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城距離上次王昃離開時，並沒有多少變化。

  除了來往不斷的商人，更加熱鬧的市集，那些人類甚至都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

  而在城中溜達的三大種族，也沒有再做出什麽傷害人類的事，而且很多見麵之後還會打聲招呼，雖然還在高高在上，但總算不是非打即罵。

  王昃很滿意自己留下的‘傳承’，雖然這在某些人看起來是‘小道’，但其實它就像毒物，隻要世界享受過它，就沒有辦法遺棄它了。

  有了血液，生命才會蓬勃，世界才會運轉的更好。

  但也是有麻煩，雖然絕大部分商人沒見過王昃，但他們都見過女神大人或者青鳥公主。

  一見到她們，整個鬥城瞬間就轟動了。

  很快就驚動了鬥神，他一個閃身從中心建築中飛了出來，離著老遠就供著手走了過來，笑道：“不知哪陣神風將兩位女神吹了過來，當真是蓬蓽生輝啊……呃……咦？你……王昃你還活著？！”

  他看到了王昃，先是驚訝的仿佛見到鬼了。

  王昃翻了翻白眼，不忿道：“拜托，不要一見麵就咒我好不好？”

  “可是……十幾年前，你不是被神王扔到寶藏……”

  王昃苦笑搖頭，心想除了自家女神大人這個呆萌之外，其他人倒是很明眼啊，都知道那是神王殺人滅口的舉動。

  “不說這個，好久沒來了，老哥怎麽不請我們到家裏坐坐？”

  “老……老哥？！”

  對於這個稱呼鬥神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心說這貨臉也忒大了點，我堂堂一個神靈也是你能稱兄道弟的？

  但看了看女神大人和青鳥公主，卻不得不受了這個稱呼。

  ‘哼，狐假虎威的小混蛋！’“那……這邊請，嗬嗬……嗬嗬……”

  鬥神的宮殿比之前好了太多了，各個地方都像樣了很多，王昃挑了一個座位坐下來，突然眼睛看向女神大人和小鳥的胸口。

  很突兀的，腦中突然泛出了一個想法。

  ‘最美麗的女人，胸部……都很小啊，這證明美麗的女人是……不適合做母親的……咳咳……’眼睛賊，自然被人給看到了，小鳥低下頭在自己略顯平坦的胸脯瞅了瞅，又看向在這個大廳中來回走動的那些‘丫鬟’的胸口，臉上顯出溫怒。

  而女神大人也是這般看了一下，不過就不是溫怒了，而是暴怒。

  一道靈氣鞭子就抽了過來，正好打在王昃的一雙狗眼之上，後者滿地打滾，哀嚎遍野。

  憤恨問道：“又咋的了？為啥啊？！”

  “哼！你自己知道！”

  鬥神看得很解氣，直接選擇裝死，直到發現女神大人不準備再打了，才開口勸道：“不要這個樣子嘛，王昃兄弟也是很可憐的嘛……”

  王昃聽到這話，果斷想罵娘。

  捂著臉站了起來，王昃擺弄了一下表情，才問道：“這次過來呐，其實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呐，尊敬的鬥神大人，相信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同樣知道我們現在在世界上的位置，還知道這個地球經受了巨大的打擊，那麽我就想問問，你為什麽會保護住這整個城市的人類？我知道要在那種災難中做到這點應該是比較難的吧？”

  鬥神先是一愣，隨後哈哈一笑，說道：“你就問這個？”

  “是的，我們這次前來，就想問這個。”

  “好吧，嗬嗬，其實如果你們還隸屬於任何一方勢力，我也不會跟你們說的……對了，光明女神大人，對於您的遭遇我表示十分的惋惜，如果當時我在場的話……嗬嗬，其實也什麽都做不到的。”

  他沉吟了一會，一股氣勢就散發出來，在這大廳中的人類還是神靈，一個個都自覺的退了出去。

  鬥神這才說道：“我來……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王昃嗬嗬一笑道：“我這個人最喜歡聽故事，講，講，快點。”

  “那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具體多少年？嗬嗬，我已經記不清了，隻是記得那時我還很年輕，還沒有神格，在父親的羽翼下肆意妄為，我把神靈當作打架的對象，把精靈當作仇敵，把神龍當作戲耍的對象，把人類……當作泄憤的玩具。

