飛艇，飛艇上，一前一後醫護人員各一，負責看護被釋放下來的傷兵。從駐艦坪到中都醫院600公裏的航線全部出清，讓出一條專供醫用飛艇往來的航道，媒體拍攝艇在航道邊緣布置了無數攝像機，全程播報傷兵歸來的雄壯景象。

  “他們是英勇無畏的戰士，用自己的軀體支撐著文明的步伐向前邁

  進。人們會記住你們的名字，盟國會匯報你們的奉獻，文明會銘刻你們的事跡。”煽情的解說，加上無數攝像機的跟蹤拍攝，一個個特寫鏡頭出現在母星所有人麵前：“藍域文明絕對不會因為此刻的傷亡而退縮，那樣會讓他們的犧牲變得完全沒有意義。今日的犧牲，是為了明日的穩定，今日的戰爭，是為明日更長久的和平，今日的犧牲，是為了明日更多的繁衍。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書寫了一個個不畏強敵的英勇故事。我們會記住這些故事，我們的子子孫孫也會傳頌這些故事。長大後，我就成了你。成了那個為了文明前進而奮不顧身的領軍人。”

  醫療艇的長流，一直穿梭了整整一天，所有的傷殘兵員才接待完畢，中都醫院，這個整個文明規格最高的醫院已經將近滿員。前來慰問的領導、爭相報道的記者、各種目的獻愛心的誌願者已經將照顧病人的家屬擠到一邊。直到三天後，主艦人員歸來，這裏才人去樓空，得以安寧。

  艦隊剛回星係，穆雷的指揮官授權自動解除，標誌著他已經從帶兵總督回到執行總督的角色。霍啟萌已經率眾理事長等候在艦港星外，宏大的歡迎儀式也就此展布開來。

  從艦港星到藍域母星，所有的星艦航道全部出清。霍啟萌、袁天署、穆雷協同其他艦長、理事長、高級官員乘坐熱帶雨林號為首，其他艦隊成員除保留2班基本值班人員外，所有人登上飛艇。以熱帶雨林號為首，2億載客飛艇簇擁的十億多人浩浩蕩蕩開往母星——歡迎戰士回鄉。

  這一天，所有的藍域人都徹夜不眠，仰望著繁星璀璨的夜空中，那一道閃亮的光帶。數百億的目光，代表了數百億人的心境：有熱切期盼兒子、丈夫、爸爸回家的；有長大後希望成為他們的一員的；有垂垂老矣感歎年輕時沒有機會征戰異星的；有純粹看到光帶便萌發出滿懷豪情的；隻有少數人能在如此群情振奮的歡呼中保持著冷靜，思考著文明接下來的走向。

  歸鄉艦隊正好迎著地平線的第一縷曙光到達母星，整個艦隊以熱帶雨林號為中心環形降落在專門為迎接艦隊歸來而擴修的駐艦坪，舷梯放下，艙門開啟，冬日母星的微風拂進戰艦，告訴了全體艦員母星的空氣再次向好，刺鼻的氣味徹底被進化。

  首先出現在艙門的是霍啟萌，緊隨其後的是袁天署。穆雷，各理事長、各艦長緊隨其後，最後是主艦旁邊的其他艦員。所有人步行踏出駐艦坪，而整條路線上已經被夾道歡迎的人群包圍，在元首的腳尖碰到地麵的那一刻，《同盟國之歌》也瞬間從依仗隊中奏起，一時間，整個中都行省縈繞著相同的旋律。

  走出駐艦坪，眾人才發現今日前往中都行省的所有航道全部封閉，而原本隻在中都行省內才能行使的車輛，此刻已經從停泊在剛剛修繕，延伸至此大的天人大道之上。霍啟萌、袁天署、穆雷三人乘坐為首的純黑敞篷汽車，從駐艦坪到中都行省的沿途已經萬人空巷，全部聚集與天人大道的兩側。同盟國理事會已經提前在道路兩側搭設的階梯看台，但這再如此大規模的歡迎隊前還遠遠不夠。

  所有人手持彩旗，臉畫彩帶，穿著盡可能招搖

  的盛裝，齊齊的唱著《同盟國之歌》，此情此請，已經讓返鄉的戰士完全忘卻的戰場的恐懼，為著曾經拋頭顱，灑熱血的那段時光而感到自豪。

  鮮花、掌聲、禮炮，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30年來，第三次在中都院內大規模開宴，美酒與美食不計其數。一直到第二天淩晨，中都院隔熱護罩之外飄起雪花，眾人才從杯盤狼藉中支撐起沉重的身體，回憶起昨天的激情四射，好像又經曆了一場大戰。

  所有軍人有10天的假期，可以不受次數限製的進出中都行省——這10天，娛樂業也迎來的一次蓬勃的發展。

  在一切虛假和浮誇的背後，霍啟萌等人已經告別了那些豪情萬丈的心情，因為這場大戰的損失實在太過慘重。

  8萬戰艦是藍域20年的生產力；3億作戰艦員在不增不減的社會人口結構裏該如何抽調；還有共工號被杜威領走，造出同樣的一艘至少還需5年。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繼續進攻必定毫無勝算，而不進攻，對於平祖關之戰有該如何向民眾解釋。

  “袁理事長現場督戰，應該見識了敵人的火力。整個卡蒙文明，不知道隱藏了多少黑科技。如果元首執意繼續戰鬥，那我甘願辭去軍務總督職務，你們另謀高人吧？”

  袁天署並不精通打仗，但他明白如果自己不是專業人員就就不要瞎指揮，所以對於整場戰爭並沒有過多的幹預，但作為見證者，他現在卻有絕對的發言權“我讚同雷總督的看法，雖然民眾現在已經忘卻涅槃計劃，但是經過這次大戰，我認為涅槃計劃以及世紀新約才是拯救藍域的最佳辦法。另外那個杜威，不要再把他宣揚成我們的敵人。”

  “努力的這麽多年，我們又繞回原點？你們幾個誠心讓我下不來台。”

  聽到霍啟萌如此說，穆雷一把按住了想要發怒的袁天署的大腿：“既然我們已經邁出這一步，就不定定義成繞回原點。針對文明接下來的走向，歸來途中我倒是跟手下的新任參謀長商量了不少，不妨讓他給兩位領導匯報。”

  在征得霍啟萌和袁天署的同意後，楚天闊的身影出現在了議事廳。

  世界的另一側，麵對平祖關的勝利，蓋亞民眾卻沒透露出一絲興致，多數人卻在心底暗自憂慮。

  “艦長，自從平祖關開戰以來，袁天署派過來的人到處搞小動作。先是要求我們擴大食物供應和研究樣本供應，後來又暗地攻擊我們的審核機製；現在要求在蓋亞地區建立監測站保證食品安全。”蓋亞地區的政務副手一見到杜威便牢騷滿腹。

  “意料之中，聯係袁天署，製定這些人來此地的工作職責給我們審核，他不製定或者這些人超越職責，就安排艦隊把他們請回去。另外把馬克叫過來，我們討論討論物資供應報價問題。”

  平祖關，看似勝利了，卻讓整個文明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境，杜威已經開始後悔點兵出征的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