  這很平常，我也以為自己會這樣度過自己的年少時光，平安長大，擁有神格，擁有自己的神殿，然後……平淡無奇的過著接下來億萬年的時光。

  但事實上我卻認識了一個人，一個女人，或者說……是我賣回來的一個女人，用了半塊晶石，嗬嗬，僅僅半塊晶石……

  她是一個歌姬，年紀大了，所以聲音有些沙啞，其他的神靈不喜歡了，但我卻很喜歡聽，就把她買回了家，關在籠子裏，每天聽她唱一首歌。

  結果我發現自己其實更喜歡聽她說話，很淡漠，很安靜，仿佛在耳邊的喃喃細語，又像是遠在天邊的絲絲鳥鳴，我真的很喜歡，感覺在她的身邊很滿足。

  隻是……我們神靈沒有多餘的情感，她僅僅是我一個比較喜歡的玩具。

  沒有太多的波瀾，沒有太大的起伏，平平淡淡的，每天她給我唱唱歌，我跟她說說話，有事她給我講幾個有趣的故事，大部分是人類的糗事……哦，對了，她手很巧，我的盔甲她可以擦的很亮，甚至可以把破損的衣服修補好，很神奇，嗬嗬。

  但主要的是……那種味道，那種仿佛花香的味道，聞起來讓人會很舒服很恬靜的味道。

  我承認我迷戀那種味道，迷戀那種聲音，而迷戀這種感情……我之前並非知道的。

  直到……她一天天的變老了，沒有力氣了，每天隻有一點時間才能跟我說幾句話，然後……死了。

  就在那一天，我感覺到自己心髒中被人挖走了一塊，不疼，但不舒服，很不舒服，我少了一個港灣……

  那時我才意識到，我曾經有個地方可以去，在我受人欺負了，被人打敗了，身心疲憊了，絕望了，憤怒了……就可以去的地方，躺在籠子旁邊，靜靜的聽著那細膩的呼吸聲，脆弱的心跳聲，聞著那好聞的味道……睡上一覺……

  起來後，我便是無敵的！

  是愛人嗎？朋友嗎？母親嗎？我說不上來，我隻知道曾經我擁有的，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時間久了，慢慢的我開始忘掉她的長相，也忘了她的聲音，甚至忘記了那種味道，但隻有一句話我一直未能忘記，她說……她希望有一天可以自己走出牢籠，並非是被我放出來，而是自己走出來，驕傲的，不承受一絲憐憫的，理直氣壯的走出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在笑，我當時也在笑，不明白。

  但明白的時候，我也想笑，隻是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我……是個流下了眼淚的神靈，嗬嗬……很搞笑吧。

  但我會盡力去實現她的願望，而方法隻有讓人類變強大，他們強大了，他們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她的願望就能達成，而我的願望……就是想看到她願望達成的那一刻。

  但人類太慵懶了，太無能，我隻有將他們聚在一起，強逼著他們，讓他們知道隻要奮鬥，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鬥神說到這裏的時候，明顯有些激動。

  但隨後又緩和了下來，笑了笑，說道：“但我數萬年的成績，竟然不如你幾年的成就大，我失敗了，你成功了，我沒有妒忌，隻有感謝。”

  說完，真的向王昃鞠了個躬，但要說沒有嫉妒那是不可能的，比如剛才看到王昃挨打，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而王昃也終於明白了一直困擾在他心中的疑慮。

  從最開始王昃來到這個世界，幾乎所有的秘密其實都被鬥神知道了，他的鍛造，他的製作，他包裝的小鳥，但……鬥神卻一直沒有拆穿，甚至來主動的幫助。

  最先王昃以為鬥神是有求於自己，想讓自己再打造出一副鎧甲，可事實上，自己在鬥城居住了那麽久，鬥神不但沒有來討要，甚至僅僅做了一個觀察者，默默的關注著王昃帶給鬥城的改變。

  原來……是這樣。

  王昃深吸一口氣，又吐了出去，微微一笑，說道：“怪不得你的成就要比很多神靈高，不管這個世界是怎麽樣的，但在我的認識中，一塊石頭是達不到多麽高深的境界的，隻有智慧……不，隻有情感，才能讓人突破，達到更高的層次，你是個難得擁有情感的神靈，至於你對那位歌姬的情感，我認為那是‘愛’，單純一個字，並不包含太多的內容，單純……而又直接，不同的地位和身份也許會給它的前麵加上修飾詞，比如‘喜愛’‘敬愛’，但‘愛’就是‘愛’，僅此而已。”

  鬥神嗬嗬一笑，說道：“聽到你這樣解釋，我感覺自己更迷茫了，嗬嗬……不過接下來你們準備要怎麽做呐？”

  王昃攤手一笑道：“這點你要問我親愛的女神大人，但事先要告訴你，她可不會給你一個‘平淡’的答案。”